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維鈞!”福印目瞪口呆地指著那漢子愣了一下才喊出這個名字。這聲音他認得是黃河幫少幫主羅維鈞。可是一個二十出頭意氣風神采飛揚的年輕人怎麽變成了這樣一個三四十歲的粗獷漢子?


    那漢子稍稍側身右手往臉側耳畔抹去在耳側的頭裏輕輕一扯慢慢揭下一張麵具露出年輕俊朗的麵容。


    果然正是羅維鈞!福印一看到這情形提著盤龍棍跳開一步神情嚴肅全神戒備。


    羅維鈞卻露出一絲笑容看著福印那架勢似乎頗感有趣。


    福印見羅維鈞沒動靜不像要跟自己交手的樣子。忽然想起他要是想對付自己剛才沒有揭開身份之前機會一大把也不必等揭下麵具讓自己起了堤防心再動手。


    想明白這點福印忽然覺得自己的行為很滑稽尷尬一笑將盤龍棍斜倚旁邊木椅上自己往原來的椅子上一座端起茶盞喝起來。


    羅維鈞也收起笑容待福印放下茶盞問道:“我們之間的賬怎麽算?”


    “什麽賬?你想要怎麽算就提出來好了小爺我全都接下。”福印身體斜倚在木椅的靠背上右手向羅維鈞一攤懶洋洋答道。


    “哼!你在易州夥同龍門幫與本幫為敵難道這筆賬就這樣算了不成?”羅維鈞說翻臉就翻臉兩眼一瞪身上出淩厲殺氣整個大廳內似乎一下子寒冷起來。


    福印還是那副懶洋洋的姿勢連坐直身體的意思都沒有對羅維鈞身上殺氣恍若未覺笑道:“如今你黃河幫總舵基業被奪你不去想辦法奪回來卻來跟我算這舊賬你真是好有閑情雅致啊?就算要算易州的賬當日龍門幫這邊有‘飄雪神槍’楊信楊前輩在嘿嘿我不過一個小角色有我沒我結局都是一樣。你怎麽不去找‘飄雪神槍’算賬?”


    “就算你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小角色你與本幫為敵總是沒錯吧。難道今日還想我放過你?”羅維鈞有些惱怒心中對福印這不把他當回事的姿態也是有氣當然還帶著一點欣賞。正如他當日在路中偶遇福印就對他比較欣賞一般。


    “放過又如何不放過又如何?你打得過我麽?咱倆交手兩次你啥時候占過半點便宜?”福印好像完全沒把羅維鈞放在心上。


    羅維鈞見他輕視自己更是來氣反而笑起來:“你不怕我方才見我揭開身份那麽緊張地跳來跳去做什麽?”


    福印聽了這話臉上燙。好在他天生紅臉倒是看不出來自己辯解道:“還不是你在那裏換麵孔大變活人讓我以為見著妖怪了嚇了一跳。卻不是怕你。”


    羅維鈞聽了想笑又強自忍住道:“真的不怕那我們現在就去外麵比過!”


    “好啊!”福印猛地坐直瞪起眼睛看看羅維鈞……


    忽然又軟軟歪倒在椅子裏坐沒坐相笑道:“你唬誰呢老兄咱哥倆也不必再打馬虎眼了說吧你來洛陽到底為了什麽事?不會專門為了跑來嚇唬我的吧。不是小爺我妄自尊大你黃河幫現在這樣子還敢再多豎我這麽一個敵人?我說羅老兄我看你也算順眼以前的舊賬一筆勾銷。若有用得著我的地方你開口就是我不會不考慮的。”


    羅維鈞拿他沒辦法坦誠相告道:“我還真是為了找你而來。”


    原來羅維鈞和祝雨婷、江飄語兩女隨著吉炳軒趕到水師給冉元致辦完後事吉炳軒就開始整頓水師聯絡各處分舵布江湖通告。羅維鈞對水師不熟閱曆又淺也幫不上多大忙自覺有些無趣。同時想起那夜李修茂等人所言雖未全信但心中對自己師父江嵐的生死擔憂始終不減。


    想起李修茂說的江嵐是離開易州後被後麵快馬追來的福印所殺。就起了去找到福印問一問清楚的心思。江嵐下落不明生死不知但是福印在洛陽大開殺戒的事情卻已傳遍北方武林要找福印倒是方便。當時吉炳軒還在聯絡戎鐵文因此羅維鈞又多等了兩天。


    過了幾天後戎鐵文聯係上了表態支持羅維鈞和吉炳軒一道對抗占據總舵的絕聖宗奸徒。吉炳軒等人都放下心思。但是在戎鐵文還是沒有找到任何江嵐的蹤跡表示將在北方再搜索半個月不管有沒有結果都將率隊南下到水師來跟吉炳軒會合。


    羅維鈞卻是等不及他的消息了決意要到洛陽找福印問個明白。吉炳軒無奈隻得讓他前來洛陽。江飄語和祝雨婷二女想跟來被吉炳軒和羅維鈞勸住哄他們在水師幫著吉炳軒處理事務才沒跟來。


