天香神情複雜地望著亭亭的房間,燈光映出他柔美~美的側臉令人心馳神往,如雲的長披散肩頭自有萬種風情。


    金寶見他癡癡地凝望著亭亭,原想嘲諷幾句借機挖苦這座千年冰山,但又見他攥著拳頭手背直冒青筋,再看他的臉龐冷若冰霜,飽含憤怒的雙眸恨不能將眼前的一切焚燒殆盡。


    華天香又愛又恨的樣子著實嚇壞了金寶,他應該是對亭亭動了心,現在怎有渾身透著殺氣,難道亭亭惹到他了?不過,華天香雖然冷酷無情,卻也不是不分是非濫殺無辜之人,況且亭亭還是他憐惜的人。


    拴在牆角的幾匹駿馬顯然是累極了,躁動地喘著粗氣,金寶猛然回過神來,華天香大脾氣想必跟這幾匹馬的主人有關。


    “難道他們進了亭亭的房間?”金寶恍然大悟道,懊惱地拍了下自己的額頭,大踏步地直衝上前。


    “回來!”華天香一把拉住她,冷冷地低斥道,“不想送死就乖乖回你的房間,權當什麽都沒看見!”


    “你衝我什麽脾氣!”金寶心裏又氣又急,這些人來意不明,誰知道他們會對亭亭做出何等過分的舉動。


    聽華天香嗬斥自己,忍不住反唇相譏,“你在這兒氣得要死,幹嘛不把他們從亭亭房裏揪出來!”


    華天香惡狠狠地瞪了金寶一眼,冷哼了聲沒理會她。金寶心裏更覺納悶,什麽人讓華天香恨之入骨卻又不敢輕舉妄動?方才棠涵之出去好久才回房,他們居住的院落是相鄰的,如果真有什麽狀況,他會不曉得麽?


    但從棠涵之與華天香的反應來看,這些不速之客並非敵人,而是暫無利益衝突的大人物,棠涵之不願得罪他們,而華天香身為侍衛不得不聽從世子的命令,但他卻從心裏不服,隻能獨自生悶氣。


    與亭亭有關地大人物。況且又是棠涵之避諱地人。華天香敢怒不敢言地人。他究竟是誰呢?


    “是他?”金寶驀地驚呼出聲。難以置信地搖了搖頭。不顧華天香地阻止。迫不及待地奔到窗前。屏息凝神順著窗縫向房裏看去。


    瞬間追來地華天香咬了咬唇。想要拎起金寶地手停在半空。抑製不住滿心衝動。怔怔地注視著這扇窗。金寶扭頭看了他一眼。不耐煩地拉著他地衣角示意他蹲下來看個究竟。


    華天香禁不住內心地呼喚。忍氣吞聲站到了金寶這一邊。冷峻地雙眼眨也眨地盯著亭亭身邊地那抹身影。


    亭亭望著風塵仆仆地風景文訝異地無法言語。心裏翻江倒海久久難以平息。他已有了溫柔地妻拋卻過往地一切。冒著生命危險進宮隻求見他一麵卻被視為無物。如今遠離京城。他卻意外現身。這其中究竟有何緣由?


    風景文解開披風遞給身後地侍。四名身著便裝地侍束手而立退至角落低垂著頭一聲不吭。風景文與亭亭相視片刻。從容地坐了下來倒了兩杯茶水。輕聲道:“故友重逢。以茶代酒。你。不介意吧!”


    亭亭裹著紗布的右手撫上狂跳的心房,雙肩微微顫抖已是麵無血色。風景文見他久未應聲,抬頭看向他受了傷的手,皺眉道:“傷得重不重?流了好多血麽?”


    金寶察覺到身旁地華天香已是怒火衝天,牙齒咬得咯咯直響,恨不得揪著風景文的衣領將他扔回浮雲國。


    亭亭迷茫地望著他搖了搖頭,風景文遠道而來所為何事?是不是擔心他糾纏不休引起王妃懷?風景文感覺到亭亭地恐慌,神色黯然地歎了口氣,緩緩起身走向他,凝望著依然美豔的嬌顏,心裏百感交集。


    亭亭驚慌失措連連後退,求救似的看向窗外,仿佛覺得會有人來救他。其實他的直覺很準,若不是金寶竭盡全力拉著幾近抓狂的華天香,這會兒早就亂作一團了。


    “淡定,淡定……”金寶湊在華天香耳邊悄聲安撫道,“風景文不會傷害亭亭的,要是真有惡意,他也不會親自現身了,咱們千萬別給世子添麻煩……”


    金寶端出棠涵之總算鎮住了華天香,他好不容易冷靜下來,陰冷地注視著風景文地一舉一動。風景文逐漸逼近亭亭,波瀾不驚的眸子裏透出幾分無奈,幾分傷感,幾分自責。


    “不要過來……”亭亭地後背抵著牆壁,他已沒有任何退路,近乎哀求地搖道,“不要靠近我,不要……”


