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雨兒想要衝上來,被孫靈犀給阻止了。


    她搖搖頭,兩個人先離開了。


    “小姐,你剛才為什麽不讓我出去?婁大俠竟然和江秋雨那個壞女人在一起欸!他不是喜歡你嗎?男人都這樣,嘴上說愛你,卻吃著碗裏的看著鍋裏的。”


    “雨兒!”孫靈犀皺皺眉,“我和婁大俠隻是朋友,什麽吃著碗裏的看著鍋裏的,難不難聽?不知道的還真以為我和婁大俠有什麽呢?”


    “對不起,小姐,是我用詞不當,說錯了。”雨兒看小姐不高興了,輕輕給了自己一嘴巴。“你跟婁大俠是朋友,看他失憶了變成這樣,不忍心才想要幫他,可他卻全然不領情。”


    “婁大哥隻是不記得我了、對我們還有防備罷了,這不能怪他。”


    “那小姐接下來想怎麽做?”雨兒又問。


    “我和婁大哥是朋友,他過去還救過我,我當然不能不管他了。”


    “對啊小姐,而且婁大俠現在還和那個壞女人在一起,他一定是被她給騙了。我們一定要幫婁大俠恢複記憶,把他從那個壞女人身邊帶走。”


    接下來幾天,孫靈犀又做了幾次嚐試,但都沒能將阿芒帶走,也沒法讓他相信她。


    到了兩人成親這一日。


    “我不能讓婁大哥被她欺騙,更不能讓他們鑄成大錯。”兩人如果真成親了,那等婁大哥記起過去的事情,那便無法回頭了。


    婁大哥以前幫過她那麽多次,對她也是情深意重。她即便無法接受他的感情,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娶一個不愛的女人,失去了一輩子的幸福,還被人所利用。


    所以哪怕用一些非常的手段,她也要讓他記起來。


    於是孫靈犀派人抓走了江秋雨,將阿芒引了過來。


    追逐著他們而來的阿芒,心急如焚,為了搶回江秋雨,他不顧一切爆了大招。


    本來他為了不影響現在的安定生活,潛意識抗拒著這股力量,哪怕自己被人打被人揍,也咬著牙不讓這股力量傷害到別人。


    為了江秋雨,他什麽都顧不得了。


    在力量使出來的一瞬間,過去的畫麵接連充斥在他腦海。


    “啊————”


    頭跟炸開了似的阿芒,走火入魔了。


    孫靈犀跳出來製止了她。


    她武功高強,這裏所有人也隻有她能與阿芒相抗。可為了不傷害到阿芒,她受了他一掌。


    吐血的孫靈犀,喚醒了阿芒的神智。


    看到他的眼睛一點點恢複了清明,重新映照出她的模樣,臉上全是擔心,孫靈犀虛弱地露出了笑容:“婁大哥,你終於想起來了!”


    當江秋雨醒過來的時候,她正躺在她和阿芒的婚房中。


    已經是深夜了,可阿芒卻不在。


    而且怎麽回事?今天不是他們成親的日子嗎?她怎麽睡著了?


    她和阿芒還沒有拜天地吧。


    江秋雨一臉莫名地從床上爬了起來,屋子裏黑漆漆的,她撞倒了凳子摔在地上,摸索了半天才爬了起來,走到門口打開了門。


    今天本應該做新郎倌兒的阿芒,脫去了大紅喜服,穿著白色的中衣坐在庭院裏,仰著頭任憑酒水倒在嘴裏、臉上,淋濕了自己全身。


    “阿芒哥——”


    江秋雨跑了出來,“發生什麽事情了,你這是怎麽了?”


    阿芒推開了她,將酒壇子扔到一邊,望著她眼裏一片赤紅。


    “你到底是誰?”


    “我、我是江秋雨啊,你都知道的啊。”江秋雨搞不清楚狀況了,麵前這個阿芒哥跟她所了解的一點兒都不一樣。


    她的阿芒哥憨憨的,呆呆的,最愛看著她傻笑了。而麵前這個冰冷的、不近人情的阿芒哥,讓她忍不住害怕。


    “江秋雨,鎮西將軍的女兒,三皇子原先的賜婚對象?”


    “……嗯。”哪怕她想忘了那段過去,可在江秋雨看來,她的身份、她的過去都沒什麽見不得人的。


    相反,她一直以自己是鎮西將軍的女兒這一身份為傲。


    而阿芒哥突然反應這麽奇怪,難道是他在意自己曾經被賜過婚?還是接受不了她是傳聞中的煞星?


