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麽?”尖細的嗓音劃破了整個宴會大廳。顧不上頭皮的疼痛,程筱看向門口的丘圳東。


    丘圳東挑眉,倒是沒想到事情會這麽戳破,他完全沒有一點兒羞愧,神色自如。


    反倒是周圍的人都震驚了。


    “一直都知道丘圳東葷素不忌,沒想到啊……”


    “哎呀,好一出大戲。”


    “我去?”


    “丘圳東這人慣來如此,有什麽好稀奇的。”


    “她這也太認真了吧。”


    人們的嘴巴換個槍口繼續噴,就跟剛剛噴雲綠一樣,江鬱鬆了程筱,摟著雲綠站在原地,看戲。程筱手抓著柱子,跌坐在地上,看到江鬱那般摟著雲綠,雲綠臉上還掛著少許的淚珠,但是江鬱一直伸手給她擦拭。那般刺眼,她咬著牙,突然站了起來,衝向丘圳東,丘圳東擰著眉頭,不太爽利地躲開。


    閃躲間,手機掉在地上,滴滴兩聲,跳出了一條微信。


    熒幕上。


    程嬌:你在宴會現場嗎?上次你掉了根領帶在我這裏…


    “啊——”看到這條微信,程筱瘋狂地叫了起來,她踉蹌地跑向門口,甚至直接摔在了門口。但是沒有人去扶她,從她被江鬱動手的那一刻,就不會有任何人為她說話,給她任何善意。


    緊跟著而來的是,一道刺耳的聲音,眾人齊齊地看過去,看到了一身黑色西服的雲昌禮,他的腳邊布滿了酒杯碎片,還有在碎片上沾著的紅色液體,眾人才恍惚起來,這位好像是雲氏家族的現任當家,哦,剛剛那位是他的繼女,那麽…


    丘圳東綠了他,睡了他的老婆。


    比起程筱的癲狂,狼狽。雲昌禮隻摔了一個酒杯,他神情沒什麽變化,隻是沒了笑容,他長得本就不差,有幾分魅力,他大步地走過那些碎片,皮鞋碾壓在碎片上,發出咯吱的聲音,他仿佛沒有感覺,轉身走向大門。


    目光在看到雲綠時,他狠狠地一縮,像是一瞬間感到痛楚,怨恨。隨後他來到了門口,冷冷地看著丘圳東。


    丘圳東也收起了那些溫和的表情,丘家慣來高貴。雲家算什麽,不過是螻蟻而已,他並不在乎雲昌禮的憤怒。


    雲昌禮一句話都沒說,離開了宴會。


    雲綠盯著父親離開的背影,突然替他覺得可憐,可悲,她往前走了兩步,身子被摟了回來,江鬱抬起她的下巴,偏頭問道:“去哪?”


    她臉上還有殘留的淚水,稱得她很是柔美,她帶著那些淚水,說:“我要去看戲。”


    “喲?”江鬱突然笑了。


    “走,老公帶你去。”


    說完,攔腰把雲綠抱了起來,大步地走向門口。


    留下身後一群人一臉的錯愕。


    這個雲家千金不簡單。


    在這個時候還想著去看戲…


    虎狼之詞啊。


    在這一群人中,丘玲彩披頭散發地離開了現場,她臉色跟冰似的,身為丘家的孫女,這絕對是最丟臉的一次。


    還沒走到休息室,她突然站住了腳步,對一旁的管家說:“把剛剛嚼舌根的那些,都扔出去。”


    都滾!


    她推開休息室門,想到雲綠那張臉,從在星空俱樂部碰上的那天起,她就知道這個雲家千金絕對不簡單。


    江鬱這種人會替人補習嗎?


    還帶到了星空裏麵。


    許殿跟周揚都沒這種愛心,更何況是江鬱。丘玲彩說不清自己什麽心情,總之,很不爽。


    砰——


    門狠狠地關上。


    壽宴這麽一鬧,沒過一會兒又恢複了安靜,直到江戮帶著一個雕花似的盒子走進來,整個壽宴才正常開始。


    江戮推開了丘董遞來的雪茄,問道:“江鬱還沒到?”


