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昏沉的天幕下駕雷轟鳴電光馳驟狂風呼嘯巨浪咆哮。


    一葉扁舟被兩個龐然大物一前一後夾擊在波濤洶湧的閬水江麵。而船上早已被淋成落湯雞的幾人像伏在這片樹葉上的幾隻可憐螞蟻眼巴巴地等待著命運的裁決。


    切斷了尾巴的鉤蛇怪叫著惡狠狠瞪著文羽等人不時望向後方似是在等待著化蛇趕上。


    眼見得即將被怪物們前後夾擊白鋣突然一躍而起高呼一聲:“小羽掩護我!”話音未落他整個人已化作一道白光直向鉤蛇麵門而去。


    文羽雖不知白鋣的想法還是縱身跟著躍起。


    鉤蛇萬萬沒想到文羽幾個居然哈敢主動攻擊稍微一怔才怪吼一聲張開血盆大口朝這二人咬去。


    文羽急忙禦起土之盾擋在二人麵前。


    “喀嚓!”鉤蛇這滿懷憤怒的一咬卻生生全部著力在土壁之上幾顆尖牙瞬時崩落疼得它立刻仰怪叫在江中亂扭激起滔天巨浪。若非風之彥控製的藤條將秦宛、林宇軒牢牢縛在船上這二人早就做了水鬼。


    文羽在空中幾個翻滾勉強落回船上。抬頭再一看白鋣已落在了鉤蛇的頭頂。隻見他念起術咒雙手猛地擊向腳下鉤蛇那碩大的頭部。


    幾乎就在同一時刻化蛇已伸展著巨大的雙翅出現在小船的背後。它怪叫一聲又以雷霆萬鈞之勢從半空急落伸出一隻利爪朝小船猛抓過來。


    風之彥看得真切朝文羽急叫道:“文羽看你的了!”


    文羽深知化蛇這利爪的威力此時他更不敢怠慢奮力祭出一麵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大都厚重的土之盾。


    “轟!”隨著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不可思議的一幕出現了――


    鉤蛇居然突然猛地一躥張開大口狠狠咬住了化蛇的利爪。疼痛難忍的化蛇一下被拉入江中激起數米高的大浪。


    白鋣落回小船抹去臉上的雨水笑著對眾人道:“出羅!”


    林宇軒實是不明白到底生了什麽他結結巴巴地問:“大、大眼到、到底生了森麽事?那、那兩個怪物怎麽會打起來?”


    文羽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你真是笨得可以顯然是大眼對那個長脖子怪物使了幻術。那怪物把它同伴當成我們所以就攻擊啦。”


    白鋣點點頭:“沒錯。不過由於它體型太過龐大我的術估計頂多隻能維持十分鍾。所以得趕快離開。”


    林宇軒突然眼珠一轉拍手道:“你不如操控那個怪物叫它載我們渡江啊要是它的話十分鍾內到達對岸安全沒問題。”


    白鋣雙手一攤:“你說的那是幻術中最高的層次控心術。本人還沒達到那樣的修為。”


    林宇軒一聽便愁眉苦臉地歎口氣再不說話了。


    小船在白鋣的驅動下繼續朝對岸駛去。在它的身後兩個怪物打得熱火朝天。


    ***


    雨越下越大。


    對文羽幾個來說他們是被淋得夠嗆但對白鋣來說反倒是件好事。釋然這瓢潑大雨嚴重毀壞了他的帥哥形象但的確對他有很大的幫助作用。


    在這個完全被水元素所包圍的立體世界中白鋣可以最大限度地揮他的水係仙術來驅動小船的前行。如若不然以他此時的元神力量早就累得昏死過去。


    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下文羽幾個自小在孤兒院長大的孩子以及長年征戰的風之彥還能挺過去可從小在溫室的條件下長大的秦宛哪裏遭過這種罪?很快她就打了幾個噴嚏然後就覺得腦子昏沉沉的渾身無力地靠在文羽身旁。文羽伸手在她額頭一探心頭微驚。有點燙手顯然是燒了。


    文羽趕緊叫風之彥暫時收起他和秦宛身上的藤條然後將秦宛的頭枕在自己大腿上又脫下外衣遮在她頭上摟著她柔聲道:“宛兒堅持住很快就到對岸了。”秦宛重重地點點頭微抬頭望著文羽柔情似水又充滿堅毅神情的雙眼心中蕩漾著無比的幸福。


    風之彥斜眼睨了二人一眼冷哼一聲將頭轉向一邊。


    小船繼續前行漸漸的在昏暗中已隱隱能望見對岸估計隻有不到一百米的距離。


    可偏偏就在這時化蛇居然又一次出現了!


