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離開前,扈南歌還是見了蘇瀨柔一麵。


    “恐怕要讓李導失望了,我已經決定要離開這個城市了。”


    “……離開?”在得知扈南歌要走的時候,蘇瀨柔的內心一下子揪住了。


    巨大的失落還有少見的慌亂,緊緊攫住了她。


    過去這一年哪怕他們再沒見過,可隻要他在這裏,對於蘇瀨柔來說都是一個很大的安慰,也讓她沒來由的就很踏實。


    所以她也不曾了解到,這個人的存在竟然對她這麽重要。隻是一句離開的話,便讓她的心瞬間空落落起來。


    “嗯,我還有一些非做不可的事情等著我去做,該離開了。”


    蘇瀨柔沒有問他是什麽非做不可的事情,她還沒有接受這個事實。低著頭,心中一片煩亂。


    “不過,不管我走多遠,我都是你的粉絲。”扈南歌注意到對方的情緒,露出一個暖如朝陽的笑來。


    “一定要走嗎?”這句話,蘇瀨柔差點就問出來了。但最終,她還是艱難咽了回去,也抿出個笑容:“那祝你一路順風……”


    頓了頓,她又補充了句:“也祝你心想事成、得償所願。”


    “謝謝,我會加油的。”扈南歌真心道謝,凝視著對方的臉,感慨道:“蘇女神也是,要好好照顧自己。事業重要,也別忘了身體是革命的本錢。”


    “嗯,我會的。”蘇瀨柔點點頭,又問她:“你打算什麽時候走?”


    “明天。”


    “……這麽快。”蘇瀨柔臉上的笑已經維持不住,“你還會回來看我們嗎?”


    “有機會的話。”扈南歌隻是說。


    這樣的一個答案,讓蘇瀨柔的心驀地一涼。


    他這樣說,是不是說明他以後不會再回來了?其他朋友分別,說的都是別難過,以後我還會來看你,我們也可以經常聯係啊……


    但他都沒有。


    一瞬間,蘇瀨柔竟然有種這是最後一次看到他的強烈感覺。


    這之後扈南歌也說了不少話,但蘇瀨柔都沒聽進去,完全心不在焉。


    從飯店出來,蘇瀨柔的保姆車已經停在路邊了。


    扈南歌送她過去,對她輕輕說著:“保重。”


    蘇瀨柔卻舍不得走,一會兒低著頭,一會兒視線又一直黏著扈南歌,不舍、難過還有一點難以忽視的憤怒,在她胸口反複交織。


    她很想像小女生一樣質問,問他為什麽要走?還走得那麽突然,是不是就沒把她當朋友?為什麽不承諾回來看她?也不承諾兩人會一直保持聯係?還想抱著他胳膊不放,讓他不要走。


    可這些事情蘇瀨柔做不出來。


    她沒法讓自己這樣耍小脾氣,她甚至都沒有立場去幹涉郭亮他的人生選擇。


    她想理智地去祝福、尊重他的決定。


    可心口堵得厲害,任性地不想去說這些,還控製不住帶著點惡劣的想:誰讓他突然要走的,我不會大方地為他送行的,我要他看到我的難過,讓他走得不那麽安心。


    這樣幼稚的自己,讓蘇瀨柔都吃驚。


    扈南歌忽然擁住了蘇瀨柔。


    而蘇瀨柔,腦子裏各種反複拉扯的情緒與念頭,突然就凝固住了。


    “對不起,蘇女神。我知道我這個決定讓你很難過,也讓你感到生氣,也許還有一種被騙的感覺。但我相信你,你很快會走出這種糟糕的情緒來的,因為也還有很多的事情等著你去做——”


    “我不是說過嗎?蘇女神是天生的明星,未來也一定會光芒璀璨。而我,也隻是回到我來的地方去。而不管我走得多遠,一抬頭,我就會看見你。”


