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樓召集了所有的族人。


    這段時間大家也都知道龍族的敖天來到了凡人界,回想起仙界的那些族人悉數慘死。


    他們自然想要報仇。


    所有人都盼望著青玉樓能帶他們去報仇,但是青玉樓遲遲不肯下令,他們或多或少有些失望。


    現在青玉樓找他們來,重新燃起了他們的信念。


    青丘峰。


    青丘一族的所有人都到齊了,他們雖然穿著道盟的服飾,卻身形挺拔,每個人都挺起胸膛,目光灼灼的看著青玉樓。


    感受著眾人澎湃的戰意,青玉樓無奈的同時,還有些頹然。


    他能理解楚雨楠,唯獨無法麵對這些族人。


    作為一族之長,大敵當前,不報仇就算了,還要和敵人同舟共濟,這無疑是天大的笑話。


    一個宗門,一家勢力,需要的是凝聚力。


    人心若是散了,凝聚力也就會消失,再大的勢力也會浮華散盡,化作過眼煙雲。


    “大家應該知道我找你們來的目的。”


    “族長,我們與龍族不共戴天,那敖天現在重傷未愈,正是我們圍殺他的大好時機!”


    “族長,為二爺他們報仇!”


    “為二爺他們報仇!”


    整齊的呐喊聲直衝雲霄,青玉樓眼底閃過一絲黯淡。


    他伸出手往下壓了壓,等眾人安靜下來,他才說道:“仇肯定是要報的,不過不是現在!”


    “為什麽?”


    “敖天現在是最弱的時候,我們或許會付出代價,但是他肯定會死。”


    青玉樓沉聲說道:“並非是殺不死他,而是現在還不是時候,凡人界太弱了,天魔族隨時可能入侵,我們需要強者來為這個世界戰鬥。”


    他神色複雜的看著眾人。


    “你們都是我青丘一族的好兒郎,我們不畏禪宗,不畏昊天帝,我們來到凡人界就是為了能夠讓青丘一族走向更強。天魔族的恐怖你們應該有所了解,昊天不過是天魔族一個很小很小的存在,下一次來的可能會是那些真正的極境強者,也有可能超越了極境的存在。”


    “若是我們無法守住這個世界,大家都會死,所謂的仇恨也會煙消雲散。”


    “若是三年後,我們贏了,天魔族被趕走,青風會代替我們青丘一族和敖天決一死戰!”


    “什麽?”


    “少主他隻是玄仙境界……”


    眾人不可思議的看著青玉樓。


    “族長,三年的時間,就是神仙也不可能從玄仙境突破到大羅境。”


    青玉樓疲憊的擺了擺手。


    “不要說了,若要定罪,是我青玉樓無德無能,德不配位,愧對我族先祖,今日我卸去族長之位,青風會成為青丘一族新的族長。”


    眾人神色大變,有人上前說道:“族長,我們本就是逃下來的,是你帶領我們在凡人界站穩了腳跟,不管是否報仇,我都聽命,但是小師弟絕不可能和敖天生死戰!”


    “小師弟身負祖脈,一旦覺醒,我們青丘一族將會重返上古時期的輝煌。”


    青玉樓緩慢的閉上眼睛,他何嚐不知道這些。


    青風的血脈特殊,這件事是青丘一族的秘密,但是想要覺醒血脈,沒有祖陵根本不可能。


    “請族長收回成命!”


    “請族長收回成命!”


    眾人紛紛跪下來,青玉樓緩緩說道:“三年內,不得與龍族發生任何摩擦,你們能否做到?”


    “謹遵族長命令!”


    青丘一族的事情告一段落,青玉樓仍然卸任了族長之位。


    不過考慮到青風現在抽不出身,他暫時代替青風繼續掌管青丘一族。


    這也算是比較好的結果了。


    兩個月後,胡千刃出關了,在大梁丹藥的喂養下,他的傷勢已經恢複了八成,剩下的就是神魂上的傷,除非是服用那些針對神魂的天材地寶,不然隻能下水磨工夫。


    他剛從房間中走出來,對麵的房門也打開了。


    敖天滿麵紅光的走出房間,見他也剛好出關,笑道:“老胡,恢複幾成了?”


    胡千刃冷哼一聲。


    這些日子雖然是在閉關療傷,可外麵發生的事情他都知道。


    那個叫王霸的,隔三差五的就過來送龍血。


    一般的龍血對敖天自然是沒有效果的,但是王霸體內有祖龍骨,龍血之中有著祖龍的遺韻,對於龍族來說是一等一的療傷聖藥。


    “真不知道那小子是傻還是缺心眼!”