    “這麽說,他們沒有騙我了。你根本就不愛我,你是在故意接近我、利用我吧?”


    “他們?他們是誰?還有,我沒有故意接近你、更沒有想利用你啊。阿芒哥,你到底怎麽了,為什麽突然變得這麽奇怪?”


    “你這個在別人茶點中下毒的惡女人,都到現在了還要裝無辜嗎?”


    江秋雨僵住了。


    阿芒惡狠狠瞪著她,“我已經全都想起來了,也知道了你之前所做的事!”


    江秋雨全身的血液一下子凝固了,那種連呼吸都喘不過來、仿佛被人扔進了千年寒潭的冰涼刺骨感,再一次攫住了她。


    那天是她這一生最大的噩夢。


    而對江秋雨來說更殘酷的是,這個噩夢並沒有結束,無論她怎麽想要逃都逃不了,噩夢又一次找上了她。


    “我們的婚事作罷,看在之前的情分上,這次我不殺你,你快滾!”阿芒撇過頭,如今是連多看她一眼都不願。


    江秋雨的內心被兩種極致的情緒反複拉扯。


    一種是什麽都別說,趕快走。


    另一種是挽留。


    她幾乎是絕望地伸出手,抓住了阿芒。


    “阿芒哥,我沒有騙你,我也沒有下毒害人,他們冤枉的我,你相信我——”


    在她覺得眼前一片黑暗、生活沒有一丁點趣味的時候,是阿芒帶著她走出了深淵,重新看到了光亮。


    如今他也要放開她,像過去那些她最愛的人一樣去指責她、背棄她嗎?


    江秋雨又恐懼又絕望地抓住阿芒,她已經不能再失去了,也不能沒有他……


    “嗬!都到現在了,還在演戲?”阿芒重重甩開了她的手,因為用力過猛,江秋雨被他震倒在地。“你之前都親口承認了下毒害人,現在卻說別人冤枉你,你這個女人嘴裏到底有沒有一句真話?”


    “那是、那是我賭氣,故意承認的,其實下毒的不是我啊。”江秋雨自己都知道這話沒多少人會信。


    可她還是傻傻期待著她的阿芒哥能信她。


    隻要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人願意相信她,那就可以了。


    “這種話我會信?你當我是傻子嗎?還是從前那個隻會圍著你轉、你說什麽我都傻呼呼相信的阿芒?”


    江秋雨心口越來越疼,她忍著難受,悲傷道:“為什麽不信我?我沒有騙你啊,是你先喜歡我的,也是你向我求親的?你說會永遠照顧我、一輩子對我好,這些不都是你說的嗎?”


    “我真正愛的人是孫靈犀。”阿芒居高臨下地看著地下的女人,眼裏是冷漠和殘忍。“你不過是本座失憶時偶然經曆的一段小插曲罷了,像你這樣惡毒的女人,連孫靈犀一根手指頭都不如。你的夢該醒了,識趣的話就自己走,別讓我將你丟出去——”


    像你這樣惡毒的女人,連孫靈犀一根手指頭都不如——


    像你這樣惡毒的女人,連孫靈犀一根手指頭都不如……


    突然間,江秋雨耳朵裏什麽都聽不到了,眼睛裏也看不到了,腦袋裏反反複複隻有這樣一句話。


    這世上有各種各樣厲害的武器,可江秋雨直到那一刻才明白,再怎樣鋒利的武器,也比不上這一句話對她的刺激。


    所有的禮儀涵養、所有的善良、所有的容忍、所有的理智,在那一夜被毀了個幹淨。


    江秋雨的世界崩塌了。


    她近乎瘋狂地、不要命地去羞辱阿芒。


    再沒有了半點大家千金的涵養。


    “孫靈犀?又是孫靈犀?她就那麽好,你們一個個都像條狗一樣巴結她舔著她?可輪不到你呢!你算什麽東西,一個平頭小老百姓,比得上高高在上的三皇子!人家閑起來逗逗你,你就真當自己是盆菜了?”


    “你就算把她捧到了天上,把這條命都給她,人家也不會嫁你!還有我!我堂堂鎮西將軍的女兒,過去就算閉著眼睛,也隨便就可以嫁個公子王孫!要不是我落魄了,成為了別人眼裏的煞星,沒人敢娶,怎麽能輪到你這個大傻子碰我一根手指頭!”