    冉元致臨死前掏給羅維鈞的那個小包裹卻是一個小冊子五張易容用的麵具。那小冊子記錄了黃河幫在各地的暗探分布各自的負責人以及布下的暗樁。拿到這個小冊子算是將乘風堂的力量掌握在手中了。而那五個易容用的麵具製作更是精細戴上之後若不從脖子處細看膚色差異跟本看不出是帶著麵具的。羅維鈞不想讓人幹擾自己的行動現在黃河幫巨變黃河幫少幫主的身份行走江湖多有不便因此就將那易容麵具帶在身上隨時改變身份。


    到了洛陽按著那小冊子記錄找到這裏的一處暗樁羅維鈞向乘風堂屬下密探一打聽竟然馬上就得到福印今日午後出城的消息。


    於是讓手下繼續查探在傍晚時分得知福印駕馬入城。羅維鈞怕到時候被他縱馬逃走因此騎了坐騎前去等候沒想到福印的坐騎被殺人卻很輕易就跟著他來了。


    複印聽到羅維鈞說他就是為了找自己而來洛陽大感意外來了……


    精神竟然坐直起來帶著試探問道:“你就為了找我而來?羅兄別開玩笑了。你黃河幫現在正是風雨飄搖多事之秋你不去忙你那‘扶大廈之將傾挽狂瀾於既倒’的英雄大業卻巴巴地跑到洛陽來找我喝茶聊天你……”


    “我隻是想問你一個問題所以就來了!”羅維鈞手一擺打斷了福印的話。


    福印略一思索明白過來:“就是因為有人告訴你我殺了你師父?這種話你也信?別人說我跟你勾結要圖謀黃河幫時你怎麽不信?”


    “事不關心關心則亂啊!”羅維鈞歎道“現在我也問明白了心也放下了一半。師父吉人天相總會化險為夷的。福印兄弟你在洛陽城外擊傷薛錦南令他在鄴都一戰中無法出手才讓我和吉堂主有機可乘殺出重圍。你本意雖不是為了幫我卻已經幫了我。易州之事正如你所言無論你是否在場隻要楊信在結局就不會變。咱們之間的恩怨就算一筆勾銷吧。”


    “哈我早說了要一筆勾銷的。”福印又笑起來忽然收住笑容有些愁眉苦臉道:“羅兄你這意思可否代表黃河幫的意思?其他人不會再視我為仇敵吧?”


    “在我師父改變我這決定之前我的意思就是黃河幫的意思。”羅維鈞很有擔當的道。他自然知道這福印的心思所謂的黃河幫其他人其實就是指祝雨婷一人。


    福印連連點頭:“那就好想必江幫主回來之後也要忙於其他事務不會專門跟我過不去要你找我麻煩的。”


    這時候兩人之間仿佛又回複到邯鄲分舵那夜的情形互相欣賞毫無敵意倒像是多年老友。羅維鈞看他這樣子也是哭笑不得忽然又問:“福印兄弟若是易州之事再來一次你還會選擇幫助楊佺與我幫為敵麽?”


    這話一問出羅維鈞自己也覺得有些為難不知道希望聽到什麽回答。若是福印說不跟黃河幫為敵他必然會從心中看不起這少年;若是福印還決意跟黃河幫作對隻會破壞兩人之間剛重新建立起來的那點融洽氣氛。


    “會!”福印想了一下表情決然地說出一個字。


    “為什麽?”羅維鈞想知道他的答案。


    “就事論事易州之事黃河幫做得不地道我就看不慣。既然看不慣少不得要插上一手。”福印當著羅維鈞的批評起黃河幫的行事手段。


    奇怪的是羅維鈞對他的言論心中竟隱隱覺得有些道理不但沒有任何不悅反而覺得更加欣賞。但是心中這樣想嘴上卻不能這樣說為自己幫派行事辯解道:“你懂什麽江湖爭鬥向來是不擇手段隻問結果!”


    話雖如此說但是羅維鈞心中對自己所言也有疑問底氣不足。


    “哈我自然知道。若……


    是普通江湖爭鬥你這話或許有理。但是當時楊大俠挫敗契丹人大揚中原武林威風。你們黃河幫卻在這時去暗算楊大俠豈不是給契丹人幫忙?”福印反駁道。什麽民族感情家國觀念他也不是很懂因此說出來的話並不是很有力。但就是一個直覺這事不同於普通江湖爭鬥黃河幫不該那麽做。


    “胡說我黃河幫上下都是頂天立地的好漢豈會給契丹人幫忙?”羅維鈞怒道。


    福印斜眼看了羅維鈞一眼冷笑道:“是麽?算啦不跟你這種人吵沒意思。事情說完了給我安排個房間。你這裏倒是不錯我借住兩天也省得再去找地方住。反正借助你黃河幫的地方也不是第一次了。”


    說完誇張地打了一個嗬欠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右手提起盤龍棍左手一擺示意羅維鈞引路。


    羅維鈞對這賴皮少年真是無可奈何也跟著站起就要給他找房間住。


    這時先前那個給兩人沏茶的男子走入大廳向羅維鈞稟告道:“少幫主龍門幫的黃遲已經入洛陽了。”


    “不是說三天後才來麽?”羅維鈞還沒答話福印已經搶著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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