    “你這話就不愛聽了,什麽叫傻?王霸怎麽著也是龍族,現在又煉化了祖龍骨,按輩分我是他爺爺輩的,喝他幾碗血怎麽了?”


    敖天說完,一臉玩味的看著他,笑道:“我知道了,你是嫉妒,老胡,你是嫉妒我,哈哈……”


    胡千刃很想一拳打在他臉上。


    小人得誌,必不長久。


    心中腹誹了一句,他大步往外走去。


    “你去哪兒?”


    敖天急忙追上來。


    胡千刃沒好氣道:“去拜見盟主。”


    “你還真拿她當盟主?不過是一介女流,現在我傷勢已經痊愈,你也好了七七八八,不如直接走了算了。”


    敖天的聲音不大,卻充滿了對道盟的不屑。


    之前他願意低頭那是因為人在屋簷下,現在傷勢痊愈,他怎會畏懼一個小小的道盟。


    胡千刃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


    二人剛靠近主峰,楚雨楠就從大殿中傳出。


    “不知二位族長出關,有失遠迎。”


    話雖如此,卻不見出來的意思。


    胡千刃心神收斂,快步走進大殿。


    “白虎族胡千刃拜見楚盟主!”


    楚雨楠起身笑道:“胡族長無須多禮,快快請坐。”


    胡千刃點了點頭,走到一旁坐下來。


    敖天遲疑了一下往旁邊的椅子走去。


    “敖族長,不知道王霸的龍血可有效果?”楚雨楠似笑非笑的盯著他。


    看到楚雨楠的目光,敖天心頭一沉。


    一瞬間他有種置身冰窟的感覺。


    “什麽意思?”


    敖天轉過頭看向胡千刃,胡千刃抬頭看著房頂,對他求助的目光視而不見。


    讓你他娘的顯擺,沙雕。


    楚雨楠坐下來,緩緩地說道:“看樣子敖族長是恢複了,就是不知道龍血的味道怎麽樣,敖族長現在是否能夠施展出巔峰期的實力?”


    呼~!


    一道勁風從門外襲來。


    敖天神色一變,他急忙轉身一拳打出。


    就在這時,一道輕飄飄的掌印落在了他後背上。


    徹骨的寒意讓他下意識的運轉仙元抵抗,然而血脈中的血液仿佛在一瞬間被點燃,熾熱的溫度猶如地心之火一般。


    冷與熱的交織,讓他的一半身子覆蓋上了厚厚的冰爽,一半身子紅彤彤得,大量的熱氣蒸騰而出。


    他明顯能感覺到自己的經脈在被凍住,同時血液不斷地蒸發。


    而這些帶來的負麵影響就是他的神魂在戰栗,仿佛兩種無形的力量在撕扯著他的神魂,想要毀滅裏麵的真靈。


    “楚盟主,饒命!”


    敖天終於在死亡的恐懼下選擇了臣服。


    楚雨楠拿起麵前的水杯,自顧啜了一口,看似輕飄飄的舉動,卻讓敖天渾身一鬆,這種劫後餘生的感覺,上次還是被昊天帝從仙門扔出來的時候經曆的。


    隻是他想不到楚雨楠為什麽會這麽強大。


    “多謝楚盟主不殺之恩!”


    胡千刃嘴角上揚,冷笑一聲,之前還裝的二五八萬似的,現在別慫啊。


    “敖族長客氣了,什麽打打殺殺的,既然來到了道盟,自然都是一家人。對了,敖族長是來找我請辭的?不知道敖族長打算接下來去哪裏?”


    聞言,敖天心頭一緊,急忙說道:“沒有,我剛剛出關,特意和胡老弟拜見盟主,何來請辭一說?”


    “我在道盟就像在自己家一樣,道盟的弟子又禮貌又團結,尊師重道。”


    “請辭是不可能請辭的,就是楚盟主想要攆我走,我這輩子也不打算離開了。”


    說完,他看向胡千刃,希望他能幫自己說句話。


    胡千刃打了個哈哈,笑道:“敖族長說的沒錯,道盟卻是很好,另外,我等答應了楚盟主一同對抗天魔,自然不會言而無信!”


    “如此最好,既然二位已經出關,那我也就不占用二位的時間了,道盟裏麵二人可以隨意走走,不過青丘峰那邊,敖族長若是沒必要的話,就不要去了。”


    青玉樓雖然同意了暫時不報仇,可保不齊青丘一族的那些人有想要報仇的。


    一旦發生了矛盾,不好處理。


    敖天點頭說道:“楚盟主說的是,既然如此,我等告退!”


