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與清江曲,泉流亂石間夕陽初隱地、幕藹已依山。


    度鳥欲何向?奔雲亦自閑。登臨與不盡,稚子故須還。


    “快哉亭”建在一座小城上,城依傍著一條清澈的溪流,溪中是亂石雜處,溪水在亂石間鑽流,漩起朵朵的小花,與晚霞相對映,一片瀲灩光彩,十分怡人。


    官道車輪聲轆轆轉動,一座囚車由百名重鎧戰士押解,夏天的熱密令人滿身大汗,夕陽下徐風拂至,使人精神一振,清涼去暑。


    階下囚的“北中郎將”盧植戰功彪柄為人正直,於“廣宗”之役,不肯賄賂當朝宦官,因此受讒謗,而漢靈密劉宏下詔收押回京審問。


    臨陣換將乃兵家大忌,改調勾結臣官的“東中郎將”董卓擔任統帥;所謂東、西、南、北、中郎將之誥封,是因”黃巾之亂”而臨時設置的將職。


    撤了將職的盧植在囚籠裏,曬得頭昏眼花,嘴唇龜裂苦不堪言,有氣無力直喊要喝水。


    一名都尉統領聞聲策馬過去,將一皮囊的水,倒一半倒到他頭上,另一半喂飲,瞬間即喝完。


    “都尉”闞澤,字德潤,會稽山陰人,是位儒將,神態安定,不急不躁,是位大智若愚型人物,雙眉上揚、膽識過人,個性忠貞不二,也是零陵人黃蓋的晚輩,卻如朋友般的生死至交。


    他雙眼一抹無奈及尊敬的眼神道:


    “盧將軍受委屈了,末將身受皇命不得不如此,還望您大人大量包涵,前方小城鎮是今晚落腳處,再忍耐一下馬上就到。”


    盧植一臉長髯如雜草,咬牙切齒岔懣不逞恨聲道:


    “老天無眼!難道滿朝文武沒有忠誠之士?懲地由閹狗肆無忌憚橫行?大漢危如紈卵矣!”


    都尉闞澤一臉懣恨填膺痛聲道:


    “滿營的士官兵皆知盧將軍蒙不白之冤,因此意誌消沉,狗閹官竟然為錢財利益,做出這種仇者快、親者痛之行為,這場戰不打也罷。”


    盧植一臉正氣怒聲道:


    “闞澤,不能不戰。皇上是受了蒙蔽,老夫冤情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為國為民為家邦都要殲滅黃巾賊,不能因老夫一人而喪了全軍鬥誌。”


    都尉闞澤感動得眼眶微紅,一臉的不勝欷噓及苦惱,不得不安慰道:


    “盧將軍一代忠臣,眾所周知,如此遭遇實在令人心寒,企望回京能平反冤情,再複雄風領導我們。”


    話剛說完,即見後方狂奔兩匹快馬,身著校尉級軍服,手持長矛明晃晃指點,沿途吆喝閑雜人等跪地回避,行為十分囂張跋扈,莫非是皇帝出巡?


    都尉闞澤官階低了一級,策馬前去了解一番後,命令百名重鎧士兵下馬恭身側立官道兩旁,不再行軍。


    他一挾馬腹狂奔至盧植囚籠邊,雙眼憤怒欲噴出火星道;“盧將軍,是狗閹官的馬車經過,不知是否又來督軍揩油了?這兩名校尉級人物,卻神色恭敬,但吞吞吐吐不肯告知是誰?我們忍耐點,晚上肯定投宿小城鎮,末將再前去探聽一下!”


    盧植滿腔氣憤卻又無奈道:


    “唉!閹狗隻顧索賄要錢,所謂:皇帝不差餓兵,糧餉不夠,士兵怎能打戰?皆是一丘之貉,喪盡天良無恥之輩!”


