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兒不見了!


    文羽的心一陣狂跳他的腦海中立即浮現出了先前在噬魂石林中經曆的們恐怖畫麵。不過他很快現秦央也不知所蹤。他扭頭四處查看好半天才現在不遠處有兩個人影在晃動依稀分辨得出正是秦家兄妹他們正在說著什麽。由於距離太遠根本聽不到聲音。


    見秦宛安然無恙文羽長出了一口氣。不過他的心中還是湧起了一種不好的預感:難不成他們也想走?如果宛兒要走那自己怎麽辦?


    一時間他心亂如麻。走到篝火邊呆呆地躺下想起了心事。


    從小到大他都是跟在哥哥文翼的身後哥哥做什麽他就跟著去做。哥哥出事以後他也是任何事情都跟著大家行動隨大流。一直以來他都是個沒什麽主見的人。他從來沒有一個明確的目標從來沒有思考過自己的未來也從來不會為選擇而煩惱。他曾經有過的唯一夢想不過就是能每天吃上香腸。


    而眼下他卻第一次麵臨著需要自己做出的選擇。


    他從未如此頭痛地思考自己的未來。


    我應該怎麽做?


    文羽的心裏激烈地鬥爭著。


    說實話去什麽地方對他來說真的一點都不重要。他隻想找個安全的地方安頓下來然後看大家怎麽做。報仇他也有想過可是一想到華少奕那恐怖的力量他就嚇得渾身戰栗根本沒有一絲的信心他怕失去更多的朋友和夥伴。所以他退縮了他不敢站到最前麵。甚至他有時還會冒出一個很可恥的想法:他不想報仇了隻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和秦宛平平安安地就那麽過一輩子。


    可是當他今晚聽到蕭雲的那一席話之後他深深地為自己羞愧。盡管蕭雲的很多做法他並不認同但蕭雲那種對責任義不容辭的態度卻讓他汗顏。


    那是一個男人應有的責任感。


    蕭雲從小就有著自己的理想而他也一直為之不懈努力著。而自己呢?渾渾噩噩地混著日子。他已經十八歲是個成年人了應該考慮自己的未來――如果宛兒讓我與她一道離開白鋣、風之彥又讓我與他們一起那應該如何選擇呢?


    他很矛盾。


    他很困惑。


    他第一次開始思考起人活著的意義。


    到底我們活著是為了什麽?難道就是為了活著本身而活著?可活著為什麽又會有如此多的煩惱?老天啊你讓我們誕生為何又不告訴我們來到這個世界的意義呢?


    文羽躺在篝火旁望著遠處那晃動著的兩個人影輾轉反側。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


    陽光透過清晨的薄霧輕柔的撒下嫩紅的朝霞像透明的紗幕籠罩著樹林美麗而神秘。


    新的一天來到了。


    樹林裏各種不知名的鳥兒們向著初升的太陽歡快地鳴唱起來。“歌聲”飄得很遠悠悠的回蕩在山穀幽林中。漸漸的彌漫在整個樹林中的薄霧開始消褪在枝柯間脈脈地流顫。晶瑩的露珠順著樹葉滴滴答答地淌下來。


    暮春的晨光灑在文羽的臉上暖洋洋的。


    他的眼皮動了動猛地張開。


    “宛兒!”文羽大叫一聲一下彈了起來。他想起了昨晚所見到的那一幕。他擔心秦宛會不辭而別。


    不過他剛一起身就現他多慮了。秦宛正坐在他的身旁雙手托著下巴出神地望著前方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憂傷。顯是有什麽心事。


    見文羽起身秦宛轉過頭來勉強一笑:“醒啦?”


    文羽點點頭。他想問昨晚的事可又不知如何開口一時欲言又止。


    這時白鋣見他醒了走過來道:“小羽風哥說蕭雲、蕭月去西方世界了這是真的麽?”