    由心而的寒意使得亭亭無法冷靜,他傷感地閉上雙眼,酸澀地淚水浸濕濃密的美睫,沿著光滑似水地臉龐滑落至唇邊。風景文深邃的雙眸飽含心痛與不舍,無法克製自己的情緒,溫潤的手指愛憐地拭去那滴晶瑩的淚珠。


    亭猛然睜開眼睛難以置信地望著風景文,曾經的美湧上心來,自從風景文不告而別,他無時無刻不在盼著這一天。風景文輕撫著他冰冷的臉頰,想用自己的體溫溫暖他。


    亭亭不敢相信風景文心裏依然有他,癡癡地望著那雙溫柔的眼睛,依稀感受到他似海的深情如火的愛意。然而,那封絕情信提醒著他不能再次沉淪,丞相府與王宮的漠然相對已成為他心裏的痛。風景文是他最甜美的夢也是最蝕骨的傷,他隻是上天派來折磨他的,他不應該抱有任何希望。


    “住手……”亭亭“啪”地一聲拍開他的手,故作堅強地挺直了身子,漠然地看了他一眼,“小王爺遠道而來隻為羞辱一個卑微的賤民?”


    “亭……”風景文情不自禁輕喚了聲,卻又覺得不妥頓了一頓,看到亭亭執拗地別過頭不看他,繼續說道,“恨我麽?怨我不告而別……”


    亭亭身子一顫,告誡自己萬萬不可在他麵前示弱,冷笑道:“沒有愛何來恨,你隻不過是揮金如土的恩客,不管是誰隻要付得起銀子就能得到我的身子,哪有閑情愛來愛去!不過,奴家已經贖了身,再也不接客了!”


    “亭亭……”風景文忍無可忍地低吼了聲,雙手按住他的肩膀,痛聲道,“我不許你作踐自己,你若恨我盡管打我罵我,何必折磨彼此!”


    “小王爺多慮了,奴家隻是實話實說!”亭亭狠心不去看他,心裏痛苦萬分,說出來的話卻冷冰冰的。


    “如果你不恨我,為什麽不敢正視我的眼睛?”風景文接受不了亭亭的冷漠,疾呼道,“難道你連一個解釋的機會都不給我?”


    亭亭被迫與他對視,勉強支撐著快要坍塌的心防,淒然道:“你無情地棄了我,現在卻要解釋?小王爺,你我早已恩斷義絕,我也不會打擾你的生活,何必苦苦相逼呢!”


    風景文痛苦地搖了搖頭:“全天下的人都可以不理解我,但你不可以。我從沒想過永遠地離開你,也從沒有將你遺忘。你可知道這麽多年我為了你忍辱負重艱難求生何其悲哀,我又是如何咬牙忍受期盼與你重逢的時刻!”


    亭亭怔怔地望著他,不知道他這番話是真是假,他的心很願意相信,但理智卻告訴他不能一而再再而三被他傷害。


    “小王爺說的話確實令人感動!”亭亭幽怨地笑了笑,“為了我留下絕情信一去不複返?為了我回到浮雲國做王爺?為了我迎娶溫柔美麗的王妃?為了我在丞相府假裝不認識?為了我在王宮故作視而不見?”


    風景文瞠目結舌無言以對,金寶看到他的糗樣直呼過癮,華天香握緊了拳頭,咬牙道:“好,很好,憋死他……”


    風景文無力地放開他,苦笑著搖著頭,步履踉蹌地連連後退,頹然坐了下來。他雙眼無神地打量著麵無表情的亭亭,哀道;“原本以為你來王宮隻因愛我,所以顧不得時機尚未成熟到處尋你。你冒險見我一麵而我隻能裝作視而不見,我怎麽能辜負你的心意,尋遍了王宮沒有你的下落,隻能召來暗中保護你的侍衛,得知你的行蹤不顧一切地趕來,沒想到多年期盼到頭來卻是一場空夢!”


    亭亭看向牆角處的四名侍,隱約想起曾經見過他們,他們總是不經意間出現在他身邊,孰料竟是風景文派來的人。


    “罷了,罷了……”風景文握著茶杯一飲而盡,滿眼的苦澀使他看上去更顯憔悴,“是我辜負你在先,你不肯原諒我也是情理之中。”


    風景文沉默半晌,忽而抬頭問道:“亭亭,你有沒有愛過我?”


    亭亭不知所措地望著風景文,這原本是他要問他的話,怎會是他先問出來。此時,亭亭再也狠不下心,淡然道:“愛或不愛對你來說有意義麽?”


    風景文靜靜地看著他,亭亭慌忙躲開他的視線,風景文溫柔地笑著:“你愛過我,是麽?”


    亭亭不忍心欺騙他,也無法否定這個事實。風景文釋然地笑了笑:“你知道我有多開心嗎,你的肯定讓我的思念有了寄托,你給過我的愛讓我有勇氣繼續活下去!亭亭,我愛你!”


    風景文迅速掩去傷悲起身就要離開,亭亭的雙眼蒙上一層霧氣,啞聲道:“你既然愛我當初為什麽要走?你可知道我有多麽傷心?”


    風景文緩緩轉過身來,難以掩飾眼底的狂喜,顫聲道:“你當真想知道?如果我道出實情,你會原諒我麽?好,我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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