    黃頂鑾駕半副雖是侯爵的車隊人馬,卻加有頂旌代表皇帝的符節,以及顯示尊貴身份的斧铖儀仗,令人側目,緩慢徐徐通過。


    盧植一眼即認了出來,忍不住脫口道:


    “是“黃門令”宦官總管張讓的儀仗,這個大奸臣深居皇宮大內,約有十年不曾外出了,莫非有重大的事情發生?”


    聞得都尉闞澤心內一顫。“張回天”惡名昭彭。“蝮鷙兩全”匪號,如雷貫耳,卻是生平第一次見其鑾駕,確實是八麵威風,呼風喚雨之輩。


    就這時刻。


    鑾駕窗簾卷起,卻見一名稚童“嗬咭!”一笑,轉而高聲歡呼,好奇的問道;“哇噻!鐵籠子怎恁地關人?不是關老虎麽?”


    一名亮麗少女婉柔鶯啼道:


    “小主公別看,那是致命要犯鐵囚籠。”


    窗簾一落,什麽都瞧不見了。


    盧桓與都尉闞澤麵麵相視而楞然?鑾車內居然是小孩童及少女乘坐,到底他們是什麽來曆?


    都尉闞澤命士兵將盧植囚車推進臥房,親手掀開封條及鐵鎖釋放老將軍出籠,滿桌熱騰騰的豐盛菜肴,兩人開懷暢飲掃得一空。


    酒過三巡。


    忽聞士兵來報,神色慌張道:


    “稟闞都尉,外頭有自稱“北平太守”公孫瓚,及一位遊俠兒裝束自稱劉備的,有要要求見,屬下不知真假不敢放行,請您定奪!“盧植一臉風塵,聞言不禁微笑道:


    “劉備與公孫瓚是老夫的得意門生,一人在朝,一人在野,料不到來的好快,闞澤叫他們快快有請,免得失禮。”


    話一出口,即聞一人話聲頗大,震人耳脈道:


    “叫你們領隊都尉出來說話,再攔人多事,本太守調集的五百兵馬在外頭,就殺得你們行盔棄甲,簡直太無禮了。”


    “碰!”的一響,門被端開。


    一名遊俠兒裝束的年青人手持明晃晃寶劍,衝了進來,把劍按在都尉闞澤的右肩膀,一險的慷懶隨性模樣,後頭又跟進了一名白皙儒生,見了盧植就是一拜倒地。


    “恩師!門生公孫瓚探望來遲,請多恕罪!”


    突如其變,確使都尉闞澤大吃一驚,瞪著這名將劍輕觸脖頸動脈的遊俠兒,即知是位用劍好手,還真不敢妄動。


    觀其人長相。


    身高七尺五寸,鬥朵又長又大又厚,耳朵的頂輪端稍高眉毛,耳底的底輪端超過了嘴角。


    論相:耳朵長、垂珠厚倒是很好的領袖人才,因為耳高於眉名聞天下;垂珠低的人,能接近群眾,清濁並吞,黑白兩道皆吃得開,所以受人擁護、昂爺,是當世領導人才。


    他雙手過膝,一看就知道手長主貴,手腕高明,善於取巧:而腳長則是多勞辛苦奔波之格。


    麵如冠玉,配以方臉,性質屬金,是很有決斷力,所以應是成名較早型;唇若塗脂,精力充沛,嘴閉得緊寡言語。


    龍眼:黑白分明精神彩,波長眼大氣神藏。觀察力特別敏銳,因此富貴非比尋常。


    優點:喜怒不形於色,鎮定寧靜修養工夫十分沉著,時人無法從他的麵靨表情,窺覬其心裏世界在想什麽?負麵則是深沉得厲害。


    他瞅著都尉闞澤一服,神色木然,道:


    “劉備,字玄德,為漢中山靖王劉勝的後代,多有得罪之處,敬請包涵!”


    望著盧植雙眼一閃喜說又道:


    “恩師安好?”


    北平太守公孫瓚笑嗬嗬縱聲道:


    “恩師有酒有肉可食,當然安好.可見此人並非閹狗派係人馬,否則不可能如此安排。”


    劉備微笑,卻默默不語。


    盧植高興記:


    “劉備快把寶劍放下,都尉闞澤是自己人,你們來得正好,酒菜豐盛,一同入席吧!”