    文羽一怔有些詫異地扭頭朝風之彥躺著的地方看去。這一扭頭恰好四目相對。風之彥那淩厲的眼神刺得文羽趕緊將目光收回。他點頭對白鋣道:“是真的。蕭雲因為怕我們一勸他就不忍心離開所以在天亮前就和蕭月一起離開了。”雖然文羽早已知道這一切可此時還是禁不住有些悵然若失。


    白鋣皺了皺眉頭歎道:“沒想到剛渡過難關大家就各奔東西了……”


    “大家?”文羽心頭一緊。


    白鋣道:“你還不知道吧秦央也走了。他隻告訴了宛兒姑娘一個人。”


    秦央已經走了?


    文羽一怔環四顧果然不見他蹤影。


    這時秦宛對文羽道:“對不起我哥他……他走了……”言語間滿含歉意。


    文羽此時的心情非常複雜。一方麵他為蕭雲兄妹和秦央的離去感到傷感;另一方麵他又為秦宛的留下而欣喜。他知道秦宛是為自己才留下的。


    因此文羽心中也有一絲的愧疚。為了和自己在一起宛兒主動放棄了和親哥哥一起離開。而秦央是她身邊惟一的親人。做出這個決定不知道需要多大的勇氣。於是文羽遲疑了一下還是說道:“宛兒你……你哥怎麽不帶你一起走?”


    秦宛勉強扮個鬼臉吐了吐舌頭道:“某人說要保護我一輩子的怎麽現在就巴不得我走想反悔啦?”


    文羽慌忙辯解:“我、我可沒這個意思!我、我隻是覺得你哥怎、怎麽會舍得丟下你一個人離、離開?”情急之下他說話都有些結巴了。


    秦宛見他那緊張的模樣忍不住笑了起來。但那笑容很快就消失了。


    她歎了口氣道:“哥最初的確是想帶我一起走的。但是我……我舍不得離開你。哥又不願意帶著你一起走。所以最終他選擇了自己一個人離開。”說著她從懷裏摸出一張折疊好的紙遞給文羽:“這是我哥寫給你的。”


    文羽有些疑惑地接過紙打開。隻見上麵用綠色的草汁淩亂地寫著兩行字:“好好待宛兒否則我絕不饒你。”


    文羽心頭一熱。


    雖然這話看上去很是凶狠可文羽卻知道秦央已經將他最心愛的妹妹已經完全托付給了自己。他如果不放心是絕不會一個人離開的。


    文羽將紙緊緊攥在手裏心中暗暗誓:無論如何我都要讓宛兒幸福!


    秦宛看著他有些疑惑地問:“哥到底寫了些什麽啊?我都很奇怪他和你能有什麽好說的。”


    文羽笑了笑將紙揉成一團半開玩笑半當真地說:“男人之間也是有秘密的。”


    秦宛小嘴一噘道:“不說就不說有什麽稀罕。”


    兩人正說著白鋣問道:“小羽你們有什麽打算?”


    文羽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我真的還沒想好看你們的吧。”


    他話音未落風之彥就咬牙吼道:“你若想走就走我絕不攔你!就像對他們幾個一樣!”其實多年的征戰以及一年多來對華少奕的追殺使他在夜間特別地敏感。加上身處在木係仙術能揮最大威力的樹林裏昨晚蕭家兄妹和秦家兄妹的對話他都聽到了。很明顯地他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打擊。


    文羽慌忙解釋:“風大哥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風之彥卻忽地一下站起身來:“你不用說了人各有誌我們就此道別!”他正欲移步白鋣卻一下攔住了他。


    “你想幹什麽?”風之彥看著白鋣麵有慍色。


    白鋣麵色平靜:“我們跟你走。”


    風之彥微微一楞既而從鼻子裏哼了一聲道:“還是你比較識相。”


    白鋣接著扭頭對文羽道:“依我之見我們還是和風哥一起去那座水上城邦。在這一點上我的看法和他一致。俗話說眾人拾柴火焰高越是這樣困難的情況我們越應該團結在一起。畢竟我們都是有著相同的目的。”說著他眼中異彩閃動。自雨靈兒死的那天起他已經在心中下毒誓一定要親手殺了華少奕。


