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河匯海,是為冥海。


    生死一念,陰陽無界。


    這是冥界修士對冥海的描述,意指“冥海”乃是沒有生死界限的地方,十分凶險。


    故而,從古至今,冥海都被喻為不詳,少有生靈潛入其中。


    事實上,冥海範圍之寬廣,占據著冥界一半的區域,淹沒著許多的辛密。


    諸天十方,星河萬界,有億兆眾生。


    然而,六道輪回消失之後,陰魂沒有歸處,便沉積在這冥海之中,近萬年來,冥海中的陰魂數量已經相當恐怖,所以才有了獸潮的爆發。


    ……


    天地昏沉,陰風呼嘯。


    這時,冥海上空掠過一道梭影,朝著北麵飛速而去,正是玲瓏飛舟。


    船頭之上,卓雲仙與父親卓傅海並肩而立,神情頗為凝重。


    “雲仙,這裏就是冥海嗎?”


    “嗯。”


    “若是有人掉下去,會如何?”


    “輕則陰煞入體,大病一場,重則冤孽纏身,走火入魔,甚至死無葬身之地。”


    “呃。”


    卓傅海也是第一次進入冥海,看著漫天陰氣如煞,讓他感到非常壓抑。


    卓雲仙一手握著書簡,一手掐指而算,不由眉頭緊鎖。


    看到這樣的情況,卓傅海苦笑著道:“你小子又在算什麽?天機一脈的傳承玄之又玄,整天就神神叨叨的,萬界之門真的在冥海北域?”


    “嗯。”


    卓雲仙點了點頭道:“所為的萬界之門,其實是穿梭兩界壁障的空間通道罷了,每一次出現都會引起強烈的天地波動,所以才會出現種種天兆異象。寧前輩已經用占卜之術推算過,這方世界的萬界之門會在一個月後開啟,地點正是冥海北域。”


    頓了頓,卓雲仙複又沉聲道:“隻不過,現在那裏是禍亂的根源,此行凶險無比,因此我剛才一直在推算凶吉。”


    卓傅海不以為意,笑著道:“哦,那你推算的結果是凶是吉?”


    “沒有結果。”


    卓雲仙搖了搖頭,嘴角泛起一抹苦澀:“我如今身在局中,沾染了因果,根本就算不出來什麽,畢竟自己是半路出家,對占卜之術的學習積累還是差了許多。”


    “既然算不出來,那就不要去算。”


    卓傅海重重拍了拍兒子肩膀,勸慰道:“天下的事情,或許真有定數,但是什麽都知道,那還有何意思,對不對?”


    現在的卓傅海,已經完全擺脫了頹廢的心態,他積極努力的改變自己,麵對未來,就是想要今後的日子越來越美好,而雲汐便是他努力的希望和方向。


    聽著父親的安慰,卓雲仙沉默不語,心緒微微起伏。


    卓傅海說的確實沒錯,如果命運都已經安排好了一切,那還需要努力做什麽?


    正因為未來無法確定,生命才會變得有意義,就看自己是否願意去改變。


    雖然卓雲仙的心境超然,天賦才情極高,可他的人世經曆畢竟有限,遠不如他的父親卓傅海所經曆的挫折與磨礪,這是一種超然豁達的心態。


    事實上,自從學習了天機一脈的傳承,卓雲仙似乎也陷入了一種怪圈,總想著算盡一切無漏,逆天改命爭先……如此一來,他反倒忽略了心性的修養。


    卓傅海的話,很好的點醒了卓雲仙,讓他擺脫了內心的困擾,明悟了“天機”的真意,心境亦隨之複然。


    ……


    “吱吱!”


    小石頭從後麵躥了出來,直接跳到卓雲仙肩上,磨蹭了兩下。


    隨即,雲汐走上前站到卓雲仙身邊:“你們父子聊什麽,氣氛這麽沉悶?”


    “呃,沒什麽,我跟這小子有什麽好聊的,就是瞎扯兩句,讓他別成天神神叨叨、算這算那的。”


    卓傅海連忙回應了兩句,然後向著卓雲仙遞了個眼色:“雲仙,你不是說還要看書感悟什麽的嗎?那你先去忙,老爹在這陪雲汐待會兒。”


    “哦,好的。”


    卓雲仙苦笑著搖了搖頭,對雲汐行了一禮自覺退下。


    ……


    待卓雲仙離開後,船頭的氣氛反而有些尷尬了,卓傅海與雲汐好像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那個,雲汐,你在想什麽?”


    “沒什麽。”


    雲汐微微一頓,還是忍不住詢問道:“我們是不是很快便要離開冥界了?”


    卓傅海聞言一怔,語氣頗為感慨道:“是啊,已經離開故土多年,我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去看看了。”


    “……”


    雲汐默然,心情顯然有點低沉。


    見此場景,卓傅海立即意識到什麽:“對不起雲汐,我知道你現在心情不好,不該跟你說這些的。”


    “沒有,不關你的事,我隻是有點迷茫罷了。”


    雲汐擺了擺手,並未介意什麽。


    卓傅海想要握住雲汐的手,猶豫了一下還是放棄了,他怕嚇著對方,而且自己心裏也很緊張。


    其實什麽都不要緊,隻要能夠好好活下去,一切都會有希望的。


    ……


    沉默良久,雲汐忽然詢問道:“能和我說說,以前的事情嗎?就是我們成家之後的事情。”


    “當然。”


    卓傅海精神一振,頓時繪聲繪色的講述著他們的故事。


    盡管這不是卓傅海第一次說他們的事情,可他每次都會講的非常新穎,因為這些故事,都是他永遠抹不去的記憶。


    “其實,你別看雲仙這小子現在這麽灑脫超然,實際上他小時候挺內向的,三棍子打不出個屁來,什麽話都悶在心裏,當時我還擔心他出事……”


    “不過這孩子什麽都好,就是有點太早熟了,讓我這個當父親的,簡直沒有太多成就感。”


    “還有玉晚那丫頭,小小年紀早當家,實際上心智跳脫的很,最喜歡逗弄她弟弟,不過是你走以後,大多時候都是姐姐照顧弟弟,所以他們姐弟從小關係就最好,比我都親。”


    “本來雲仙無法修煉,資質奇差,我就尋思著給他找一個女伴,然後好好管管他……可惜我錯了,沒想到我識人不明,引狼入室,險些落得家破人亡,幸好天無絕人之路,我們一家最終還是聚到了一起。”


    ……


    雲汐認真傾聽著卓傅海的講述,心裏湧動著莫名的暖意。


    盡管沒有了回憶,可雲汐知道,她也是故事中的人。


    “雲汐,你知道你臨死之前,和雲仙說過什麽嗎?”


    聽到卓傅海的詢問,雲汐不禁愣住:“我說了什麽?”


    “你說,讓他好好活著……”


    卓雲仙的聲音有些啥呀,神情特別複雜。


    雲汐恍若失神,心中陣陣酸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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