    北平太守公孫瓚拱手敘禮道:


    “在下字伯圭,遼西合地人,剛才所說五百兵馬是騙人,還望網兄弟見諒不究。”


    這一騷動,衛兵齊齊欲入屋拿人,為都尉闞澤全部斥退。


    劉備取碗倒酒,自飲而盡微笑道:


    “闞大哥忠肝義膽之士,小弟十二萬分敬佩,當浮三大白,以示結交之誠意。”


    連幹三碗!以酒會友的豪氣,為都尉闞澤傾倒,陪飲了一碗,抱拳敘禮,連稱不敢,誇讚道:


    “劉兄弟好酒量,瞧你一身打扮,倒也威風,又是王孫之後,不知現在以何為業?”


    劉備一時臉紅作揖道:


    “闞大哥!這身稱頭還是公孫瓚送的,沒落王孫流於街頭賣草鞋養母為生,實是有辱列祖列宗。


    北平太守公孫瓚拍其肩頭安慰道:


    “就憑我們的交情,下放一鎮之長也不為過,是你事母至孝,說什麽母在不遠遊,跟我客氣起來,現在恩師有難,卻跑來接應,豈不自相矛盾?”


    都尉闞澤內心暗驚,能伸能屈才是真丈夫,是個孝子,此人日後必定龍騰九天,現在隻是龍困淺灘而已。


    劉備神色尷尬道:


    “兄長取笑了,天地恩、父母恩、師恩皆一樣要報,依正公事繁忙,一聞恩師有難,還不是放下一切趕來!”


    盧植老臉十分安慰,掀須微笑道:


    “你們現在有何打算?”


    北平太守公孫瓚獨幹了一碗酒,舉袖擦拭嘴角淡然道:


    “打算將恩師接走,到門生封地藏匿,我看誰膽敢來找碴?就是發動戰爭也無妨。”


    話剛說完、盧植舉筷就往他的腦袋一敲,怒聲道:


    “臭小子!虧你還是一方諸侯人居然講出這種大逆不道的話,是否欲陷為師不忠不義之地步,簡直兒戲。”


    都尉闞澤也慌了,連忙作揖道:


    “公孫太守!這事不妥,牽連我孓然一身是小事,外頭還有百來條人命及眷屬就慘了,應三思而後行。”


    北平太守公孫瓚兀自打如意算盤道:


    “闞大哥!大不了全體到我管轄地,包你們吃香喝辣的享受,你們該信得過我吧?”


    盧植怒道;


    “臭小子還說,你以為朝廷崩垮了沒有人啦,光是朝廷那些密探就夠你受的了,又把老夫當成貪生怕死之輩,簡直越說越不像話。”


    這麽一吼,是把他震住了。


    劉備微笑道:


    “公孫兄!朝廷宦官隻不過是貪財嘛!”


    一語點破夢中人,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北平太守公孫瓚,一拍膝蓋豁然大叫道;


    “好個劉備,平常沉默寡言,但是一出口有學問,為兄長的我,不得不欽佩萬分。”


    劉備拱手道,“客氣!事關已則亂。”


    都尉闞澤歎然道:


    “盧將軍為人耿直,戰事身先士卒,戰後休息用餐,非得巡視士兵吃得飽才肯用飯,夜間巡視營帳,非得士兵安眠始肯入唾.不獨攬功勞,朝廷若有犒賞,不沾分文,當然得罪小人打小報告誣陷。”


    劉備怏怏然道:“說到了黃金白銀買恩師的命,就看公孫兄了。”