    文羽聽白鋣這麽一說也就點了頭。至少大家沒有再繼續分裂這讓他終於鬆了一口氣。


    風之彥冷哼一聲道:“好吧。雖然最強的兩人走了但你們兩個也還不賴現在就出吧。”說著他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已經熄滅的火堆旁朝依舊酣睡著的林宇軒狠狠踹了一腳。


    頓時一陣有如殺豬般的慘叫聲在樹林中久久回蕩。


    林宇軒捂著屁股疼得眼淚橫流齜牙咧嘴。他起身正欲開罵卻現站在他麵前的是風之彥那股火氣瞬間就給逼退回肚子裏去。盡管心裏已經把風之彥的祖宗十八代都冒犯了一個遍嘴裏卻還是一個字都不敢說。


    文羽見他那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樣好容易才忍住笑招呼他道:“胖子準備出啦。”


    “出?”林宇軒地看了看四周有些不滿地嘀咕道“蕭雲他們上哪兒去了?人都不齊怎麽走啊都不讓我多睡一會兒……”


    文羽便將蕭雲兄妹和秦央離開的事簡單說了一遍。


    林宇軒聽完嘴大張著半天都合不攏。好一會兒他才哭喪著臉道:“這下可好了休息一晚上都悄悄溜了。”


    風之彥白了他一眼道:“可惜該走的沒走不該走的倒走了兩個。”


    林宇軒聽得渾身一震趕緊賠笑道:“風、風哥別這樣說咱們同是天涯淪落人你就大人不計小人過嘛……”


    風之彥冷哼一聲拂袖向前走去。林宇軒趕緊跟上。


    文羽和秦宛相視一笑也跟上前去。走出幾步他忍不住轉身回望一眼在心中默默祝福離去的蕭雲兄妹和秦央。盡管他們從此走的路將不同但他還是期望他們有一天能笑著重逢。


    相對於都廣野城外的那一片樹林這一片樹林要小了不少。文羽一行人在風之彥的帶領下走走歇歇在日上三竿之時就走了出來。


    在密林之外是一望無垠的碧綠平原仿佛能一直鋪向天際。


    這壯麗的景象看得文羽一時竟有些呆了。


    從未離開過都廣野城的他第一次感到了世界的遼闊。


    風之彥帶著他們一路向東北方向行進。依照他說的走不了幾裏路將會出現一條河他們隻要順流而下估計頂多兩天時間就能走到那水上城邦――雲頂石城。


    果然在黃昏時分一條數十米寬河就出現在他們的前方。河水歡快地跳躍著奔湧向前。


    風之彥介紹說這條河是從都廣野的北麵流過來將在雲頂石城所在的地方匯入沱江。文羽聽到這裏的時候心頭一動。他突然想起了他的哥哥文翼。他記得很清楚哥哥在回環穀一戰中應該是墜入了這條河。


    那麽說不定還能現哥哥的蹤跡。


    文羽的心中猛地浮現這個念頭。但是很快就一閃而過。他自己都不怎麽相信因為事情畢竟已經過去了一年多。若哥哥真的還活著這麽近的距離怎麽著也應該回到城邦。想到此文羽苦笑著搖搖頭繼續向前走去。當天色暗下來一行人才停下露宿一晚。