    蘇瀨柔沉默著,眼角微微發紅。


    過了一會兒,她也抬起手臂,緊緊擁抱著扈南歌。


    再放開時,人已經釋然了許多。


    “謝謝。”她隻說了倆個字。


    謝謝你曾經出現在我生命中,謝謝你的鼓勵與支持,也謝謝……你讓我懂得了什麽是牽絆。


    說完這兩個字後,蘇瀨柔就鑽進了保姆車,讓司機開車,再沒回頭看扈南歌。


    她怕自己一回頭,就想要開口挽留。


    扈南歌內心也有點悵然,這局麵不是她想看到的。


    平時她總是開玩笑自己魅力大,但其實她並不想要這些人真愛上她。


    尤其是這些善良的、純粹的真心,她一個都要不起。


    小精靈難得看到這樣的大魔女,捅捅她:“你想什麽呢,大魔女?”


    扈南歌哪裏能讓它看了笑話。


    “在為我過於強大的人格魅力煩惱。”


    “……”


    “走吧,這邊的事情也結束了,該交差了。”


    隻這麽一會兒,扈南歌便恢複如常,仿佛先前那點悵然隻是小精靈的錯覺。


    “你需要跟沈歌他們告個別嗎?”


    “告什麽別?他好感度都已經到手了,沒看到他這個月都很少跑過來煩我了嗎?這樣走就行,不用再到他們那裏刷存在感了。”


    “切!”別以為她這樣說它就真信了。


    大魔女不就是不喜歡這種離別的場麵嗎?


    “那小郭哥就這樣從這個世界消失了?需不需要交代一下你的去向?”


    “不用。”扈南歌也想過這個問題,“大家每天都這麽忙,也有各自的工作,哪有心思天天管別人的事情。過一段時間,自然就忘了我了。”


    “那你可是小瞧了自己的人氣,你三年沒在公眾前亮相,大家都還惦記著你。”


    “但他們也都知道我喜歡低調,也不想受人關注。我不出現他們可能會好奇、會關心,更多也不會有什麽了。”


    娛樂圈內也有許多人,曾經紅火過,但某天突然就在大眾前消失得幹幹淨淨。


    這種事情其實不奇怪。


    “那你和蘇女神呢?星塵cp怎麽辦?”


    扈南歌曾想過在自己走之前,要不要最後再幫蘇瀨柔一個忙。主動解綁,將問題歸咎到小郭哥身上,讓蘇瀨柔以後不再被星塵cp所束縛,她可以喜歡誰就和誰在一起。也不用擔心哪一天會傷害到眾多cp粉,給她事業造成影響。


    可也隻是想想,她離開了,這兒的事情就留給蘇瀨柔自己決定吧。


    她認為怎麽對她更好就怎麽做,不用她來替她做決定。


    何況說實話,扈南歌也從來不欠蘇瀨柔的。


    當她司機時救了她,上節目後也是她提出炒cp的,她答應配合雙方共贏。她獲得了大量的好感度,蘇瀨柔也迎來了事業的轉機。


    之所以會有些悵然,是因為扈南歌還挺欣賞這個女主的,蘇瀨柔對她也算真心,但也談不上虧欠。


    說是明天走,當天晚上扈南歌和小精靈便離開了這個世界。


    至於這個定製向世界人們未來的命運,就不是扈南歌所關心的事情了。


    小精靈有時候會忍不住想:為什麽每一次離開,大魔女都能這樣灑脫、毫不留戀?


    哪怕她在那些世界中,也有一些於她而言比較特殊、並不是無足輕重的人。


    可這些人,從來沒有讓大魔女為他們改變過決定。


    這一次,小精靈想的不是大魔女有多冷血涼薄了。而是一個人到底經曆了多少,內心才能強悍成這個樣子?


    有牽絆,這固然是個破綻。可如果一個人存在了上萬年,卻了無牽掛,也沒有任何弱點,這真的是人能過的日子嗎?


    背後得該承受著多少孤獨與寂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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