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艾米麗的窘迫神情,楊斌看在眼裏,但他並沒有出聲,而是披上提著砍刀光著膀子離開了被天幕保護著的煙囪床,走入了似乎永遠都不會停止的雨水之中。


    “在我回來之前小心不要讓火種熄滅了。”楊斌這樣對艾米麗說道。


    艾米麗此時感覺非常冷,她半刻也不想從能夠提供溫暖的火堆旁離開,她白了楊斌一眼,似乎認為楊斌說的是一句廢話,接著就把腦袋埋到了曲起的膝蓋之中,不再理睬楊斌。


    艾米麗實在是太累了,這一天的雨中跋涉透支了她太多的體力,靠著火堆的溫暖,艾米麗竟然很快就上下眼皮打架,犯困了。


    就在艾米麗似睡未睡,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的時候,幾聲腳步聲將她驚醒,艾米麗抬頭一看,卻是楊斌回來了。


    隻見楊斌渾身上下被淋得濕透,但他的臉上絲毫沒有疲憊的神情,在他的手中,扛著一大捆剛剛被割下的茅草。


    艾米麗很奇怪,問道:“你去割這麽多草幹什麽?用來燒著取暖嗎?”


    楊斌笑道:“答對了一半,的確是用來取暖的,但不是用來燒的。”


    說完,楊斌抖了抖身子,將身上、腦袋上的水珠撒幹,坐到了火堆旁。


    艾米麗身上不可避免地濺到了幾滴被楊斌甩出的水珠,這讓艾米麗心情大壞,罵道:“你是狗嗎?難道你就不會用什麽東西把身體擦幹嗎?”


    “呦!脾氣真大!”楊斌一邊把茅草攏到身邊一邊說道,“枉我還特地給你割來了這麽多茅草做毯子,你就是這樣報答我的嗎?”


    艾米麗愣住了。


    “這些茅草是用來做毯子的?怎麽做?”艾米麗滿臉不信。


    “你看著就好了。”


    楊斌從背包裏掏出幾塊前兩天剩下的肉塊,將它們用樹枝插著放到了火塘上燒烤,與此同時。那些茅草也被他放到了火塘附近,不斷翻動著利用火塘的光熱來使它們幹燥。


    楊斌的手法很巧,在他不斷地翻動下,這些茅草很快就變成了幹燥地青黃色,既沒有因為過於幹燥而燒起來,也沒有幹燥不到位而變得濕漉漉的。艾米麗看楊斌做的有趣。一時興起也學著他的手法來操作,但她烘烤出來的茅草不是變黑就是變爛,一點都不像楊斌做得那麽輕鬆寫意。數次的失敗換來了楊斌無情地嘲諷。艾米麗氣鼓鼓地丟下了手中被她烤廢地茅草,轉而專心致誌地關注起烤肉來了。


    等到幾塊肉被烤熟的時候,楊斌手中的那些茅草也都已經處理好了。隻見他十指翻飛舞動,那些剛剛被烤幹還殘留著一股草木清香地茅草如同活了一般,迅速地被編織成了一張茅草毯子。


    艾米麗看得目瞪口呆,連腹中強烈的饑餓感都忘記了。她從來沒有想到一個男人的手居然可以靈巧到這個地步。


    不一會兒功夫。一張厚厚的茅草毯子就出現在了艾米麗的身前。毯子分成內外兩層,外層是用幹燥的茅草原葉製成,保留著茅草地原貌,連那毛糙如鋸齒般地葉邊也沒有處理掉。而編製在內層的茅草則在幹燥過程中就被楊斌用手揉成了一根根細長柔軟的纖維,不僅增加了舒適度,也增強了保暖效果。


    楊斌將完工後的毯子遞給艾米麗。說道:“把你身上的衣服換下來烤幹,今天晚上就穿這個。”


    艾米麗這才知道楊斌費這麽大的功夫做這件茅草毯子居然是給她用地,頓時錯愕不已。在她意識中,楊斌根本是一個不懂得憐香惜玉的魯男子,此時突然顯現出日此細膩溫柔的一麵,實在是顛覆了艾米麗頭腦中逐漸固化的形象。


    艾米麗並不是不知好歹的人,盡管坐在火塘旁,可她的身子依然被潮濕陰冷的山風吹得顫栗不已,她知道。如果不盡快把濕衣服換下來的話。那第二天她肯定會感冒生病。在這荒無人煙的地方一旦生病倒下,艾米麗都不知道自己將會怎樣。艾米麗二話不說。立刻接過了楊斌手中地攤子,在身上一圍,借著毯子地掩護,將自己身上的潮濕衣物拖得一幹二淨。


    楊斌也沒有做出乘機**春光地舉動,他轉過身去,拿起烤熟的肉幹啃了起來,目光連瞟都沒有瞟向艾米麗一眼。


    看到楊斌的舉動,艾米麗心中鬆了一口氣,但在茅草毯子悉悉索索的背後,她的內心卻又隱隱有些失落。


    如果要用一個詞形容艾米麗此時的心情,大概隻能使用“愛恨交織”這四個字。楊斌時而溫柔體貼,時而冷血無情的表現,讓艾米麗都不知道自己對他應該是抱著感激還是痛恨之情。


    脫下了被雨水浸透的衣物,艾米麗隻覺得渾身一輕,火塘輻射出的灼熱透過茅草編製的毯子清晰地傳導到了她的肌膚之上。艾米麗隻覺得渾身皮膚突然一緊,密密地泛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隨即一股**從尾椎骨衝到頭頂,讓她結結實實地打了一個寒顫。


