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枝醒過來的時候隻覺得頭疼欲裂,感覺自己似乎是貪口腹之欲,多喝了靈酒,現在整個人腦海空空,一想東西就疼得受不了。


    她實在是疼得有些受不了,還沒來得及回應說話那人的話,下意識地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額頭,這才說道:“你說什麽?”


    那個聲音也沒有一絲不耐煩,他笑道:“我說,你覺得,他後來應當如何了?”


    燕枝這時候便感覺,似乎有一股力量忽然闖入她的腦海之中,於是她之前所有的記憶全部回籠。


    包括自己身為昆侖大小姐燕枝、昆侖小仙婢燕枝,甚至是凝光仙子燕枝的記憶,都在一瞬間盡數湧來。


    燕枝這時候便反應過來,說話的這個聲音恐怕是秘境之主。


    他問的就是自己在記憶之中看到的那一切的主人公,那位眼睛生得與阿晝一模一樣的少門主——也恐怕就是這個秘境之主、混血魔王自己。


    不過幻境之中事事皆可改變,他的眼生得與殷晝一樣,那也未必就是殷晝。


    他問他後來應當如何了?


    燕枝不知道,她沒有著急回答。


    那個聲音也似乎沒有催她回答什麽。


    她先梳理了一番自己方才腦海之中的記憶,立即反應過來,自己方才應該是陷入了幻術之中。


    有人想要讓她通過幻術去知道些什麽,但這幻術對她本身毫無攻擊性,否則在她剛才那一整個完全想不起來自己是誰的狀態之中,隨便動動手指頭便能殺了她。


    燕枝小心翼翼,猜測這幻術主人恐怕沒有殺自己的意願,至少短期之內暫時是沒有的。


    她轉頭先將自己如今在哪打量了一番。


    隻見她站在一處殘破的廢墟地宮之中,周遭都是落滿了厚厚灰塵的陶勇土人,地上卻橫七豎八地堆放著一地的奇珍異寶,亮晶晶的,差點兒閃花了她的眼。


    而聲音的來處,乃是地宮中央一具巨大的石棺。


    燕枝所有的記憶都已經回來,她自然還記得自己身在何方,又是怎麽來的。


    這裏是混血魔王的秘境,而觀察周遭情況,她敢大膽猜測這個華麗又腐朽的地宮乃是魔王的陵寢,而整個秘境,可能就是在人魔混戰之中,被三位仙君自爆而炸得坍塌陷落的聖龍城一角。


    燕枝沒到過魔界,卻知道聖龍城在當年的那冠世一戰之中,被三位仙君自爆炸掉一塊兒角落。


    空間碎裂便無法縫補,那一塊兒聖龍城的空間始終空缺,燕枝沒想到它竟然會藏在這裏。


    燕枝再看地宮中央的那一具石棺,這一具石棺和之前將她和殷晝卷進來的那個石棺差不了多少,隻是顯得更大、更為孤冷。


    而石棺上正坐著一個歪歪扭扭的人影。


    他整個人坐沒坐相,就這樣散漫地坐在那石棺頂上,身上豔紅色的長衫在石棺的麵兒上攤開,就像是流水一般,與石棺上種種繁複精致的魔紋映照在一處,顯得格外神秘。


    燕枝看不清他的臉,眯了眯眼睛,這才看清楚他臉上似是戴著一張玉質的麵具,他整張臉都藏在麵具之後。


    不僅如此,他整個人看上去也並非實體,不過是一點兒虛影。


    燕枝沒經曆過千百年前的那一場人魔之戰,也不曾真正見過那一位混血魔王。


    她對他的了解僅限於種種書冊,但那些書冊也極為諱莫如深,甚至不曾記載他的名姓,也從未描繪過這位心狠手辣的混血魔王究竟是什麽模樣。


    但他如今能在這地宮之中這般自如,甚至直接坐在這石棺的頂上,燕枝便敢大膽猜測他就是那位混血魔王。


    而剛才自己在幻術之中見過的一切,正是從種種不同角度看過的混血魔王的少年一生。


    但古怪的是,燕枝分明記得她從前看典籍,書上記載著的是:


    “這魔王的母親是赫赫有名的凝光仙子,父親則是魔域聖主。此人在修真界之中潛伏多年,跟隨著母親凝光仙子一路刻苦修煉,也得了個仙君之名,因此探聽得知許多修真界之中的秘密。


    此人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後來果然弑母反叛,策反了三成修真界的修士投入魔界,一路弑殺,成了新的魔域聖主,大舉進攻修真界。”


    但在幻境之中,燕枝看到的是,那少年人還沒來得及混到仙君的位置就已經親手弑母,且是因為他的母親實在作惡多端,又因自己心念動搖墮入魔道,為求自保,不得不殺。


    而他自己墮魔,甚至都出自他的意料之外,連燕枝都沒明白他怎麽會忽然墮魔。


    典籍與幻境,究竟誰真誰假?


    而至於後來的事情,她就當真猜不出來了。


    “您是……?”


    若對方確實是那位千百年前使得修真界大亂的混血魔王,就算是一點兒靈魂虛體,那也是動動手指頭就能將燕枝碾死在此的地步。


    她知道自己幾乎沒有和他硬碰硬的機會,便幹脆識時務者為俊傑,放尊重一些。


    但燕枝還是第一次麵對這種層級的對手,她整個後背都是冷汗,又想到自己方才一直沉浸在對方施展出的幻術之中而毫無察覺,若對麵當真想殺她,恐怕隻需心念一動,她便登時要死在這裏。


    “你心裏覺得我是誰,我就是誰。”


    他的態度卻意外地顯得平和。


    燕枝不敢再看他,畢竟這些修為精深的人多半有些癖好,諸如不喜歡有人直視自己,她最好還是趕緊謹小慎微,起碼小命重要。


    大約是見燕枝沒有說話,那人忍不住笑了起來:“你不必怕我,我沒殺你的必要,小後輩,有什麽可殺的。”


    燕枝覺得“小後輩”這三個字聽得耳熟,想起來自己初初與殷晝相識的時候,彼時他便說自己像是一個小後輩。


    不過兩人說話的姿態語調皆截然不同,燕枝倒也不至於將麵前這個極有可能是混血魔王的人當成殷晝。


    她心裏記掛著小白臉的安危,忍不住問道:“前輩仁慈,放我一命,隻是我鬥膽想要問問,我那與我一同進來的同伴,這會兒人在何處?”


    那人便晃了晃腳尖,道:“他不是來找自己的殘魂麽,他自然在別處。他有他自己的曆練要過,我沒有殺他的必要,你也不必擔心這個。”


    燕枝也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一麵覺得他這般身份地位的人也沒必要騙自己,一麵又覺得魔界奇怪的人海了去了,誰知道他是不是也是腦子有病的典型代表。


    畢竟把自己陵寢的鑰匙就這麽丟在外頭,找個蛤蟆背著,這樣別出心裁的手段,也確實不是一般人能夠想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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