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人被傳送至宮殿深處後,果然見到一汪血池,這應當就是那白發女子口中所說的神獸血池。


    時千浪被一團金色光團籠罩,頓時化作一條小小的龍沉入神獸血池之中。


    燕枝也在殷晝的懷中醒來。


    她看著時千浪化形為龍,神情有些震撼,不過旋即想想又覺得沒什麽——他本就是神獸之後,又能化為人形,定然不是什麽等閑神獸,是龍也正常。


    燕枝定定地看著血池,感知了一下其中蘊含的能量。


    這能量浩瀚如海,便是她來感知,也覺得實在澎湃。


    看這個樣子,想等待時千浪吸收完血池進化,還需要在這裏等待些許時間。


    “阿枝,在想什麽呢?”


    神獸血池前,殷晝見到燕枝依舊心事重重的樣子,於是上前詢問。


    燕枝想的是自己方才昏過去之前聽到的隻言片語。


    那些話雖然不多,但很顯然已經超出了她原本的預料,蘊含了太多的消息,她多數是有些不明白的。


    可她不知這些話究竟要怎麽說出口,神情便顯得十分踟躕。


    她想了又想,最終這般問道:“阿晝,你如何評價那位前輩?”


    燕枝側身看向神獸血池前方的石頭雕像,那是以白發女子為原型雕刻出來的。


    在白發女子肩上還雕刻著一隻小巧可愛的小鳥,而她的肩膀另外一邊,則盤旋著一條小龍。


    也許那一條小龍就是時千浪的血緣先祖。


    “雖然我不知道那位前輩對你說了什麽,但是能夠看得出她並沒有惡意,否則也不可能會贈予我們這麽大一場造化,更不可能會放過我們。”


    殷晝的時代還是比那白發女子要晚,他並不清楚這白發女子的真實身份究竟是誰——但根據她方才所說的話,以及她身負詛咒的模樣,甚至是她的名諱念出來都會引起黎落霞直接被抹殺這等結果,殷晝猜測她與自己應該很有幾分同病相憐。


    但這些都還不能告訴燕枝。


    於是殷晝便從她的手段,先是簡單分析了一遍白發女子。


    沉默思索了一番之後,殷晝之後又繼續說道:“我雖不認得她的真實身份,但她的身份絕對不同凡響。如今的她根本不是現在的我們能夠評論的了,她的每一個舉動,每一句話都牽扯著大道,而且從黎落霞方才念出她的名諱,甚至還沒念完便直接身死道消上可以推測,她的身份很不一般。


    從她的行動可以看得出,她應該在和一位同境界的存在博弈,而且還輸了,正是因為輸了才被困在此處。而這裏之所以成為了死亡之海,應當也與當年他們的博弈有關。”


    殷晝說的也確實沒錯,他避開了那些不能告訴燕枝的部分,其餘的話卻說得很明白。


    燕枝便明白過來,白發女子的境界太高,她的一言一行都不是別人能夠評價得了的,她的身份不能夠仔細言說。


    不過燕枝思索了一番之後,又說道:“這麽說來,以我之見,我覺得我們的出現,或許早就在她的算計之中了,或許當年前輩輸了一招半式,但她卻贏了未來。”


    “怎麽說?”


    殷晝下意識的詢問起來,他能夠看出白發女子和同境界強者博弈已經很了不得了,甚至他已經隱隱猜測出,那位對手應該就是“它”。


    倒也不敢相信,“它”竟從這樣久遠的時代開始便在作孽。


    這位前輩何等人中龍鳳,到了佩劍一劍開天成神的地步,如今卻身死道消,困在此處永遠不得現世,而“它”竟然還在逍遙法外,繼續造孽。


    殷晝心中微微一凝,難免歎息。


    “它”如同重重陰影加身,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將“它”除去。


    但好在他還有燕枝——她是他捧在手心裏的光,他願意用骨血為她鑄成通天之道,“它”越是想要將他們都磋磨致死,他就越要將燕枝送往青雲直上!


