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他話音落下,他腰側的佩劍竟然直接“噌”的一聲出了鞘,那寶劍出鞘的聲音,讓人下意識地膽寒。


    他一把將劍按了回去,有些驚疑不定地回頭往觀天鏡看過去,正好看見那臉側沾血的女修睜開了眼。


    她身上衣袍無風自鼓,鬢邊散落的長發微微搖動著。


    而她目光就在這一刻,陡然變成出鞘利劍一般的尖銳:“自我練成這招起,還從未見過血,你們要來嚐一嚐它的威勢,那我正好奉陪。”


    “萬劍,起!”


    燕枝一聲斷喝,那些原本在她身邊靜靜停住的靈氣忽然凝聚成一把把的劍氣,團團將她圍繞其中;


    甚至連站在外頭的許多劍客,在這一刻都感覺身側的佩劍完全不聽自己的使喚起來,有人根本壓不住自己的劍,而那劍竟是直接脫了他的手,往空中飛去。


    漸漸地,飛起的劍竟然越來越多——看樣子,竟然都是受觀天鏡之中燕枝所召,齊齊往觀天鏡的方向飛去。


    甚至不僅僅是他們身上的佩劍,天邊遠處似乎也有不少兵器纏繞著隨風而來。


    眼尖者定睛一看,便瞧見那些兵器都是些凡間的兵甲。


    雖無靈氣,但纏繞著而來,亦是宛如一條巨龍,直衝此地!


    不知是誰驚愕道:“安嶽門往西三十裏是個凡間的小村鎮,村莊之中半數以上的凡人皆以打鐵鍛兵為生,供給省城府兵,這些兵器,正是那小鎮產物!”


    眾人麵麵相覷,從未見過這般場麵,一時震驚失語——如今兵刃皆受感召,燕枝會萬劍歸宗,顯然是真材實料。


    兵刃如潮,湧動如龍,修真者的佩劍尚有靈氣都如此控製不了,那些並無靈氣的凡間兵甲更是完全抵抗不了燕枝的萬劍歸宗所召。


    如此場麵,當真恢宏至極,令人瞠目結舌,又由衷敬畏不已。


    而這法寶的所有人卻立即爆發出一聲慘叫:“我的觀天鏡!”


    受召而來的劍當然不能穿過觀天鏡到達燕枝的身側,卻會毀掉這段法寶,那主人拿出來觀賞,哪成想竟要毀在此亂之中?


    他哭叫起來,下意識地想去把自己的法寶收回來,身邊的人一把拉住他,勸道:“你糊塗了!你哪有這些劍快!再者,這些劍勢,你一個人怎麽抵擋得住?這法寶雖然珍貴,可卻沒有你的性命重要,你三思!”


    他被死死地拉住,不能靠近觀天鏡分毫。


    不過如今在場之人甚眾,也不知究竟有幾位大能心中對燕枝這小後生心生好奇欣賞,特意出山前來一探究竟。


    總歸不知從哪兒來了一股力量,竟然能比那些劍還更快,在所有的劍到來之前,便一股腦將那觀天鏡先收了起來。


    畫麵驟然消失,眾人也不知其中情況究竟如何。


    但方才萬劍歸宗一出,此情此景實在叫人心中震撼不已,許多人甚至都有些回不過神來。


    而就在這一片靜默之中,那些受到感召而來的兵刃就已經到達同命陣上。


    但是它們並不能直接穿過這陣法,最終隻能徒勞無功地圍繞著陣法轉圈。


    而站在外頭那些失了佩劍的修士著急不已,多次試圖將自己的劍召喚回來,卻沒想自己的呼應毫無回複,那些劍仍舊如此殷勤熱忱地圍繞著燕枝的同命陣。


    事到如今,也沒了法子,隻能靜靜等待。


    *


    殷晝就在鬼界之人設下的陣法之外,他自然知道陣法之中的戰鬥情況如何,萬劍歸宗一出,他就蒼白了臉色,下意識地扶住了自己的胸口。


    那裏曾有一道致命傷,不過後來也痊愈了。


    關於那些舊事殷晝其實也記得不甚清晰,他扶了扶胸口,吞了些丹藥壓製那些不存在的隱痛,身邊的呆鶴似乎感覺到他這般痛楚,轉過身來親昵地蹭了蹭他的下巴。


    他摸了摸呆鶴的翎羽,也不知是在和它說,還是在喃喃自語:“她這樣聰慧伶俐,沒想到已經領悟了萬劍歸宗。我彼時還想著她若在萬化十四劍上一直無所突破,便尋個理由將我那心劍教給她,如今倒不必我操心了。”


    他這語氣之中有些悵然,卻又有些與有榮焉。


    而正在此刻,似乎是感覺到這同命陣之外的什麽事情,殷晝一下子皺了眉頭:“外頭有什麽……”


    這時正是觀天鏡被人撤走那一瞬,想必是觀天鏡被撤走而引起了靈氣波動,他心中正好有所察覺。


    同命陣將內外接的交流攔得死死的,殷晝也不知外界究竟如何,這是大道所定界則,他也違抗不了,隻能通過觀天鏡被撤走這一瞬引起的靈氣波動,匆匆忙忙往外撇一眼,打量外界情況。


    而他似乎正好看到了某人,眉峰一下子皺了起來。


    這個人……不應當出現在這裏的。


    殷晝動了動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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