    它展著巨大的雙翅貼著江麵呼嘯而來。它渾身血汙兩隻綠瑩瑩的雙眼中充滿了憤怒和仇恨。


    白鋣顯然疏忽了這一點:被切去了致命武器的鉤蛇怎麽可能是化蛇的對手?


    兩個怪物戰了數個回合鉤蛇終於被化蛇殺死。現在化蛇來複仇了。為了它自己也為了被自己殺死的搭檔鉤蛇。盡管它已傷痕累累但是在這水上對付文羽幾個渺小人類還是綽綽有餘。


    眾人眼見得化蛇逼近心中連連叫苦。白鋣咬牙加快度。


    可小船的前行度怎比得上化蛇那閃電般的行動?


    轉瞬間化蛇已飛到小船的上空。


    這一次它學乖了。它不再伸出雙爪攻擊也不用毒汁而是猛地下落瘋狂扇動雙翅。巨大的氣流一下將小船卷起騰在半空完全擺脫了白鋣的操控。


    沒等眾人回過神來化蛇又是一扇小船在空中翻了幾翻急墜向江麵。


    “轟!”


    小船重重落入水中激起數十米高的大浪。若不是風之彥的驅藤之術小船已經散架了。


    巨大的衝擊撞得眾人渾身劇痛如同散了架一般。原本就已身體虛弱不堪的秦宛更是倒在文羽懷中昏死過去。文羽摟著秦宛望著那龐然大物一時茫然無措。


    化蛇見一擊得逞得意非常叫了一聲又欲故技重施。


    就在這當口風之彥朝白鋣叫了一聲:“你看好船!”接著就縱身躍上半空使出飛行之術直向化蛇麵門衝去。


    化蛇見這小人膽敢向自己單挑勃然大怒。它怪叫一聲張口就朝風之彥噴出一口毒汁。


    風之彥輕鬆閃過大叫道:“讓你看看什麽是真正的操控氣流!”話音未落就見得他身體四周似乎卷起一陣狂風吹得他衣袂飄飄。接著就瞬間幻化成一個小型風暴將他整個人裹在當中朝化蛇襲了過去。


    這一招正是風之彥在攻城時與施琴交手中曾使過的最大絕招集攻防與一體的――風旋盾。那一次他是因為身中瘴毒而被迫使出這招逃生揮了最強的防禦力。而現在他要用這一招的攻擊成分全力一擊。


    盡管這一招幾乎要將風之彥剩下的遠神力量耗盡。他也顧不得了。他清楚再這樣下去他們隻有一條路――那就是被化蛇彎玩死。與其坐以待斃不若以死相搏!


    風之彥身體外圍裹著的氣流越來越強勁完全像是一個小型龍卷風般朝化蛇麵門席卷而去。


    江麵的小船上文羽幾個看得目瞪口呆。


    化蛇似乎感覺到了死亡的威脅趕緊轉身想逃。


    然而已來不及了。


    伴隨著一聲淒厲的慘叫電閃雷鳴中化蛇那龐大的身軀被卷到了半空中然後像個泄了氣的皮球重重墜落江中掀起驚天巨浪。


    白鋣好容易才控製住小船不至於在巨大的衝擊中傾覆。


    風之彥隨即落回小船上。看得出來他已是筋疲力盡雙手撐著趴在船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白鋣趕緊上前將他扶住。


