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異?


    楚八荒聞言一愣,隨即心中浮現出一種莫名的情緒。


    “為什麽會這麽說?”


    趙琳左右環顧了一下,確定周圍沒人在注意她們,這才壓低聲音,將這個一直壓在心底的秘密吐露出來。


    “大概是半年前吧,我有個實驗需要記錄藥物反應的時長。但是那天晚上我家裏有事,所以給臨走之前架了錄像機,用來確定白鼠對藥物反應的具體時長。”


    “第二天早上到研究室之後,我就先回放了錄像。在前一天晚上大概十一點左右的時候,房教授出現在了錄像畫麵中。”


    說到這兒,趙琳喝了口茶,臉色也有些發白。


    “你應該知道,如果實驗需要解剖活體動物的話,出於人道主義,我們都會先給活體注射麻醉劑。但是錄像中的房教授,他拿了兩隻小白鼠,活蹦亂跳的那種,活生生地把它們……捏死了。”


    “他沒有戴手套,手上都是小白鼠的血和肉。我還奇怪他到底要做什麽實驗,但是他就站在那兒,看著手上血肉模糊的小白鼠的屍體,笑得……笑得很享受。”


    趙琳打了個冷戰。


    “然後他就把小白鼠裝進密封袋,扔進了醫療廢物垃圾裏,我當時汗毛都豎起來了。”


    “後來我就留了個心眼,發現研究所裏的實驗活體每隔幾天就會少幾隻,垃圾桶裏就一定會多幾隻被掩蓋住的活體屍體,全都是血肉模糊,被活活捏死的。”


    趙琳的聲音越來越小,看向楚八荒的目光也帶上了一絲擔憂。


    “所以我才會問你,有沒有發現房教授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楚八荒此時隻覺得耳中嗡鳴聲大作,幾乎要掩蓋住趙琳的話音。


    房星瀚既然是病嬌分支的目標人物,那麽他心理多少會有些不正常,她是知道的。


    可這段時間接觸下來,她隻發覺了他的占有欲過強,性格有些偏執外,並沒有察覺到他竟然還有虐殺動物的習慣。


    這可不是什麽好的信號。


    若今天她沒有一時興起前來赴約,恐怕不會知道房星瀚對這個世界的歸屬感已經幾乎降到零點。


    他要靠淩虐活物,才能得到快感,說明他的內心已經空到了極致。


    隻有鮮血和殺戮,才能讓他體會到活著的感覺。


    匆匆結束了這頓食不知味的聚餐,楚八荒迅速趕回了別墅中。


    那天被阻攔在地下室的門口後,楚八荒曾給房星瀚遞過一杯水。


    那個玻璃杯上,采集下了房星瀚的指紋信息。


    老管家被她支走了,她站在那扇堅固的門前,深吸了一口氣。


    “打開它,我的兒。”


    好大兒迅速將房星瀚的指紋信息導入到門中。


    “哢噠”一聲,門開了。


    楚八荒用力推開那扇門,映入眼簾的是空曠的大廳。


    廳中擺放了許多價格極其昂貴的儀器,甚至有許多是她隻在導師的辦公桌上的國際期刊上,短暫瞥見的世界尖端科研儀器。


    但此時,楚八荒的注意力全都被一個巨大的玻璃艙所吸引。


    玻璃艙有兩米長,艙中注滿了半透明的液體,液體中混雜著許多渾濁的汙物。


    在這個玻璃艙中,躺著一個枯瘦蒼白的男人。


    他的口鼻處戴著氧氣麵罩通往艙外的氧氣罐,身上連接著靜脈注射管和許多儀器的數據線。


    從他胸口處極其微弱的起伏來看,這個人還活著。


    那人似乎察覺到了有人前來,微微抬起眼皮。


    待見到來人並不是他想象中的房星瀚,而是一個女孩子時,他瘦得如同枯枝的四肢小小地掙紮了一下。


    楚八荒吞了吞口水,問好大兒:“這人是誰?”


    好大兒崩潰道:“都成這個鬼樣子了,誰能查得出來啊!”


    她情不自禁地往前走了幾步。


    房星瀚改造了這麽嚴密的地方,就用來安放這個男人,說明他的身份一定非常重要。


    隻是不知道,這些儀器是用來救這個男人,還是用來……囚禁他的?


    她更傾向於後者。


    這個男人究竟做過什麽事,以至於讓房星瀚花費這麽大的力氣維持著他的生命,卻又讓他寸步難行。


    就在她的手掌將要貼上玻璃艙的時候,一道溫和卻透著森冷的嗓音自她頭頂響起。


    “怎麽跑到這兒來了呢,八荒。”


    在這種如同科學怪人康斯坦丁的秘密實驗室裏,關著一個不人不鬼的怪物,再加上如同幽靈般突然出現在身後的身影,讓楚八荒毫無疑問地心髒劇震。


    然而她和好大兒都忘記了,原主本身就是患有心髒病的。


    因此在房星瀚出聲的下一刻,她就身體一軟倒了下去。


    房星瀚沒料到她這麽不禁嚇,說躺就躺毫不含糊,原本陰沉的臉色反而出現了一瞬的愕然。


    那玻璃艙經過特殊的聲音傳導處理,艙中的男人在房星瀚出現後,掙紮的幅度更加劇烈。


    然而忙著將楚八荒送去醫院的人影沒有發現,枯瘦的男人那暗淡充滿死氣的臉龐上滑落了一顆絕望的淚珠。


    楚八荒醒來的時候正躺在醫院的高級病房區。


    四周很是安靜,她微微偏過頭,房星瀚就坐在她身側的沙發上,琥珀色瞳眸盯著她,神情平平,看不出喜怒。


    “我怎麽了?”楚八荒開口詢問,嗓子幹得發疼。


    房星瀚輕輕淡淡地笑了笑。


    “既然心髒不好,以後就少看些髒東西。”


    說著聲音一沉,眸中閃過一道暗芒:“八荒,你乖一些。我想讓你快樂鮮活地陪著我,而不是和他一樣,隻能躺在那種冰冷的艙裏。”


    “你也不想隻能靠營養液,活在那種暗無天日的地方吧,嗯?”


    楚八荒緊張地咽了咽嗓子。


    她覺得房星瀚在威脅她,而且她還有證據。


    “如果哪一天,我有哪裏做得不好,惹你生氣了。”楚八荒斟酌著措辭,小心地為自己爭取人權,“能把營養液換成水果味兒的嗎?”


    房星瀚看著她忐忑的表情,起身來到病床邊,彎下腰來,在她唇邊輕輕一吻。


    楚八荒生怕他趁機咬自己一口,嚇得大氣都不敢喘。


    他感受著她身軀緊緊繃起,自嘲地譏笑著。


    看吧,怪物。


    根本沒人能接納真正的你。


    世人皆懼你,無人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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