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兒看得目瞪口呆。


    它緩了許久才回過神來,異常不服氣地驚聲反問:“可是、可是她為什麽不懷疑你是真正的虞子初?”


    “如果虞子初和她一樣也是重生歸來的,那她知道原主的這些秘密也不奇怪呀!”


    而原主竟然這麽輕易的,就相信了這個鬼話?!


    它阿統不能理解。


    楚八荒胸有成竹地笑著回答它的疑問:“如果我是虞子初,我根本就不會走迂回路線,直接找上晏玉衡坦白就是了。”


    虞子初是那麽心狠手辣的一個人,根本不可能會向原主低頭。


    因為她打心底裏就鄙夷、低視著這個出身青樓,命不由己的女孩子。


    楚八荒看著眼前這個哭得直打嗝的女孩子,無奈地將她攬到了自己懷中。


    “莫哭了,讓人看見該誤會我欺負你了。”


    “虞子初的魂魄已經被拘回了陰司受罰,她做過的那些惡事,樁樁件件都不會遺漏。”


    “從今以後,以‘虞子初’這個身份好好活下去吧,莫再做傻事了。”


    原主,不,應該是虞子初,泣不成聲地點了點頭。


    楚八荒低低地歎了口氣。


    早說啊,她要是早知道這位原主是個毫無事業心,一點也沒想過要黑化複仇的乖小孩,那她還騙晏玉衡做什麽!


    現在可倒好,要向晏玉衡解釋自己就是那個給他煲過老母雞湯的大妖怪還不知道要花多大的功夫!


    大概是她們在這裏互相抱團取暖的動作有些大,楚八荒還沒把虞子初哄好,晏玉衡就小跑趕了過來,手裏的盲杖基本隻起了個裝飾作用。


    他走近之後才穩住腳步,一雙灰蒙蒙的眼珠縹緲地四處瞥著,但視線卻一直落到虞子初的身上。


    “你們可是吵起來了?”


    “抱歉姑娘,這位是我的朋友,她一向心直口快,脾氣不大好,沒有嫌棄你的意思,你切莫多想。”


    他這個徒弟向來嬌貴慣了,向來聽不得別人對她的不滿。


    此時她又在病中,更是不能有太大的心緒起伏。


    虞子初:“?”


    她擦幹淨了臉上的淚痕,插著腰擋在楚八荒的身前,用哽咽卻帶著一絲凶狠的語氣大聲駁斥晏玉衡方才對楚八荒的汙蔑。


    “你、你胡說八道些什麽!”


    “她是全天下最好的荒荒,你知道她私底下有多努力嗎?”


    “你什麽都不知道,有什麽資格說她!”


    楚八荒:“……?”


    好大兒:“……?”


    晏玉衡:“……?”


    所有主動被動技能附帶的沉默,都沒有此刻空氣裏的沉默那麽沉默。


    最終還是楚八荒低咳了一聲,尷尬地把自己的新任粉頭迷妹拉回到自己的身邊,試著對開始懷疑人生的晏玉衡做出合理解釋。


    “啊……那個,就是說,你覺得有沒有這麽一種可能。”


    “我和她是失散了多年,異父異母的親姐妹?”


    晏玉衡不想理她。


    但好在楚八荒安撫好了虞子初之後,就讓她趕緊回仙闕銀灣去了。


    她現在一天隻能清醒一個時辰,楚八荒可不想帶著這麽一個隨時都可能會陷入昏睡的人繼續刷晏玉衡的好感。


    在得到了楚八荒一定會去仙闕銀灣找她的許諾,又留下了厚厚一遝傳訊符之後,虞子初戀戀不舍地離開了。


    直到楚八荒和晏玉衡重新上路走了許久之後,他才終於忍不住了,神色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尖,試探著開口詢問。


    “你和方才那位姑娘……是舊識嗎?可若是舊識,你為何不想讓她與我們同行?”


    楚八荒挑了挑眉,故作高深地抱臂沉思了片刻才開口。


    “實不相瞞,其實我在之前從未見過她。”


    “但是……怎麽說呢,你也知道,世人皆有愛美之心。”


    “無論男女老少吧,隻要看見我的美貌,都會想要與我攀上關係的。”


    “唉,我真的很苦惱,這種痛苦你是無法體會了。”


    晏玉衡隻感覺自己的額角一跳一跳,似乎隨時都會爆裂開來一般。


    算了,日後回到仙闕銀灣,他自然有時間細細盤問。


    因為被虞子初耽誤了一陣時間,楚八荒和晏玉衡到底沒有在天黑前趕到下一個落腳的城鎮上,不得不在野外露宿一晚。


    選了片背陰的山坡點起了柴火,楚八荒望著明亮的火光,思緒逐漸放空,一時間竟然顯出少有的的沉靜之態。


    晏玉衡坐在她的對麵,手中盲棍在地上胡亂地畫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這寂靜的氛圍在野外的夜晚多少便有點瘮人了,楚八荒沒多久就被火堆中枯枝爆裂的“嗶啵”聲拉回到了現實中,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對著晏玉衡神神秘秘地一笑。


    “等著,姐姐去給你弄個好東西來!”


    晏玉衡的表情出現了短暫的迷茫。


    他實在不敢對這個“好東西”抱有什麽希望。


    楚八荒循著自己剛才聽到動靜的地方一路找去,很快就在小山坡的頂部抓到了一隻野雞和它正在孵的一窩蛋。


    這一路上不是吃幹餅就是在餓肚子,在看到這隻野雞的時候楚八荒的眼睛都冒出了綠光。


    拎著野雞回到火堆前,楚八荒高興的聲音都變了調。


    “小道士快看,咱們有肉吃啦!”


    晏玉衡的手指緊緊縮起,寂然的眉眼之中卻沒有一絲波瀾。


    過了片刻,他才輕輕歎了口氣,無奈地搖了搖頭。


    “恐怕要辜負姑娘的一番好意了,我從來不食雞肉。”


    楚八荒的動作頓了一瞬間。


    不是吧?


    可是她當年燉的那鍋老母雞湯,小晏明明喝得也很香啊!


    是了,他現在披的馬甲是個小道,不吃活物也是為了不崩人設。


    她惆悵地從隨身的包袱裏掏出一個從宗府裏順出來的瓦罐,語氣之中卻是止不住的興奮。


    “那可真是好可惜哦,我隻能自己一個人獨自享用這麽大的一鍋雞湯啦。”


    在聽到雞湯二字的時候,晏玉衡灰蒙蒙的眼眸中驀地閃過一抹殺意。


    他自從年少時在地宮裏和“虞子初”失散之後,就再也不食用雞肉了。


    楚八荒明明看見過他的過往,她的這番舉動對晏玉衡而言無疑是挑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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