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不見星辰。


    此時,卓雲仙默默站在窗邊望著遠處,眉頭低沉,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小石頭掛在他肩頭,已經熟睡。


    關於昆侖仙島的情況,仙道聖盟必然是知道的,隻是出於某些原因,才會如此縱容。


    隻不過,卓雲仙並不擔心自己無法離開,畢竟天玄二老能夠返回南炎洲,說明昆侖仙島並非囚籠之地,他隻是的覺得心情很不舒服。


    卓雲仙出生仙道世家,從小到大衣食無憂,周圍之人都說,仙穹大陸是最好的時代,人人皆可修仙,皆能改變自己的命運。


    然而經曆了這麽多,卓雲仙漸漸明白,仙穹大陸並非自己想象中那麽美好,有威脅、有壓迫、有不公、有齷齪……


    這些卓雲仙都知道,可他從來沒有想過改變這樣的環境,顛覆這樣的時代,因為他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是一個偉大的人,去做偉大的事情,背負偉大的責任。


    在他心裏,自己不過是個普通的修仙者,一心求仙,慕道而行。至於未來的事情,離現在的他還是太遙遠了。


    ……


    “卓大哥,你還沒有睡嗎?”


    身後忽然傳來一個睡意朦朧的聲音,是瑞木豐年半夜醒來,發現卓雲仙不再,擔心對方出事。


    卓雲仙轉身點了點頭道:“睡不著,起來看看。”


    實際上,卓雲仙不是睡不著,而是他根本就不用睡覺的。


    瑞木豐年披了件外衣,走上前來:“卓大哥,你說你來自昆侖之外,那你家離這裏很遠嗎?你們故鄉是什麽樣子?”


    對於外麵的世界,瑞木豐年非常向往,可惜他注定無法離開這個地方,所以隻能偶爾聽聽別人說的精彩。


    卓雲仙笑了笑,回憶著道:“外麵很大很大,我來此太玄洲大唐王朝的一座小鎮,哪裏商貿繁榮,還有專門的仙道學堂。”


    “仙道學堂是什麽?”


    “就是專門教小孩子修仙啟蒙的地方。”


    “啊!?還有這樣的地方,真是太好了。”


    瑞木豐年麵色驚訝,眼中透著幾分向往與激動。


    卓雲仙歎了口氣,深以為然道:“是啊,以前我不覺得仙道學堂有多好,但是和你們這裏一對比,我才知道什麽叫身在福中不知福。”


    “……”


    瑞木豐年撓了撓頭,不知道該怎麽接話。他總覺得卓雲仙似乎經曆過很多的事情,明明看上去很年輕的樣子,卻給他一種麵對長輩的感覺。


    卓雲仙見少年有些拘謹,故而轉移話題道:“瑞木小兄弟,今天那個小姑娘是誰?你朋友嗎?”


    瑞木豐年微微失神,情緒低落道:“她叫百裏小宛,是昆侖仙宗的弟子,很優秀的那種。”


    “那你呢?”


    “我……我不過是個傻子。”


    瑞木豐年嘴角泛起一抹苦澀,眼裏痛苦糾結。


    卓雲仙淡淡笑了笑:“小兄弟何必妄自菲薄?我看那小姑娘很在意你,而且傻子可不會在機關弩箭上刻印符紋,將來你未必不如她。”


    瑞木豐年不由愣住:“卓大哥,你……你怎麽知道我會刻印符紋的?”


    自己繪製符紋的事情,除了母親之外,別人都不清楚,外人見他整日埋頭亂寫亂畫,加上他不喜歡與外人交談,所以村子裏的人都習慣叫他傻兒。


    這麽多年過去了,瑞木豐年漸漸習慣了這樣的生活,所以他也從來不為自己辯解。


    卓雲仙看向少年的右手,解釋道:“你有右手指骨關節突出,和普通人的手有所差異,顯然是常年刻畫所致,我曾經也學過符紋刻錄,自然知道多一些。”


    “什麽!?”


    瑞木豐年又驚又喜:“這麽說,卓大哥你是符紋師嗎?”


    卓雲仙輕輕點頭:“算是吧,不過學藝不精,比不得真正的符紋大師。”


    這倒不是卓雲仙謙虛,他雖然從老先生王正陽那裏得到陣法符紋的傳承,但是比起天樞仙道院中的符紋大師還是有一定的差距。


    “噗通!”


    瑞木豐年突然跪在地上,神情誠懇道:“求卓大哥收我為徒,教我符紋之道。”


    卓雲仙怔了怔,連忙將對方扶了起來:“教你自然可以,但是拜師就不用了,我的符紋之道都還沒有出師呢。”


    “謝謝!謝謝卓大哥!”


    瑞木豐年先是一陣激動,而後神情躊躇道:“可……可是我沒有仙石供奉給你,對不起卓大哥。”


    卓雲仙擺了擺手,不以為意道:“救命之恩,豈能用仙石來衡量,應該是我感謝你才對。”


    瑞木豐年一臉赧然:“卓大哥不要取笑我了,哪有什麽救命之恩,分明是你的小猴子救了你,也救了我,否則我早就被那海獸給一口吃掉了。”


    “它叫小石頭,是我的夥伴。”


    卓雲仙撫了撫小石頭,話音頓轉道:“其實我謝你,是因為你的善良和勇氣……你明明不認識我,可以不用管我死活,但是你見我有危險,仍願意挺身而出,這說明你心地善良淳樸。而且你明明很害怕水蚺,可危難時刻卻沒有獨自逃離,反而想和水蚺生死相搏,注意證明你的勇氣。”


    “啊!?”


    瑞木豐年還是第一次被人如此誇讚,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我……我沒有卓大哥說的那麽好,這些都是我娘平時教導我的,哪怕身處貧寒,也應該盡量幫助那些需要幫助的人,不要忘記本心。”


    “……”


    微微沉默,卓雲仙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認真道:“微末之處見真心,瑞木小兄弟,你有一位好母親。”


    “嗯,我娘是最好的人……謝謝你,卓大哥。”


    瑞木豐年眼眶微紅,忽然有種被人認同的感動,為自己,也為自己的母親。


    ……


    片刻過後,瑞木豐年的情緒漸漸平息。


    這時,卓雲仙複又道:“對了瑞木,那百裏小宛體內為何靈力湧動?沒有受到禁靈陣法的壓製?”


    瑞木豐年猶豫了一下,回答道:“昆侖仙宗的弟子體內擁有昆侖古鏡的印記,所以不受禁靈陣法的壓製。”


    “昆侖古鏡?!”


    卓雲仙心頭一動,卻沒有再繼續追問。他看得出少年似乎有些為難,想必此事涉及昆侖仙宗的機密。


    不過卓雲仙始終相信,船到橋頭自然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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