    四個人閑聊朝政,皆不勝欷噓。


    最後談起了太監大總管張讓的那頂黃鑾車輛,居然是位稚童及少女乘座,也引起了大家的興趣。


    小城鎮千餘人口,約三百戶人家,居然來了侯爵持帝王符節及顯示尊貴的斧铖儀仗,到此臨時住宿,也就是小城鎮破天荒的恩寵。


    況且又是當朝紅極三十年的“黃門令”大總管張讓的鑾駕,當地數十名仕紳及縣吏即驚喜又害伯,極力的奉迎,受召的隻不過三人。


    這三個人進屋拜見,十名鎧甲士兵分列兩側,持戟戈虎視眈眈凝視,使人心底發毛。


    隻見一名約九歲稚童身穿侯爵紫袍滾蟒官服,端坐椅上,旁邊有兩個同年齡的小太監服侍,左邊一位嬌小玲瓏少女及一位身長八尺五寸魁梧校尉級人物站立。


    這一男一女麵貌有些相似,可能是對兄妹。


    縣吏劉餐率兩名仕紳獻上財帛一份,依大禮參拜,望著小爵爺怯生生的看著那名校尉級將,要其拿主意,卻從他的身旁右側的一名小太監跑了出來,落落大方的卷席桌上的財帛而去。


    這些微小的動作,當然不會引起縣吏劉餐及二名仕紳的在意,因為他們目標就是端坐椅上的小爵爺。


    當這三個人匍匐地麵,不敢仰視之際!


    變生肘腋!


    突然的齊齊躍身而起,手中皆執匕首,飛快向這名高高在上的小爵爺,凶狠的刺過去。


    驚駭得九歲的小爵爺麵無人色,整個人哭叫起來,翻倒了椅子,嚇得爬行地麵,渾身哆嗦無力逃命。


    室內的十名護衛士兵為突如其來的行刺震驚莫名,紛紛執長朗而來搶救,時間及距離,卻是晚了一步。


    小爵爺左側那名嬌弱女子,一手四兩撥千斤,撥開了左邊攻來的仕紳匕首,一個拳勁寒洌冷然擊出,打得他腦袋當場碎裂稀巴爛,黏稠稀呼的腦髓紅白相間噴灑一地。


    猛烈的一拳斃命。


    右邊持匕首攻擊的仕紳五短肥胖身材,被那名校尉級將領仲出蒲葉般大右掌,一把攫著其執匕首雙手,再伸左掌化爪朝他的喉嚨―抓,仿若泥巴般一掐即斷,如擲死狗般拋至客廳中央,被起來的持戟士兵猛地切割了數十塊殘屍。


    來不及的應變發生。


    縣吏劉餐已然衝至麵露死亡恐懼、驚叫失措、已嚇得屁滾尿流的小爵爺身前,雙手執匕首欲將刺殺下去。


    奇跡出現了!


    剛才收到財帛的小太監,將手中財帛砸向縣吏劉餐的麵門,使其身手頓了一下。


    驚見.小太監從腰間拔出了一把寒森耀目的匕首,一轉刀環,輕按紅色暗鍵“哢嚓“輕響。


    “嗤!”


    明晃晃耀眼的刃身居然破空而出,其準無比的貫進縣吏劉餐,滿腔驚愕不解的額頭,頹然倒地而亡。


    “嗬咭!”―笑的小太監道:


    “阿力!沒有事吧?”


    小爵爺嚇得渾然還在顫抖,結結巴巴道:


    “老大……人家……”差一點就死翹翹了……下次……叫阿沙扮您……我比較膽小……


    就是死了……也要拚命護著您!”


    驚駭得語無倫次。


    老大就是赴人質之約的――張心寶。


    小太監阿沙跑進來安慰他道:


    “阿力!跟著老大出來曆練一下也好,你看老大多麽沉穩,還是他救你嘍,居然說什麽拚命保護老大?”


    張心寶眼神一抹殘酷,卻輕鬆微笑道:


    “自從上回在宮裏射殺了太監黎催,是我第一次親手殺人之後,我就勤練這把“白鹿刀”,體驗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殘忍的事實,阿沙、阿力,要活下去就得靠自己去拚命,我們的路還很長嘛!”