    丘圳東在一旁幫忙回答,“他帶雲家千金先走了,像是有事要辦。”


    “年輕人嘛,都這樣。”丘董已經釋懷了兩家不能聯姻了,從另一方麵維持感情也是可以的,話裏全是對江鬱這個小輩的愛護。


    實則丘董是怕了江鬱這個太子爺的。


    一些老一輩的手段在他身上根本不管用。江戮微笑,“這樣?行吧,希望老爺子別怪罪他。”


    丘董急忙搖頭,哪兒敢啊。


    江戮對兒子慣來維護的,才會讓太子爺在整個黎都橫著走。


    現場沒人談起剛剛發生的事情,這種事情對江戮這個身份的人來說,司空見慣,拿出來談反而降低了格調。


    丘圳東這個始作俑者也是麵無表情。


    他的身份,即使隻是個紈絝,即使花心了點,但可很少會強迫別人,所以,最終,肯定是那個女的主動。


    一個老女人,能不喜歡年輕的身體嗎?


    黑色跑車轟隆隆地駛入小區,雲綠已經很久沒有回來這裏了,時間真容易帶來陌生,她現在看著這裏,就很陌生。


    江鬱倒不會,他還多看了眼上次撿到雲綠的地方,勾著唇角掃雲綠一眼,她臉上沒什麽妝容,剛剛用紙擦了一些了。


    睫毛夠長。


    讓人想舔一下。


    在跑車的前麵,一前一後開進去兩輛車,一輛是紅色的迷你,是程筱一個朋友借給她的,一個是黑色的轎車,是雲昌禮的車。


    兩輛車刹停在門口,程筱從車裏跌跌撞撞地下來,一路跑進屋裏。


    不一會兒,家裏就傳來了尖叫的聲音。雲昌禮進門沒兩步,就看到雲綠跟江鬱也來了,他隻覺得丟臉,憤怒倒是少了很多。


    屋裏一片狼藉,雲綠跟江鬱兩個人進去時,程筱已經抓著她母親程嬌的頭發在沙發上壓著了,程嬌完全沒反應過來發生什麽事情,直到程筱吼著尖叫著:“你怎麽敢跟丘圳東睡覺?你怎麽敢?你還是我媽媽嗎?你這個賤女人!”


    程嬌還在掙紮,聽到這個話,動作緩了下來。緩和下來的結果就是被程筱拿起遙控器,錘著頭。


    程嬌痛得再次使勁掙紮,抓著沙發布,一抬起頭,就看到站在客廳入口的三個人,尤其是雲昌禮。


    她眼孔緊縮,臉色灰白,仿佛在一瞬間失去了所有的力氣。程筱打紅了臉,一想到她的媽媽跟自己的男朋友滾在一起,還想到那天聞到的香味,丘圳東不回她信息那個時候,是不是就跟程嬌睡在一起。


    啊——


    她快瘋了。


    她想打死她。


    就在她打得程嬌鬆了沙發布時,雲昌禮抓住了她的手,程筱看到雲昌禮的那一刻,身子縮了一下。雲昌禮一把將她推開,一把提起程嬌的手臂,程嬌緩一口氣的同時,下意識地想要跟他說些什麽。


    恍惚中,她才記起了很多當初為什麽要跟雲昌禮在一起的細節,是她給忘記了,她給忘記了。


    “昌…禮。”她還叫了聲。


    人被拖向了門口,在路過雲綠時,雲綠勾起唇角,跟看著一隻螻蟻一樣,程嬌心悚了下。下一秒,程筱被扔到了門口,她整個人摔下了台階。


    不等她起來,身上又一個人壓下來,是程筱,程筱尖叫著被雲昌禮扔出來,恰好砸在了程嬌的身上。


    程筱已經顧不上去打程嬌,跪了起來,麵向台階上的雲昌禮,“叔叔,叔叔,求求你…”


