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楚八荒翻著白眼幾近窒息的模樣太過真實,晏玉衡都要懷疑她是專業騙藥的黃牛了。


    楚八荒:“……”


    終於被拍出了卡在氣管裏的異物,她渾身顫抖著抬起頭來,望向晏玉衡的目光裏摻雜著一絲恐懼。


    原因無他,全因為她剛剛才想起來,自己被拉到晏玉衡的過去時,一直用的都是虞子初的名字。


    他該不會……


    淦,替身文學出現了!


    可是不應該啊!


    她一直沒有易容過,用的向來是自己的容貌,晏玉衡即便記得“虞子初”這個名字,也不應該忘記她的臉啊!


    餘光一瞥,眼看著檮杌的尾巴微微地動了動,楚八荒深吸了口氣,重新調整了自己的表情。


    “小道士,我口渴得厲害,你去幫我尋些水來可好?”


    她的確是受了重傷,晏玉衡也沒有多想,點了點頭便朝著宗府深處走去。


    待他的身影消失之後,楚八荒才上前踢了檮杌一腳。


    那雙巨大的眼睛睜開的時候,碩大的頭顱竟然能看出一絲委屈的表情。


    楚八荒撐著下巴蹲到了它麵前,語氣中帶上了一絲憐憫。


    “我猜,你大概不知道這銅鏡的效用是什麽吧?”


    檮杌冷笑了一聲,血紅的眼睛之中浮現出強烈的怨恨。


    “你不必套我的話。我能用銅鏡將你拉入你身邊那個小道士這一生之中最痛苦的時刻,而你也會失去記憶,在不同的時空交替之中被擠壓而亡!”


    “隻是我沒料到,你竟然能毫發無傷地從中脫身!”


    楚八荒“啊”了一聲,霎時間便想通了其中關竅。


    天道是不會允許同一個世間裏出現兩個不同的時空的。


    現在的這個時空是正常進行著的,而她被銅鏡送回到過去,時間則是跳躍著的。


    因為銅鏡不足以支撐著她在過去的時間裏慢慢遊蕩。


    就像她隻是彎個腰的功夫,小小晏玉衡就長成了小晏玉衡一樣,她在過去的那個世界裏的時間就如同幻燈片在快速切換。


    那麽她所在的現在這個世界,很快就會被過去的那個時空追上。


    兩個時空碰撞的結果,必然是她這個異常的因素被排擠出去。


    可是檮杌沒有想到的是,她楚八荒並不是從前的原主了。


    她是異界來客,靠的是高緯度的任務艙控製著這具身軀。


    她壓根不可能被抹除記憶。


    想來要依靠銅鏡的力量把她送到過去,是需要一個媒介的。


    這個媒介,就是晏玉衡。


    如果按照檮杌的計劃,她本來應該被消除記憶,困在晏玉衡的身邊,感同身受地感受他的痛苦,經曆他的過去,然後消亡於兩個時空的擠壓之中。


    或許是因為同類的氣息吸引,又或者是擁有上古凶獸血脈的小檮杌感應到了什麽,它到底還是將銅鏡當作寶物帶走了。


    可就是因為在地宮之中小檮杌移動了那麵銅鏡,將銅鏡在地宮裏布下的能夠混亂時間和空間的陣法破壞了。


    在那短暫的一刹那,地宮裏混亂的時空被天道所察覺。


    幸運的是晏玉衡的年少時期沒有兩個“楚八荒”的存在,所以她才能被安然送回來現在的這個時間點。


    那麽唯一和她有過密切交集的晏玉衡,自然也會被天道消除一部分關於她這個未來來客的記憶。


    所以他才不記得楚八荒的模樣,卻牢牢記住了“虞子初”這個名字。


    剛剛才罵完檮杌“不作死就不會死”的楚八荒,現在隻覺得自己的臉頰生疼。


    嘶,打臉的感覺原來是這樣的酸爽。


    楚八荒歎了口氣,壓低聲音對著檮杌道:“你知道我被送回過去,做了些什麽嗎?”


    “你可能不知道,我今年才十八歲。”


    “我回到了你小的時候,見到了一個叫韞娘的人,和她的兒子。”


    檮杌的眼睛越睜越大,渾身的皮毛都抖動了起來。


    楚八荒的語氣之中多了兩分悲憫:“就是因為你把我送回了過去,所以你娘親才會死啊,傻孩子。”


    檮杌發出撕心裂肺的怒吼聲,大顆大顆的血淚順著眼眶滾落下來。


    能想出這麽縝密的計劃,它原本就不是愚蠢魯鈍的妖獸。


    它年幼時曾見過楚八荒,又親眼目睹過母親的死亡,所以打心底裏便認定了自己不可能是她的對手。


    隻是它不知道,那個成為了它兒時夢魘的少女,其實壓根隻是一個靈脈還未打通的半吊子而已。


    它一手促成了母親的死亡,還一心一意地想要報仇。


    晏玉衡趕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檮杌七竅流血身亡的景象。


    楚八荒站起身來,尷尬地撓了撓臉頰。


    “啊……它自己把自己給氣死了,我可沒有動手。”


    統子在她腦海裏豎起大拇指,對那個熟悉的心狠手辣的小楚作出了表揚:“蝦仁豬心,還得是你。”


    晏玉衡哽了半晌才重新整理好自己的表情,溫聲對她道:“我在後院瞧見了許多昏迷的人,那些失蹤的人或許就在其中。”


    他說得沒錯。


    就在檮杌斷氣不久之後,那些昏迷的人就陸陸續續蘇醒過來,一個兩個麵露恐慌,似乎還不能分清現實與夢境。


    但仙門子弟到底與普通人不同,那個身穿著仙闕銀灣標誌性白衣的弟子率先清醒過來,對著晏玉衡和楚八荒連連作揖。


    “多謝二位道友,若不是你們除去這妖邪,恐怕我們還要在夢魘中沉溺許久。”


    楚八荒理直氣壯地受了他這一拜,並好奇地出聲詢問。


    “你們都被困在夢魘中了?是什麽樣的夢魘?”


    那名弟子的臉一紅,支支吾吾地不知該如何描述。


    “就是……就是我心中最害怕的事情,那妖邪分外陰毒,我在夢魘中全無記憶,隻能不斷在恐懼之中掙紮。”


    其餘蘇醒過來的人也紛紛應和,七嘴八舌地訴說起自己的經曆。


    “我是來給宗府送菜的,哪曾想那日剛進門來,四周的景色就一變,我竟又回到了妻兒染上瘟疫的時候!”


    “我也差不多,隻是那夢境太過真實,我竟完全沒有想到自己怎麽會失去了四肢還能行走自如。”


    “……”


    通過他們的敘述,楚八荒大概知曉了經過。


    那銅鏡雖說能將人送回過去,但說到底它也隻是一件異寶,不可能將所有進入宗府的人都送回到過去。


    所以這些人僅僅是被困在了夢魘之中,反複經曆自己心中最恐懼之事。


    若是沒有她誤打誤撞地解開這個局,那麽等待他們的下場恐怕就是神誌不清,意誌崩潰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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