    兩名小太監點頭稱諾,拍拍腰間的一把仿造白鹿刀,欽佩景仰的眼神,十分祟拜望著張心寶。


    張心寶的“魔外聖內”之相,嗜血魔性終於在再次殺人之後,緩慢被啟發出來了。


    華燕撫著阿沙及阿力的小蘿卜頭安慰道:


    “你們的任務雖然是替小主公受死,但是這段“廣宗”人質之約的路上,我們會盡力保護你們安全。”


    華雄命衛兵清掃現場,拖出屍體,朝張心寶行軍禮道:


    “小主公!外麵那些仕紳及這個小鎮可能有問題,屬下出去殲滅他們,寧可錯殺一百,而不輕易放過一人,以示懲惕。“


    “好嘍!彌就去辦,把那些壞人全殺光,有華燕陪我就不怕了。”


    華雄妙取長矛兵器,剛要出去,就聽見了外頭鐵器交鳴,鎧甲士兵廝殺的聲音,震動衝宵。


    身形一頓喝聲道:


    “妹子華燕!護著小主公別出去.我們誤入賊窟了!”


    華燕緊張的保護張心寶及二名小太監,室內的十名衛兵持戟戈齊齊朝外備戰,不敢掉以輕心。


    華雄衝出屋外,翻身上馬,遙見處處百姓手持火炬晃點圍了過來,人人額頭皆綁條黃巾為號,三人一伍,鐮刀鋤頭皆出籠了。


    韁繩一勒爵環,駿馬弗弗嘶鳴,四蹄翻動竄飛飆出,縱聲道:


    “眾將官!欲破“三才陣”先殺頭巾綁“天”字人的賊兵,我方五百兵馬,分左右翼包抄,血洗城鎮,一個不留。”


    華雄一馬當先,有如虎入羊群,雙手揮長矛如銀盤送旋,遇者不死即殘,彪悍萬分,殺得黃巾賤人如潮湧潰敗.四處竄流。


    五百朝廷騎兵殺得個個眼紅,實刀相距頗巨。


    一場悍貓與老鼠的殺戳遊戲,慘不忍睹。


    殺戮哀嚎聲漸漸遠去。


    張心寶十分害怕,然而好奇心掩蓋過恐懼,強拉著華燕出門欲看戰爭場麵,阿沙及阿力兩名小太監趕緊跟隨,十名衛兵持戟戈起前護衛他們。


    屋外黃巾賊兵死屍遍地,華雄帶穎戰士追殺餘黨而去,遠處的死前恐懼哀嚎聲不斷,表示了我方戰勝挾餘威正在屠城。


    就張心寶一句――把壞人全殺光。


    張心寶瞧得一地殘破屍體.血流成河,踩得一雙新鞋血紅濕答,怵目驚心,尖叫得麵無人色,那兩名小太監更慘,蹲在地上,把晚餐未消化的菜飯,全部吐了出來,以後不敢再吃紅燒肉了。


    就這時刻,突生異變。


    對麵街坊陰暗的三間屋子裏,弩牙機關聲“鏗鏘!”大作,弩矢若雨集般從窗戶飆射而來。


    這些箭矢集中在身旁爵爺滾蟒袍小太監阿力的身上,擋在前麵護衛的十名衛兵首當其衝,紛紛倒了下來,卻在臨死前撐下最後一口氣,疊成了一堆死屍,再擋第二波的弩箭攻擊。


    被誤認是爵爺張心寶的阿力,九歲的弱小身軀,被射成了刺蝟般,瞬間死於非命,卻無形中救了華燕、張心寶、阿沙三個人。


    這邊的衛兵屍體倒成一疊,對邊三間暗屋從窗戶發射出來的箭矢也停了,現場呈現一片死寂。


    華燕左右手握住了張心寶及阿沙,示意其噤聲,躲藏屍體後麵,讓敵人誤判全體死絕了。


    “碰!碰!碰!”三間暗屋的門被踹開。


    每間暗屋出來了五個頭綁黃巾的彪形大漢,從微弱月光中照進暗屋裏麵,隱約見有三排連環弩弓,還有一排箭頭光點閃爍,可見沒有發射。


    這連番毒計安排,是吃了秤錘鐵了心,一石三鳥之計,最後一擊必然要張心寶的小命。


    十五名黃巾賊,皆手持寒森大刀,互相呼應,緩步走了過來,一名帶頭者喝喊道;“剁了小爵爺的腦袋,馬上走人。”