    程嬌抬頭看著台階上的人影。


    雲昌禮語氣很冷,說:“程嬌,你想的都沒錯,我心裏一直都隻有楊燕,我無數次地後悔娶了你,而不是跟楊燕結婚。”


    “這都是你自找的。”


    話說完,門砰——地一聲,關上了。


    程嬌啊了一聲,精神徹底崩潰。她抓著頭發,回過身來又跟程筱的眼神對上,程筱的眼裏帶著恨意。


    母女從今天起,成了仇人。


    屋裏。


    暖氣十足,雲昌禮關了門,轉身,恰好看到雲綠跟江鬱,他仿佛一夜之間老了幾歲,他竟然沒了那種好麵子的情緒,也不想去避開些什麽,隻是走向了客廳。雲綠握緊江鬱的手,看著他。


    許久,說:“你就算還愛著媽媽,媽媽也不會再愛你了,你不值得,不值得她為你回頭。”


    雲昌禮跌坐在沙發上。


    這時,樓梯傳來了腳步聲,雲堯從上麵下來,猛地跑了過來,一把抱住雲昌禮的腿,雲昌禮看到他像是找到安慰似的,把男孩立馬抱起來,抱在懷裏。雲綠見狀,咬了咬牙,門窗敲了一下。


    程嬌在外麵喊著:“昌禮,你好好待雲堯,我對不起你。”


    雲昌禮臉色發冷,衝著窗戶:“滾!”


    窗戶外麵還有院子裏不一會兒沒了聲響,江鬱挑眉看著那男孩,幾秒後,摟著雲綠道:“回家嗎?”


    雲綠收回在雲昌禮身上的視線,抬眼看江鬱。


    男人狹長的眼眸裏隻印著她一個人,像是隻能裝下她一個人,她眼眶發紅,緊緊地抓著他的襯衫。


    這輩子,至少還有江鬱。


    至少還有他。


    江鬱看她突然眼眶紅了,嚇了一跳,立即擦了擦她的眼角,下一秒不再多話,摟著人轉身就走。


    跑車車門打開,江鬱把她壓在副駕駛上,狠狠地在她的唇上親了一口,說:“走,帶你教訓人去。”


    說完,跑車啟動,轟隆隆地響著,很快就看到小區門外要攔車的程嬌,跑車刹停在程嬌的身邊。


    那輛的士看到跑車這麽囂張過來,拐了一下開走。


    程嬌穿著的是家居服,顏色是灰色的,沒有妝容下的臉,眼角紋深得很。看起來十分蒼老,她看到跑車反射性後退了兩步,神情仍然沒多少悔改之意,帶著一股恨意看著雲綠,她從來就不懼怕雲綠。


    但是當江鬱從駕駛位上下來,程嬌的臉色變了變,江鬱靠在車旁,點燃了煙,後伸手,牽著雲綠,把雲綠從副駕駛牽下來,雲綠踩著高跟鞋走到了程嬌的麵前,居高臨下,江鬱在後麵欣賞雲綠的美背的同時,嗓音低低地道:“能動手就別嗶嗶,老婆,你老公教你的。”


    “你們要幹什麽?”程嬌終於反應過來了,臉色大變。


    剛說完,雲綠一個巴掌就打了過來,扇得程嬌後退了好幾步,撞在了牆壁上,雲綠走上前幾步,再次揚手。


    “啊啊啊!”程嬌怎麽都沒想到,雲綠有膽子動手,她向來都是隻會用言語挑釁,她捂住兩邊臉,左邊躲一下,右邊躲一下,臉很快就成了豬頭。雲綠打累了,站穩了,輕輕柔柔地握著手腕。


    舒心地說:“嬌姨,從你進我家門的那一刻,我就想打你了。”