    第二日一大早一行人就繼續前行。一哭馬不停蹄到太陽開始西沉之時河兩旁漸漸開始有了人煙。有了河水的滋潤自然就會有人住下來。


    人類社會的展就是這樣開始的。


    再向前走放眼望去河兩岸已遍布村落和農田。


    田間的農夫們一邊牽著水牛耕種一邊高聲地歌唱田野裏處處都洋溢著歡樂的氣氛。不時有人停下手中的活計好奇地扭頭眺望著他們這群衣衫襤褸、蓬頭垢麵的年輕人。


    文羽、風之彥、林宇軒對這些異樣的眼神倒沒什麽反應可秦宛和白鋣就有些受不了了。愛美是女人的天性秦宛畢竟是個女孩子難以承受別人那奇怪的目光便叫眾人等她一下便一溜小跑到河邊蹲下捧起河水梳洗起來。而白鋣呢盡管因為雨靈兒的死一直都顯得意誌有些消沉但是一看到河水中自己那不堪入目的倒影還是忍不住跟著秦宛去梳洗了。風之彥望著兩人的背影雙手叉腰簡直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夕陽西下將河水、農田、房屋一古腦地融合起來甚至連農夫、牲畜也融合了進去。放眼望去滿目金黃天邊殘霞亂紅一切都顯現出一種壯麗的美。


    在這黃昏時分文羽一行人終於遙望見前方層層疊疊的山巒。風之彥告訴眾人那便是雲頂山雲頂石城就在這山的山腳之下。


    林宇軒忍不住興奮地叫道:“太好了總算要到了今晚我可要大吃一頓快三天沒吃東西了!”


    文羽瞪了他一眼:“真不知你是不是餓死鬼投胎。白咎是足夠管你三天不餓的還想吃!”


    林宇軒舔著嘴唇道:“你哪裏體會得到東西吃到嘴裏的那種爽爽的口感……”說著他閉上眼睛一邊流口水一邊幻想起來。秦宛見他那副陶醉的模樣忍俊不禁。


    白鋣沒好氣地敲了敲林宇軒的腦袋:“死胖子做什麽白日夢要想有得吃就趕快走!”說著就向前走去。


    沒想到風之彥卻阻止了他。風之彥道:“現在天色已晚不是前去拜訪的時機。此處距雲頂石城不過兩三裏路我們不如今日在此找個地方歇息。明日一早再去。”


    文羽等人都覺得他說得有理便點頭同意。


    秦宛提議道:“既然這裏到處都是農家我們不若借宿一晚免得又風餐露宿。”女孩子畢竟心細這時候也就她能想到這個問題。見眾人麵露難色她便自告奮勇去向農夫們商量。


    在這樣的村落裏農夫們哪裏見過秦宛這樣的氣質美女?一時驚為天人看得目不轉睛。對她的請求自然是滿口答應。很快就有一個農夫就騰出了一間草屋讓他們住下。


    文羽覺得自己一行打擾了別人的生活總覺得心裏有些不安想做點事幫幫農夫。他見農夫耕田辛苦便靈機一動主動請纓幫他們耕田。農夫們見他那副手無縛雞之力的模樣都以為他在說笑不以為意。不成想文羽雙手撫地動元神力量隻輕輕一震便將農田裏的土翻了個遍。眼瞅著自己要幹不知多少天的活路居然讓這個少年瞬間做完了農夫們又驚又喜抬著文羽又唱又跳就差沒把他供起來。


    自然文羽的這一壯舉為他們一行人換來了一頓豐盛的晚餐。農家的小菜盡管遠沒秦家的飯菜精致豪華但卻別有一番風味尤其是對已數日粒米未進的文羽等人來說不啻為極品美味。所以盡管他還沒什麽餓意也還是風卷殘雲般大吃了一頓。林宇軒更是吃得連呼過癮。吃得爽了這個胖子話也多了。他扭頭對一旁悶著喝水的風之彥低聲道:“風哥如果你用木係仙術再幫他們播種肯定要有更好的東西吃!”風之彥氣得差點沒跳起來他惡狠狠地對林宇軒叫道:“死胖子我警告你你以後要是再這樣侮辱我的仙術我就把你大卸八塊!”眾人不禁捧腹。


    窗外晚風送來一陣鳥兒的鳴叫。


    太陽一點一點地繼續沉落。


    不遠處雲頂山那巨大的身影也逐漸隱在了黑暗之中。


    誰也不知道明日等待著他們的將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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