    藏於屍體背後的華燕緊張得香汗淋漓,暗示兩名孩童別動,靜待原地,更不可出聲。


    拖延時間就是救命的本錢,企盼中了調虎高山之計的兄長華雄,率領兵馬趕快回來。


    當這批人走進了匿藏於五尺之際。


    外號“飛燕驚龍”的華燕輕功十分了得,雙掌按地挪騰而起,一聲尖銳口哨破空貫雲,身輕如燕在這批人頭頂上,左迭右騰來回盤旋。


    俯衝之姿,寒天神拳出手了。


    她展翅般四肢,皆是摧堅利器,冷不防的一拳打死一個,一腳蹦死一人,彈指間四聲慘叫,賊人仆地氣絕身亡。


    一踩屍體掠身蝦弓般彈起,飛至對麵屋脊之顛,就是要引開這批黃巾賊的注意。


    確實叫黃巾賊措手不及,一眨眼間,同伴死了四個,怒斥聲暴響,紛紛衝了過的輕功身形。


    再指揮一個人去砍小爵爺的腦袋,先行離開邀功,剩餘的六名留下對付這個小娘們。應該綽綽有餘。


    華燕仁立屋脊看得真確,心裏有些發慌,怒斥一聲躍衝了下來,卻被六名大漢團團圍住,展開了廝殺。


    料不到,黃巾賊的身手不弱,將她纏得死死的,不讓其僭越雷池一步,確使其心有餘而力不足。


    張心寶從屍堆中,推開了一個死腦袋,露出了一個死腦袋,露出了孔洞,強忍滿腔的憤怒,擦拭淚水,雙眼瞧得現場曆曆在目,阿力這個仇非報不可。


    他雙手圖執白鹿刀,首尾朝著孔洞,轉動刀環,拇指輕輕含扣黑鍵,就等那兩名賊兵在有效射程內,一發斃命。


    受命斬首級的兩名賊兵,狂奔了過來,距離不到三尺處,卻頹然倒地,一動不動了。


    賊兵頭領,見狀十分訝異,兩名手下怎恁地無聲無息猝死不動,眼尖的瞧見了各人身上一點銀芒顛動,好奇的趨前伸手拔出來,仔細的瞧著。


    驟然雙指墨黑,一股無名燥熱從指端毛細孔竄進,清晰的瞧見手指血脈賁突,肌膚下青筋轉黑,沿血管竄升手臂,闖進了心房。


    “啊”……有毒!”


    恐懼轉身想跑,看見了一名太監裝束孩童,手執一把匕首朝著自己,滿臉赤紅,一頭亂發鬆散披肩,雙眼迸出凜冽殺意,有若從地獄突然冒出的小魔神。


    “要你的命!替阿力報仇!”


    “嗤!”一道白光疾入額頭。


    瞬間斃命!張心寶小心翼翼拔出刃身重新裝上,卻瞧見三名賊兵從對麵屋子持彎弓跑了出來,正想暗算華燕。


    “華燕!他們想偷襲你,小心呀!”


    擊殺兩名賊兵的華燕,閃躲挪騰在其餘四人之間,卻成了很好的屏障,使弩箭手有投鼠忌器之感覺。


    此刻,從右側二丈民房轉角遠處,飆出了三枝銀槍,貫穿了這三名弩箭手,即時斃命。


    數十位士兵由一名儒生及一名遊俠兒率領,趕來助陣,將那僅存的四名黃巾威,砍得分屍寸斷。


    張心寶看見有人趕來相救,緊綁的身心一下子鬆懈,頓然軟垮垮癱在地麵,昏厥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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