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所有人都是這樣的,在麵對外人的時候客氣而禮貌,隻有在和自己親近的人相處的時候才會放鬆而親近。


    楚八荒現在的這個模樣,不恰恰印證了她的內心其實是在恐懼和害怕他的嗎?


    在想到了他創立神堯之後追逐楚八荒的數千年歲月時光,那些與她的一次次擦肩而過之後,傅別塵到底還是不願意再一次因為其他的外在因素與她互相錯過了。


    他懶散地抬起眼睫,深邃幽暗的目光牢牢鎖定了楚八荒有些無措的目光,壓製住心頭的那股苦澀,嘶聲開口。


    “我早就已經想起了自己是誰,也一直都知道你是什麽人。”


    “八荒,我不僅僅隻是傅別塵,也是在荒村裏一直等你回來的孟繁辛。”


    “而我心愛的女人,從來就隻有你一人。”


    “我做的一切,都隻是為了讓你看清自己的內心,重新記起我是誰。”


    “如果拋卻前塵往事,忘記你我之間的那些愛恨糾葛,八荒,你是否還願意站在我身邊?”


    這便是在赤裸裸地向她要一個答案了。


    他有那樣多的計謀和手段,有那麽多縝密的布局和籌謀,可是終歸還是不願再用在她的身上了。


    或許更多的是因為曾經試圖用一張大網將她逐漸收逼近無法回頭的退路,卻逼得她強烈反抗。


    傅別塵已經無法承受再一次失去她的代價了。


    所以他決定用最熾烈的真心,去換一個答案。


    楚八荒張了張口,隻覺得嗓子眼裏似乎堵了一大團的棉花,讓人喘不過氣來。


    如果沒有管理局的那件事出現,如果風裏希沒有死,那麽此時她一定會毫不猶豫地用力點頭答應下來。


    她之所以來到這個世界裏找回自己的身體,為的就是能夠不再受到任何天道的束縛,能夠自由自在地呼吸空氣,和深愛的人永遠在一起。


    可是為什麽偏偏在這個時候,會讓她知道了管理局的動蕩有他的推波助瀾呢?


    哪怕秦蘇此時沒有因為身份暴露而死,她還可以說服自己,假裝這場動蕩帶來的影響並沒有她想象的那麽大。


    可是溫霜降卻是真真切切的不在了的。


    當然,如果她再自私一點,或許也能夠欺騙自己,像從前安慰傅別塵“傅家的傾覆並不是他的錯,真正的源頭出自於司馬迎”的時候一樣,將這一切的過錯都歸咎到司馬千青的頭上。


    因為真正篡奪管理局,取走溫霜降性命的那個人並不是傅別塵,而是司馬千青。


    可是不行啊,她做不到那樣心安理得地踩在同伴的屍身上,甜甜蜜蜜地和傅別塵談情說愛。


    就連她自己都沒有辦法說服自己,布局縱容司馬千青任意妄為的傅別塵不是這場災禍的推手。


    她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恐懼天道懲罰,懼怕登昆侖受刑罰的楚八荒了,而他也早就不是那個背負著國恨家仇的蒙將軍。


    在這麽漫長的時光流逝中,他們從彼此最親近的人,逐漸分道揚鑣,成為了那樣陌生的兩個人。


    傅別塵不知她,她也不知傅別塵。


    更何況,他們之間還橫亙著一個風裏希。


    人死了,從來就不是問題解決的象征。


    她是神明,是大地之母,生來就擁有慈悲的心腸。


    楚八荒沒有辦法那麽自私。


    傅別塵就這樣定定地望著她,執著地等待著一個答案。


    他看出了楚八荒的掙紮和逃避,也正是因為如此,袖中的手指微微一緊,半垂的雙眸微沉,眸底浮起了一絲冷意。


    其實到了這一刻,他本已經不必再等,就已經知曉楚八荒的答案了。


    但人大抵都是這個樣子的,不撞破了南牆,永遠都是不肯死心的。


    於是不肯抬起頭麵對麵前這個男人的楚八荒,就聽到了傅別塵啞聲詢問:“你不肯,是不是?”


    她輕輕地吸了吸鼻子,揪著他衣袖的手就那麽慢慢地滑了下來。


    一個女聲輕輕回蕩在空蕩的前廳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


    “是的,我不願意。”


    傅別塵輕輕笑了笑,淡淡的緋紅從眼角蔓延開來,幾乎變成了哀求。


    他看著楚八荒垂著腦袋的頭頂,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發出端正的聲音來。


    “你再考慮考慮,八荒。”


    “不要那麽輕易地拒絕我,我請求你認真想一想,好嗎?”


    她不喜歡他的手段和行事作風,不喜歡他攪弄風雲,以人作棋子去下這樣大的一盤棋,這些都沒有什麽。


    他全都可以改。


    他們之間明明沒有什麽天大的誤會,更沒有夾雜著無法調解的深仇大恨。


    可為什麽這麽多年過去了,結局還是沒有任何改變?


    她永遠都在放棄,而他永遠都在追逐。


    楚八荒低著頭不敢看傅別塵,藏在袖子裏的手死死攥成了拳頭,才勉力將在眼眶中打轉的淚水壓住。


    她不能哭的,也沒有資格哭。


    聚散皆在風中,命運不由人。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不知從何處傳來一聲巨大的聲響,伴隨著大地明顯的震顫,打斷了他們之間那股緊張沉默的氛圍。


    楚八荒紅著眼眶和傅別塵對視了一眼,齊齊奔出廳外,抬頭看向天空。


    原本蔚藍清朗的天空此時如同被鮮血染紅了一般,燦爛的雲霞彌漫遮蓋住了整片的天穹。


    而一道傳聲符從傅別塵的囊中鑽了出來迅速燃燒,和好大兒在楚八荒腦海中的驚叫聲重合在了一起,傳遞出了一個令人驚駭的消息。


    “不好了,瀚海域的封禁不知道為什麽突然被打破,無數妖族傾湧而出,正在快速逼近人族的領地!”


    楚八荒不敢置信地睜大了眼睛,連聲音都夾雜了一絲顫抖:“怎麽會這樣?傅別塵不是剛剛才加固了瀚海域的封禁符陣嗎?怎麽會這麽快就被打破了!”


    好大兒沉沉地歎了口氣,看向她的目光中充滿了無力感。


    “這就是我當年為什麽一定要你壓製住實力的原因了。”


    “傅局的力量太過強大,引起了這個世界的天道警覺。為了壓製住他,也是為了平衡力量,所以妖族誕生出了一個更加強大的人來。”


    “這個世界人族的末日,降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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