    然而就在此時意外卻再度生。


    遭到重創的化蛇居然用它最後一口氣奮力從水下向小船動了最後一次也是致命的一擊――它的利爪正中小船中心。


    而在這最關鍵的時刻小船偏偏同時失去了風之彥和白鋣的保護。


    隻聽“轟!”地一聲小船被擊上半空瞬間四分五裂。


    在這經曆巨變的刹那間文羽一手緊緊摟著昏迷不醒的秦宛一手下意識地抓住一塊木板轟然落水。


    文羽眼望見白鋣在他不遠處還沒來得及開樓呼救一個大浪劈頭打來就將他卷走。待他再度從水麵探出頭來時四周已空無一人。


    文羽本就完全不諳水性加上又拖著一個人此時隻能隨波逐流聽天由命了。


    大浪一個接一個地襲來。文羽被打得頭昏腦脹咬牙硬挺著死死抓著木板不放。


    他還不能死。他也不想死。還有太多的事等著他去做。


    強烈的求生欲望一次又一次地刺激著文羽促使他咬緊牙關頑強地在巨浪中撐下去。


    漸漸地他的雙手都已經麻木了似乎已經沒有了任何感覺他的意識也開始有些模糊可他還是依然一手緊緊抓著著木板一手緊緊摟著秦宛。


    他不能放。


    對文羽來說一手抓著的是他能活下去的希望;一手摟著的是他要活下去的動力。


    他無法放棄。


    也不知過了多久文羽在迷迷糊糊中突然感覺到自己的肩膀觸到了什麽東西很實在很柔軟心頭不由一動。


    接著他就感到自己像是停了下來整個身體一側都感受到了那種實在而柔軟的舒適感覺。他的心中猛然亮了起來――是陸地!


    那種實實在在的感覺絕對不會錯是陸地他們終於回到了陸地!


    文羽在狂喜之中整個人一下鬆弛下來立即失去了意識。


    ***


    當文羽張開雙眼的時候已是滿目的藍天白雲陽光燦爛。


    顯然他足足昏睡了一夜。


    秦宛坐在文羽的身邊微笑著看著他。四周滿是巨大的亂石。


    原來在他們被大浪衝到岸邊後不久秦宛就醒了過來。盡管著燒她還是咬著牙扶著文羽到一處石堆後躲雨。快到天明之時雨才停了下來。


    文羽站起身稍稍活動了一下覺得渾身舒暢。顯然秦宛是給他恢複了一下。文羽又是感激又是憐惜地看著滿臉病容的秦宛有些哽咽地說:“宛兒你自己都病了何必……”


    沒等他說完秦宛就俏皮地朝他做了個鬼臉道:“傻瓜咱倆還客氣什麽呢?再說若不是你這個了不得的大英雄小女子我早就做了水鬼啦。”


    文羽見她那俏皮的模樣一時忍俊不禁。


    可很快他心中就被無盡的憂愁所填滿。雖然他們是幸運地逃過了一劫可如今白鋣三人都生死未卜更不要說聯絡。一時之間他實是感到前程茫茫不知所措。


    秦宛自是明白他在想什麽便道:“阿羽我們不妨先出去看看說不定能碰到大眼他們呢。”


    文羽點點頭拉著秦宛小心翼翼地從亂石背後走了出去。


    他剛舉目一望就不由倒吸一口涼氣――前方赫然是一片望不到邊的荒漠。別說白鋣三人的蹤跡就是連根草都見不著。


    除了沙礫一無所有。


    他回看看秦宛兩人苦笑一下相顧無言。


    ***


    文羽二人在這一帶足足找了半天都一無所獲。根本沒有一絲白鋣等人的蹤跡。


    文羽頹然地跌坐在沙地上心中一片茫然無助。秦宛在一旁不住地安慰他說白鋣等人吉人自有天象一定平安無事。


    文羽雖然不情願但也隻得接受無法找到白鋣三人這個現實。眼下他要解決的要問題遠比找人更關鍵那就是他和秦宛接下來該怎麽辦?


    一直以來文羽都是跟在別人的後麵行事幾乎從來沒有自己拿過主意做過決定。如今在這個困難的時刻他也隻有靠自己了。是生是死全看他自己的選擇。


    文羽蹲在一旁。低頭沉思良久終於一咬嘴唇站起身來。


    他抬頭望著前方又猶豫了一陣嘴翕動著終於指著前方回頭對秦宛道:“宛兒我們走這裏行麽?”


    秦宛立即點頭道:“恩我聽你的走哪兒都行。”眼裏滿是對文羽的信任和期待。


    文羽朝秦宛笑了笑心中充滿了溫暖的感覺。他伸手拉起她的手轉身向前走去。


    文羽想得很明白他們已無路可退他不能就躲在這裏等死。前方無論是刀山還是火海他都必須勇敢地迎著而上。他也很清楚這一步踏出之後他不但要照顧自己還要保護好這個女孩不受到任何的傷害。不再有任何人能幫他一切都隻能靠他自己。那是一個男人的責任。


    文羽深吸了口氣拉著秦宛的手昂挺胸迎著燦爛的陽光邁開大步朝充滿未知的荒漠深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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