    燕枝卻道:“破局之法,隻在我一人。”


    她忽然這般說道,似乎已經有些猜測察覺。


    殷晝的眉頭禁不住一跳,但燕枝並未解釋,隻是輕笑一聲,隨後來到神獸血池邊緣開始修煉起來。


    雖然方才白發女子說他們也可以用神獸血池來提升自己的修為,但燕枝並不打算這麽做。


    這裏的神獸血液基本是留給時千浪的,燕枝沒有奪人所好的愛好,她在這裏修煉也不過是打發打發時間。


    燕枝不說話了,殷晝也不會去逼問她什麽,隻在她身邊為她護法。


    總歸這裏也隻不過是麵具所示的幻境世界,不過修煉上的提升在他們的神識之內,同樣是自己的神魂所有,出去之後對自己同樣有幫助。


    殷晝看著燕枝安然闔目的模樣,隻在心中暗歎,隻要他在一日,便不會讓她受丁點傷。


    他當然知道“它”是什麽東西,但他絕對不會因此退縮。


    “小後生,你很聰明,也很有勇氣,可是憑你現在的實力,想要達到保護她的水平,起碼還要數千萬年時間,修士的生命有盡頭,而敵人也不會給你時間做充分的準備。”


    殷晝腦海中突然響起一道空靈的聲音,這聲音有對他的讚許,但又有幾分嘲笑,似乎是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是哪位前輩在說話?”


    “我麽,一個失敗者罷了。”


    空靈的聲音再度傳來,隻是這一次聲音卻變得失落,語氣中還帶著很多不甘。


    殷晝心神一動——這是他第一次在麵具給予的幻境之中聽到這樣獨立存在的聲音。


    不是任何一個幻境裏虛擬杜撰出的角色,而是原原本本就這般出現的——也許,這就是麵具的聲音?


    亦或者說是,麵具的昔日舊主燭九陰的聲音?


    殷晝不動聲色,卻知道這個時候正是了解消息的好時機。


    他道:“前輩的話晚輩自然明白,既然前輩選擇了我,願意與晚輩說話,那自然是有應對之法,還請前輩賜教。”


    殷晝快言快語,他並不打算拐彎抹角。


    恰好,那位空靈聲音的主人也是如此:“不錯,小子你的性格我很喜歡,吾名陰九燭,境界嘛,僅差阿雪一步。”


    他聲音雖空靈,可語氣倒很活靈活現。


    殷晝不知他口中的阿雪是誰,他猜測很有可能是剛才那位白發女子。


    不過這聲音直接承認自己就是燭九陰,這倒不叫殷晝意外。


    殷晝與燕枝兩人便是被麵具帶到此處幻境之中,而那麵具原本就是昆侖教之物,殷晝猜到此物與昆侖真神燭九陰留下的壁畫有關,而如今更是在供奉燭九陰塑像的桃源之中被喚醒麵具意誌,這東西和燭九陰就脫不開幹係。


    能在這個節骨眼兒上說話的,必然就是麵具背後代表的意誌,隻是不知他到如今才現身,是否有所深意?


    殷晝還在思索,燭九陰倒已經說了起來:“小子,你這是什麽表情,我到如今才說話,還不是一番苦心為了你們?你那小姑娘年紀還小,神魂遊離,我方才造出來的那些景象都是真實發生過的,都是為了安撫你那寶貝卿卿的神魂,觀摩大戰更可淬煉她的心性。


    這等機緣別人求都求不來,你怎生還怪我來晚了?她在這兒經曆著許多,便是你們在這兒呆個幾百年,外界也不過就是一瞬,她活生生比旁人多出幾百年的修為曆練,更可助她實力更上一層樓,這天大好事兒,你可不要抱怨。


    更何況此中種種真相,不就是你這些年一直在尋摸的嗎?我將這些事情都盡數告知你,省得你去奔波,小子莫怪!”


    他吹胡子瞪眼的,看樣子是覺得殷晝想法不對。


    殷晝從他話語之中,也能揣摩出他的心性,這時候便與他傳音:“並非怪罪,晚輩心中感激不盡。”


    聽他服軟,這燭九陰便高興許多。


    ”等她出去,境界便能一日千裏,也算是我給她的諸多助益了,你不必擔心。你們要做的事情難之又難,又無幾人能夠成為同伴,我很讚同也很憐惜,隻能幫一幫你們聊表心意了。”


    燭九陰說得倒歡快。


    但旋即他的語調一轉,嚴肅地說道:“我知道你想要她修為速速提升,將自己的實力拉起來,但我得提醒你,她如今能這般安穩,一來是你護的好,二來是她的修為還不到觸碰警戒線的地步,‘它’就不會直接發現。