    見敖天轉頭就走,胡千刃起身衝楚雨楠拱了拱手,跟在他身後一起出了大殿。


    來到外麵,感覺到身上的壓力消失,敖天這才憤憤的說道:“這娘們怎麽這般邪門?”


    “咳咳……”


    胡千刃板著臉說道:“敖族長,在道門內,還是謹言慎行的好。”


    “沒出息,她楚雨楠還能盯著我不成。”


    胡千刃突然神色一變,急忙躬身說道:“見過楚盟主!”


    敖天傻眼了,他僵硬的站在原地,眼珠死命的想要往後看,就是不敢回頭。


    “胡族長無需行禮,道盟不興這一套。”


    胡千刃目送楚雨楠遠去,見敖天還僵在原地,腦門上布滿了冷汗,他揶揄道:“敖族長,還站著幹嘛?走遠了。”


    敖天微微扭動了一下脖子,確認楚雨楠走遠,他擦了一把臉上的汗。


    “老胡啊,我就先回去了。”


    “敖族長留步,你先前說什麽來著,我沒聽清,你再說一遍。”


    敖天嗖的一聲衝向山下。


    “本座什麽也沒說,什麽也不知道,你休要誆騙本座!”


    山腰上傳來胡千刃放肆的笑聲。


    笑聲傳遍山林,遠處禦獸峰的妖獸們再一次被嚇得瑟瑟發抖。


    南海孤島。


    鎮虛子蹲坐在岸邊一塊凸起的巨石上。


    一個月過去了,他先是整頓了一下自己的傷勢,就直接來到了海上,尋了七天才找到這麽一處孤島。


    好的是,這裏似乎有人居住過。


    島上有茅屋,有一些簡單的生活用具,還有幾本經書。


    不好的是從這些經書可以看出,之前來過的人和禪宗有關係,很有可能是禪宗的某位大人物曾在這裏隱居過。


    這種時刻都要保持警惕的感覺讓他開始鬱鬱寡歡。


    加上沒有任何的人可以交流,他隻能每天蹲在石頭上,看著遠處一望無盡的海平麵愣愣出神。


    甚至,他想著如果挲鼎追到這裏,他幹脆死了算了。


    想必他也不可能追過來。


    不管是巫天贏了還是昊天取得最後的勝利,挲鼎都應該死了吧?


    海浪衝刷著海岸,轟隆隆的聲音讓他一刻也不能安寧。


    五髒六腑還殘留著昊天留下來的魔氣。


    起初他隻覺得自己休養一段時間,憑借大羅境的修為,內髒的傷勢很快就能愈合。


    但是這些魔氣超出了他的預料,就像是跗骨之蛆一樣難以清除。


    每當他好不容易把一些魔氣煉化,其他地方的魔氣早就生出了更多的魔氣出來,他不得不把自己的五髒六腑封印起來,任由魔氣在裏麵肆虐。


    現在他的內髒已經徹底變黑,心髒旁邊一根金色的經脈一半都變成了黑色。


    等這些魔氣順著心脈進入心竅,他的這具肉身也就徹底的毀掉了。


    啪!


    水浪撞在石頭上,掀起的水花精準無誤的打在他臉上。


    鎮虛子用手擦了一下,紛亂的思緒也逐漸回到了現實中,他站起身,看著一望無際的海平麵。


    與其死在這裏無人問津,還不如回去。


    縱然死,也好讓世人知道他這個道宗的人。


    居庸關外,站著一名衣不蔽體的僧人。


    僧人身形魁梧,麵容威嚴。


    他想進城,被士兵攔住了去路。


    居庸關不允許任何的僧人進去,光頭都不行,更何況這個和尚頭上還有戒疤。


    “我要見道盟的楚盟主!”


    和尚反反複複重複著這句話。


    他的狀態很不好,他現在已經被魔氣侵蝕了大半個身軀,若是再不把魔氣從體內祛除,他肯定會死。


    沒有人甘心死去,昊天不願意,他挲鼎自然也不願意。


    若非沒有能力獨自前往道盟,他也不會來居庸關求這些普通的士兵。


    “你這和尚有完沒完?滾滾滾,回你們普陀山去!”


    士兵不耐煩的推了他一把。


    一絲察覺不到的黑氣沒入士兵的掌心。


    挲鼎落寞的低下頭,轉身往遠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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