    直到這個時候,艾米麗才在這夏天的雨夜中感受到了一點實實在在的溫暖。


    艾米麗口中吃著熱騰騰的烤肉,身上披著厚實的茅草毯子,坐在熱烘烘的火塘旁邊,整個人前所未有的舒服,而此時,艾米麗忽然覺得,眼前這個讓她受盡折磨毫無紳士風度的男人突然間變得可愛起來。


    不過囿於麵子,艾米麗並沒有對楊斌的幫助表示感謝,卻也沒有繼續對楊斌惡言惡語,兩人間陷入一片沉默。


    楊斌一邊吃著晚餐,一邊從背包裏拿出一個金屬水壺,將它掛在了火塘上方煮起了熱水。隨後,他又順手撿了幾塊拳頭大小的圓潤石頭丟進了篝火之中。


    火很大。沒有幾分鍾的功夫,一戶熱水就燒開了,楊斌拿出工兵鏟在地上挖了一個坑,又拿出幾張幾乎有臉盆大小的寬大樹葉仔細地鋪在了坑中。


    艾米麗很是好奇楊斌這麽做是為了什麽,她不由自主地停下了口中的咀嚼,聚精會神地觀察起楊斌的一舉一動。


    隻見楊斌將燒開地熱水倒入坑中。又加了些許冷水,伸手試了試水溫,隨後又抓了一把食鹽灑在了裏麵。


    艾米麗忍不住問道:“你這是幹什麽?做湯嗎?”


    楊斌搖了搖頭表示否定。隨即指了指艾米麗的雙腿,說道:“這是給你泡腳的。來,把腳伸進來。”


    “我不要!”艾米麗一聽這話,立刻如同受到驚嚇的刺蝟一般條件反射地擺出了防禦的姿態。艾米麗兩腿蜷縮,將整個身軀都縮進了茅草毯子中,而她的兩手死死地抓著毯子地兩邊。將之用力地合攏在胸前。由於用力過大。整張毯子被繃得緊緊的,外麵那層厚厚的茅草在拉力地作用下仿佛豪豬的刺一樣一根根挺了起來。


    楊斌看著艾米麗緊張害怕的樣子感到一陣好笑,他笑道:“你怕什麽?你今天在雨中走了一天,如果不用熱水泡泡充分放鬆一下,恐怕你會明天一步路都走不動。”


    艾米麗搖著頭抗拒道:“我不要!這水這麽燙,還不把我的腳燙出水泡來?!”


    “就是要燙了才有效果!”楊斌有些不耐煩了。他一把抓住艾米麗的雙腳,稍稍一用力,就把她拖到了水坑邊。


    艾米麗雖然拚命掙紮,但她那點力氣無異於蚍蜉撼樹,幾乎是眨眼間,她的兩條腿就被楊斌按到了水坑之中。


    “啊啊啊啊啊……”在雨中長途跋涉了一天地腫脹和潮濕地雙腳敏感無比,突然間被滾燙的熱水一泡讓艾米麗頓時出了尖利的哀鳴。其慘烈的程度甚至將不遠處縮在茂密樹冠下躲雨的鳥雀嚇得騰空而起,盤旋在雨夜的空中喳喳直叫。


    可不一會兒功夫,艾米麗口中地慘叫就變成了舒適的呻吟。滾燙的熱水一開始的確讓她痛苦無比。但很快。雙腳皮膚適應了水的溫度後,艾米麗的感受就變了。


    艾米麗隻覺得隨著雙腳溫度的升高。她全身的體溫都隨之升高了不少,加上茅草毯子的保溫作用,她感覺自己猶如身處桑拿房,隨著一股股熱氣從雙腳升騰擴散到全身,她全身上下因過度勞累而緊繃地肌肉變得如同酵充足地濕潤麵粉團一般鬆軟,而她全身的毛孔也在熱氣地蒸騰中被全數打開,一層細密地汗水從中沁了出來,讓全部身心都感到了無比的愉悅與暢快。


    快樂的時光永遠是短暫的,就在艾米麗想要將這種舒適的體驗持續到永遠的時候,水溫漸漸地涼了下來。


    艾米麗睜開了眼睛,向楊斌問道:“沃爾特,你能再燒一些熱水嗎?我覺得我還需要再泡一會兒。”


    楊斌笑道:“你確定嗎?你現在不怕燙傷你的腳了?”


    艾米麗臉上閃過一層紅色,但很快,她就堅定地點了點頭,說道:“我確定我還需要一些熱水。”


    楊斌沒有再嘲笑艾米麗,他用樹枝從火堆裏夾出一塊之前丟下的石頭,對艾米麗說道:“小心不要碰到這些石頭。”


    艾米麗點點頭,稍稍將自己的雙腳從水坑中抬離。


    楊斌將燒得滾燙的時候丟下水坑,石頭所帶有的巨大熱量幾乎是立刻就將坑中的水加熱到了沸騰的程度。


    艾米麗學著之前楊斌的模樣試了一下水溫,自己動手加了一些冷水調和一下溫度,便再次將雙腳泡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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