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八荒大概還是不滿自己的小小心願沒能被滿足的,霎時間便不滿地皺起了眉,一口咬在了孟繁辛的耳垂上,含糊不清地威脅他。


    “現在呢?現在還有沒有栗子了?嗯?還是沒有嗎?”


    孟繁辛“嘶”地吸了一口氣,深邃幽暗的目光極短地渙散了一瞬。


    他到底經受不住她這樣的挑逗,將楚八荒拉得遠了一些,微微眯起眼來,嗓音低沉得發了啞。


    “姑娘這是在做什麽?喝醉了酒,莫不是認不得我是誰了?”


    楚八荒感覺自己的威嚴受到了挑釁,磨了磨牙恨恨地舔了舔唇瓣。


    “誰喝醉認不得你了?你不是蒙將軍了?還是又換了個名字,連孟繁辛也不是了?”


    說完像是不解氣,幹脆便橫衝直撞地撲向孟繁辛,一口咬住了他的唇瓣。


    原本是想狠狠撕咬他的,可是一當那柔軟的觸感銜進了口中,卻又舍不得粗暴地對待這像是雲朵一樣的溫熱雙唇了。


    她輕輕含著那雙唇,用舌尖討好地小心舔了舔,算作是自己對方才那樣魯莽的行為的道歉了。


    孟繁辛的眸色比這夜還漆黑深沉。


    他忍無可忍地用手掌扣住了楚八荒的後腦勺,反客為主地奪取著這不知深淺的姑娘口中甘甜。


    楚八荒隻覺得自己像是溺進了水中,又像是離水在岸上掙紮的魚,呼吸艱難,心跳也越來越慌張。


    想要逃離,卻又舍不得這令人留戀的溫度。


    麵上越來越熱,可她卻逐漸從醉酒的昏沉中清醒了過來。


    一定是因為這酒令人失去理智吧,她才敢這樣大膽地對待他。


    將所有過錯都推到了趙梁的那頓酒宴上,楚八荒心安理得了。


    她環住了孟繁辛的腰身,用力仰起了脖頸,急切地索取著他的疼惜。


    孟繁辛腦中緊繃著的那根弦在這一刹那,“嘭”的一聲斷了。


    微弱燭光閃爍著,牆壁上交纏的兩條人影模糊地隨著燭光顫動著。


    短促的喘息聲細碎地從纖細的人影口中盈溢出來,使得攬著她腰身的粗壯手臂微微一頓,隨即更加用力收緊。


    她耳邊響起男人壓抑隱忍的懇求,不知藏在心中多久,才終於借著這樣的時機說出口來:“不要再離開了,我所擁有的,惟卿而已。”


    琉璃般漆黑的杏眼在水光中短暫地明亮了一瞬,歡愉的氛圍在她的遲疑中凝固,孟繁辛似乎察覺到了什麽,牆上的倒影頓了一瞬,隨即飄搖得更加猛烈。


    “既然給了我光明,就莫令我再陷入黑暗了,阿荒。”


    在那場淒冷的雨夜,他遇到了這一生最璀璨的光明。


    窗外不知何時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細雨順著未關緊的窗戶吹進來,將一室才了卻的悶熱吹散了些。


    楚八荒枕在孟繁辛的胳膊上沉沉睡去,在夢中再次見到了那個和身後的男人有著一模一樣容顏的神祇。


    但這一次,她能夠輕易地分辨出自己不是以媧皇的身份在與祂對視。


    伏羲麵帶溫和笑意站在她的麵前,用一根白皙如玉的手指輕輕在她額頭上敲了敲,帶著笑意問她:“現在你可分清了自己的心?”


    楚八荒怔然地看著他,恍然地點了點頭。


    “分清了。他不是你,不是伏羲,不是犧皇,他就是孟繁辛。”


    “我也不是女媧,不是媧皇,我隻是楚八荒。”


    她以最普通的凡人之軀,對同樣是凡人的孟繁辛動了情欲。


    而在麵對著伏羲的時候,媧皇的心裏隻有兄妹之情的信賴。


    這是她和孟繁辛的故事,與上古神明,與昆侖諸神都沒有關係。


    伏羲讚許地點了點頭,充滿了神性的目光卻遙遙落在了她的身後。


    “可你不能停在這裏。”


    楚八荒的心重重一跳,猛地回過頭去,看向他凝視的地方。


    那遠處的半空中靜靜地漂浮著一個身影,長長的黑發蜿蜒墜落在地麵上,而她的下身,是一條巨大的,粗壯的蛇尾。


    楚八荒知道,那就是媧皇。


    身後被人用力一推,楚八荒像是從雲端跌落下來一般,瞬間從夢中掙紮著醒了過來。


    耳邊還回蕩著伏羲的沉沉低語,楚八荒的心卻再也無法平靜下來。


    “一旦停留下來,災禍便會發生,你也會力竭而亡。”


    事實證明了,一切都在按照伏羲的讖語發生著。


    此時天色已經大亮了,榻上空蕩蕩的,孟繁辛不知去了哪裏,從院子裏隱隱傳來了壓抑的哭聲。


    楚八荒穿好衣服走出去,才發現原來哭泣的不是別人,正是昨天才一起吃過飯的趙宣。


    他的眼睛紅腫成了兩顆碩大的桃,正滿目哀切地望著麵前的孟繁辛,餘光似乎瞧見了楚八荒的身影,抬眼朝她望來時的表情竟也急切了幾分。


    楚八荒不明所以,便走到他們二人跟前,正打算詢問發生了什麽事,就被趙宣迫不及待地打斷了話頭。


    “阿荒姐姐,我阿爹今朝忽地不醒了,怎麽叫也叫不起,我娘隻推了他一下,他竟大口吐起血來了!”


    “方叔來了之後隻把了脈便說無力回天,最多隻剩下幾日的光景了,讓我們準備後事!”


    趙宣頓了一下,壓抑著語氣中的恨意,死死握住了拳頭,整個人都在發抖。


    “我阿爹還活著,準備什麽後事!他自己沒本事,就平白耽誤我阿爹的病情!”


    “阿爹說過,你是長桑君的傳人,醫術之高世間難有,便是我叫人傷的那樣重,你都能救回我去!”


    “你去看看我阿爹吧!他身體還好好的,一定是昨天吃多了酒傷了胃,隻要醫好了傷處就能醒來!”


    楚八荒心中一沉。


    她昨天就已經看出了趙梁大限將至了,整個人都散發著沉沉死氣,卻沒想到這一天竟然會來得這麽快,連一點準備的時間都沒有給趙宣留。


    她知道趙梁是怎麽一回事,因此便不能應下趙宣的請求。


    閉了閉眼,她壓下舌根處的酸澀,艱難地開口安慰。


    “阿宣,人都有生老病死的一天,這是輪回天道,莫說是我,便是神仙來了也阻止不了。”


    “你阿爹的壽數的確是盡了,任我有千般本事,也是無濟於事的。”


    趙宣那一雙紅腫的眼睛死死盯著她,裏麵沒有了昔日的半分友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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