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但虞子汐不想看他失落,便妥協道,“我叫就是了。”


    “嗯?”


    “夫君。”她聲音不大,還有些難為情,心跳不由得跟著加速了。


    大概是因為,她知道旁邊坐的是桑玄。


    她知道他是桑玄,但若是直言捅破,他們二人也隻能在“避嫌”中繼續演戲。


    索性,她假裝不知道好了。


    盡管她看起來有些不情願,但“夫君”二字,還是瞬間讓他心花怒放。


    氣氛有些微妙,虞子汐趕快轉移了話題:“好了,我肚子餓了。”


    看著桌上那一桌熱騰騰的飯菜,卻一口也吃不到,實在抓心。


    桑玄:“那,我們先用晚膳。”


    “嗯。”


    她起身,由於手腕上綁著紅繩,紅繩並不長,隻能跟著他走。


    坐下後,熱騰騰的飯菜喂到了嘴邊。


    不必自己動手,虞子汐當然開心,不過,卻時不時偷偷看他一眼。


    此刻,她與她的少年月前燭下相歡,此情此景,正是她畢生所求。


    “錦歌。”虞子汐出言道,“你不必光顧著喂我,你也多吃點。”


    “無妨。”桑玄沒放在心上,怔了怔道,“不過,剛剛在外麵時,你叫我……桑玄?”


    “咳咳,口誤罷了,你別放心上。”她又想三言兩語搪塞過去。


    誰知,桑玄不依不饒:“他,是你什麽人嗎?”


    虞子汐:“不認識,陌生人。”


    桑玄:“……”


    這麽無情的嗎?


    算了……


    看來從她口中,是套不出什麽話了。


    “錦歌。”虞子汐直勾勾注視著他的眼睛,深情款款,“我汐染,心裏隻有你一人,除你之外,任何人也容不下了。”


    “所以,不必在我麵前提別的男人了,現在,我隻屬於你一個人。”


    這話,是汐染說給錦歌的,也是她說給桑玄的。


    桑玄釋懷一笑:“好。”


    ……


    夜幕,月冷。


    坐在床邊,虞子汐看了一眼外麵的天色:“不早了,我們該歇息了。”


    桑玄垂眸,看了一眼手腕上的紅繩:“已過子時,這紅繩你若覺得礙事,就取了吧。”


    若要師尊強行與他同床共枕,哪怕隻是演戲,她也會覺得惡心吧。


    他不想強迫於人。


    “不行。”虞子汐拒絕了,“取下來,豈不是不吉利了?”


    “那……”


    她輕笑著:“今晚是我們的大婚之夜,就由我來給夫君寬衣吧。”


    “你……”


    桑玄還沒開口說話,虞子汐就靠近過來,將他外衣脫了下來。


    距離貼近,昏暗的燭光在她臉上打下淺淺陰影,極美。


    他一動不動,任由她替自己寬衣解帶,將衣服一層層褪下。


    然後,雙手主動勾上他的脖子,主動吻了上來。


    “唔……”


    熱烈一吻,深入骨血,如幹柴烈火碰撞,觸碰之,便一發不可收拾。


    床簾被風吹動,合上,隔著簾幕,兩道身影交纏相擁。


    伴著皎潔的月光,好不唯美。


    吻上他唇的那一瞬,虞子汐的眼角淚珠滑落。


    隻有借著汐染的身份,她才能將心中情愫全部發泄出來。


    她不明白。


    她隻是喜歡一個人,為什麽也要躲躲藏藏呢?


    不過,快了。


    等她離開了幻夢境,得到禦靈石,換取明王印,便能為桑玄解毒了。


    他們,就再也不必躲躲藏藏了。


    這夜,她與她心愛之人同床共枕,睡得很熟,卻也做了一個很悲戚的夢。


    夢中,孤冷、蒼涼的靈堂中,隻有汐染一人。


    她俯在冰棺上,泣不成聲。


    一遍遍呼喚著他的名字:“錦歌,錦歌……”


    “錦歌,你回來好不好?”


    “隻要你回來,我什麽都答應你,什麽都聽你的。”


    “哪怕你待我不是真心也好,算計我也好,這些都不重要了。”


    “錦歌……”


    哪怕知道,他再也聽不見,再也回不來了,卻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錦歌,錦歌!”


    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回蕩在鬼魘宗。


    她的心,從未這樣悲涼過。


    任何人都不想見,任何話都聽不進去,在靈堂裏待了十天十夜。


    然後,她漸漸的開始接受事實。


    跌坐在空曠的靈堂中,用匕首給他刻著墓碑,一滴滴淚落在墓碑上,她親手刻上“錦歌”二字,淚眼縱橫。


    隨後,她又給自己刻了一座墓碑。


    望著冰棺,輕開口道:“生不能同衾,便死而同穴吧。”


    那一刻,她萬念俱灰。


    為自己刻好了墓碑後,便自盡了。


    她什麽也沒留下,隻在自己的墓碑上,刻下錦歌重生後的生辰八字。


    並叮囑手下,待他重生後,一定要找到他。


    沒錯……


    錦歌刻的,是桑玄的生辰八字。


    她這麽做是為了尋夫君,為了若有來世時,能跟她心愛之人再次相逢。


    僅此而已。


    結果,以訛傳訛了兩千年後,魔族弟子皆誤解,還以為,這是先魔尊的指點,以為她刻的,是下一任魔尊的生辰八字。


    就這麽,誤會下去了。


    好在,兩千多年過去了,她總算是找到她的夫君了。


    蘇醒時,已是第二日清晨。


    虞子汐睜開眼,已濕了眼眶,望著枕邊的少年,淚不自禁。


    原來一直是他。


    如果重生前算是前世,那麽汐染則是她的前前世。


    而這個少年,也一直都在她身邊。


    錦歌,桑玄,都是他。


    兩千多年了。


    兜兜轉轉,他們又見麵了。


    算是久別重逢吧?


    記起了兩千多年前的種種,虞子汐感慨萬千,俯在桑玄懷裏,想多感受一會他身上的溫度。


    閉上眼,淚水還在不斷往外流。


    他們竟然曾經分離了兩千年。


    原來,此生的相逢如此珍貴,竟是兩千多年的蹉跎與孤寂換來的。


    原來,她以前那麽不懂珍惜。


    虞子汐趴在他懷裏,落著淚,殊不知,桑玄已經蘇醒了。


    醒來,便見懷裏一個毛茸茸的小腦袋,隱約能聽見抽泣聲傳來。


    心尖刺痛了一下。


    他也記起來了一些。


    他與師尊,前世本就是錦歌與汐染,前世沒能完成的心願,今日總算是彌補了。


    桑玄就這樣靜靜抱著她,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安慰她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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