    兩輩子了,她終於敢動手了,也能動手了。她過去根本就不敢想,想有這麽一天,用武力泄憤,她很多時候真的恨得恨不得弄死程嬌母女,可是沒有人給她撐腰啊,她不敢,如今,她有人撐腰了。


    程嬌整個人已經縮在了一旁,跟一隻落水狗一樣。她指著雲綠:“我…我要去告…你…”


    後視線掃到了在身後慢條斯理抽煙的江鬱,她渾身一僵,離了雲昌禮,她什麽都不是。但是跟前這個男的,卻是黎都的江太子,江鬱偏頭,看到她那張紅腫的臉,“你說什麽?要告我老婆?”


    “去告啊。”


    江鬱勾唇,微微一笑,“怕你在黎城呆不到兩天了。”


    程嬌臉色大變。


    雲綠看著縮著的程嬌,拿著紙巾擦了擦手,又再看她一眼,隨後轉身,往車子走去,江鬱一身黑衣黑褲,咬著煙伸手迎接她。雲綠在走過去的時候想,她上輩子從來沒有囂張過,她不知道囂張什麽滋味,明明是一個有錢人家的千金,卻活得不如一個普通人家的女兒。


    如今。


    她知道囂張什麽滋味了。


    江鬱帶給她的。


    她走近了,拿走江鬱嘴裏的煙。


    江鬱愣了下,反射性地兩手舉高,“以後不抽了。”


    雲綠:“……”


    她本來想親他一下的。


    思考了下,雲綠又把煙塞回他唇角,江鬱挑眉,頓了頓,動了下唇角,確認雲綠不會拿他煙了。


    沒有限製他抽煙了,他才鬆一口氣,拉著雲綠上車。


    跑車啟動,開出大路。雲綠揉了揉手腕,打得太用力,手有點麻,江鬱餘光掃到,默不作聲地開到雲綠所住的小區。


    兩個人上樓,進去後,江鬱從電視櫃下麵抽出一個醫藥箱,打開了,拿出棉球拉著雲綠的手,把她拉在沙發上,半跪在地上,沾了點酒精,給她揉手。


    細白的手心紅得不行,還有點腫,江鬱一邊揉一邊抬頭責備:“手不夠勁就用腳啊!實在不行脫下高跟鞋打啊,你這都不會,你是不是沒打過架?”


    雲綠靠在沙發上,伸著手。


    “嗯,沒打過。”


    江鬱又仰頭,眯了下眼:“沒出息。”


    他明明穿著黑色襯衫看起來很成熟很性感,可是說話又毒得要命,雲綠閉嘴了,不說話了。


    江鬱用力地揉著,掌心沒那麽腫了。他想了下,又想毒她一下,一抬眼,卻看她有點兒嘟嘴在那裏發呆。


    眼睛很漂亮,呆呆地,幾縷發絲垂下來,後麵盤著的頭發都有些鬆,落在白皙的脖子上。


    脖子真的又白又細。鎖骨因裙子的緣故,很深很深地露著。江鬱眼眸深了,他大手扣住她的脖子,把人往下拉,就著這個姿勢吻住她。


    雲綠驚了下,隨後閉上了眼。


    兩個人舌尖交纏,雲綠身子微顫,下一秒聽到了醫藥箱被踢開的聲音,裙子上掀。


    長腿暴露在空氣裏。


    又涼,又帶著膽顫。


    隨後,她被攔腰抱了起來,江鬱襯衫領口敞開,嗓音低沉:“洗個澡吧,你太累了。”


    進了浴室。


    蒸汽爬滿整個浴室牆壁,凝成水珠慢慢地滑落下來,劃開了一條小道。鏡子也暈染上蒸汽,一片朦朧。


    朦朧的鏡麵裏,拖出了朦朧的影子,白皙的手臂推搡著靠近的高大身軀。


    連接浴室的房間裏,能聽到少許的聲音。


    似軟。


    似喘。


    似不要。


    作者有話要說:今晚還有,等著。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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