    但若當真突破到那個境界,‘它’何等耳聰目明,必會發現蛛絲馬跡,到時候你和她便身處險境了,所以你必須提前尋好法子。


    不論是找辦法遮掩也好,或者是先壓著修為也好,總歸決不能夠露出任何蛛絲馬跡,你可一定要記下了。


    這麵具就算是我送你們兩個的見麵禮,接下來還有很多事情等著你們去看去挖掘,等你們把所有我要告訴你的都看完了之後便能出去,而到時候這麵具便可作為一件隨身攜帶的法寶,你們二人隨時可以進去修煉,此處的時間流速與外界完全獨立,你們在這兒修煉,快的不得了。”


    他嚴肅不到片刻,又嘻嘻哈哈說起來,完全如同話多的長輩喜歡嘮嗑一般。


    那外頭的燭九陰塑像那般深仇大恨,滿身煞氣,倒想不到他本人這般和藹可親。


    卻不料燭九陰似乎已經能夠看穿他心中所想,他嘿嘿一笑道:“不將塑像做得唬人些,怎麽鎮壓我那些信徒,我這般模樣,阿雪說我隻會惹人發笑,可不像是一尊真神應當是的模樣,故而塑像做的嚇人了點兒,莫怪莫怪。”


    殷晝素來是天天看穿燕枝,如今竟也被人看穿,總算明白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是何等滋味了。


    陰九燭嘮嗑了好一陣後,又繼續說回了正題,講述起當年的故事:“當年阿雪和‘它’博弈,兩人手段不相伯仲,在最關鍵的時候阿雪突破了境界,原本以為穩操勝券,可萬萬沒想到,那是一個圈套……”


    殷晝默默聽著陰九燭講述著那個時代的故事,心中各種思緒,卻不料就在關鍵時刻,陰九燭突然不說話了。


    “前輩,怎麽不繼續講了?”


    殷晝不由得呼喚道。


    他覺得,自己就差一點點就能夠知曉當年的真相,可偏偏就在這一刻陰九燭不說了,倒叫他有些難耐。


    陰九燭口中的阿雪應該就是那位白發女子,而對手也正如他猜想的一致,就是‘它’。


    從陰九燭的話裏,結合之前從白發女子口中得知的三言兩語,殷晝大致上猜測到,‘它’雖然被白發女子阿雪一同埋葬於這虛無世界,但遲早會掙脫出去,隻不過恰好有兩個倒黴蛋在死亡之海交戰,無意間打破了陣法的一角,提前將‘它’釋放了出去。


    而剛剛消失了一段時間的燭九陰又笑嗬嗬地出現了:“來了來了。”


    隻是他的聲音不如方才一般中氣十足,反倒有幾分虛弱。


    殷晝不由得問道:“前輩方才怎麽了?”


    燭九陰哈哈一笑道:“嗨,咱們都是同病相憐的人,你平日裏那些苦楚我也要受不少,方才疼的受不了,昏過去了一會兒,都是小事兒。”


    他說的豁達,殷晝聽著卻隻覺得辛酸撲鼻。


    當年他們應當是何等驚才絕豔的前輩,如今被壓得苟延殘喘,不知散落到天涯各處何方去了。


    他沉默半晌,隻道:“前輩辛苦了。”


    燭九陰卻有些不大樂意了:“你個小小小小小小後生可不要瞧不起我,你受得了這苦,我也受得了。昏過去也能醒過來的,不妨事,可不要說辛苦——論說辛苦,還是阿雪最苦,與我陰陽兩隔。”


    他這般說著,情緒卻低落下來,想必是因為提到阿雪的緣故。


    不過他很快又說道:“接下來的事情也不便多說了,你自己知道原因的。如果你不怕死的話,我可以繼續告訴你那些事情。”


    陰九燭那空靈般的聲音中帶著幾分嘲諷,不過很快他又繼續說道:“或許你真的不怕死,但你死了,又怎麽去實現你剛才說的話呢,你就為了你那心肝兒寶貝卿卿著想,且放下些好奇心,去從等下要看到的種種裏自己去猜蛛絲馬跡去,年輕人可不要這麽懶怠。”


    “前輩的話晚輩知曉了。”殷晝認錯當然認得痛快,隨後才繼續謙虛請教:“那前輩需要晚輩怎麽做?”


    【作者有話說】


    314章已經大修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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