    “還我是惡毒的女人!我要真惡毒,又怎麽會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你們這些惡心的東西,到底要把我逼到什麽地步?你們都想讓我死嗎?可我不死了,除非你們現在殺了我,否則我有一天一定會親手弄死你們!”


    江秋雨腦子裏混亂成一團,也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麽。


    她隻會一股腦的將所有聽過的難聽話,全部宣泄到了阿芒身上。


    她隻想告訴這些人:別以為她是好欺負的!別以為她就隻會站在這兒任由他們指責唾罵!就算下一刻死了,能說出這些話,她都感覺到痛快!


    臉上極其難看的阿芒掐住了她的脖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掐死我啊,別鬆手,再用點勁!你一個大男人,沒有吃飯麽!”


    阿芒陡然用力,江秋雨便無法再笑出來了。


    但她用眼神死死地瞪住對麵的男人,即便生命捏在對方手中,也沒有半點懼怕和妥協的意思。


    “咳咳咳咳咳——你、你最好……殺了我……不然你……你們會後……後悔……”


    阿芒眼中一狠。


    那一瞬間,他是真的動過心思要殺了江秋雨的。


    但最後他還是將她丟了出去。


    留下了一句:“你真是個可悲的女人!”


    之後,阿芒便遠去了。


    “哈哈哈哈咳咳咳哈哈哈——咳咳咳哈哈哈哈哈哈哈——”江秋雨趴在地上,一邊劇烈咳嗽著,一邊發狂地大笑。


    那一夜,知書達理、寬厚善良的江秋雨徹底死了。


    留下來的,是個燃著滿腹憤怒與嫉妒之火,要帶著他們一起下地獄的沒有心的行屍走肉。


    扈南歌來到這個世界、成為江秋雨、了解了她的經曆後,就發現這個人物比她之前接手的那些要更有代入感。


    可能是江秋雨的前半生與她挺相似的吧。


    不知道惹著誰了,刻意被作弄。


    不同的是,她比江秋雨的經曆還要狗血百倍。


    但江秋雨拿的牌比她要好不少,無論出身、容貌還是頭腦,在這個世界本來沒有幾個人是她的對手。


    她就是人人羨慕的被上天眷顧的女孩子。


    可這種人設,放在這種早期穿越瑪麗蘇文中,那真的是很不討好的。


    但就算故意踩這些個角色,也不至於像江秋雨這麽悲催。


    她早期可以說沒有真正的黑點,也沒做過什麽惡,可就是這樣一個女孩子,硬是被女主和男主、男配們給逼得黑化了。


    許多讀者代入女主孫靈犀的角色,一看到江秋雨是女配,人家還什麽都沒做呢,就嚷嚷著快點往死裏虐。


    但也有三觀比較正的,替江秋雨抱幾句冤,感慨一下這妹子真可憐。


    可緊接著就是黑化的江秋雨開始作惡,這些人也沒話可說了。


    隻有極少數部分人嚷著江妹子黑化得好,前麵被欺負得太慘,都想看她搞事了。


    隻可惜江秋雨後麵智商太掉線了。


    到處都有她在蹦躂,可一看戰績還是零點五。


    扈南歌之所以說江秋雨前半生經曆和她有點像,那是因為後半生他們走的道路可一點都不一樣。


    搞事能力不行,智商強行下線。沒帶走一點傷害,還把自己給搞死了。


    太弱了。


    弱得扈南歌都有些無法直視。


    不過既然她過來了,那就給悲催的江妹子示範一下。像她這種從出生就站在羅馬的人,想要複仇不要太輕易。


    哪裏像她當年,真的得從底端拚命往上爬。


    有可能是這具身體怨氣太重了吧。


    扈南歌對孫靈犀的討厭還要強於前一個世界的白雅楠。


    這不,剛到這個世界就強行將女主給送走了麽。


    哪怕引了那一記天雷,讓自己都失去了能力,扈南歌仍然覺得這一出來得還挺爽的。


    老實說,像孫靈犀做的那些事情,如果她不是女主,頭頂著女主光環。小說又還是前幾年的,放到現在,她能被廣大讀者錘爆。


    江秋雨這設定,要是腦袋再好使點,說不定還能圈不少粉呢。


    不過一個角色是受喜愛還是被討厭,也不是扈南歌要考慮的事情。


    隨心所欲的大魔女,最在乎的是自己的遊戲體驗。


    而這個世界,也即將落下帷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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