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之中,無聲無息,寂靜如滅。


    雷劫過後,卓雲仙依稀記得自己身受重傷,最後掉入海裏。


    可是當他意識清醒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神魂仿佛陷入無窮無盡的深淵,沒有光明,看不到希望,甚至連心跳都感覺不到。


    這是一種非常危險的狀態,如果普通人的神魂與身體斷了聯係,很有可能就此沉淪,成為真正的屍體。


    不過卓雲仙與常人不同,他天生無法睡眠,即便身受重傷昏厥過去,頭腦依舊保持著清醒的狀態,以維持身體的平衡。


    可是這樣的情形,對卓雲仙而言才是最可怕的考驗。


    試想一下,一個人被關在黑暗之中,不能說話不能動,而且所有的感知都被剝離,那是怎樣一種絕望?!


    身陷黑暗,無法自拔。


    越是清醒,越是痛苦


    偏偏這個時候天邪再次隱匿,無論卓雲仙如何呼喊,對方都沒有半點反應,和上次陷入沉睡的狀態一模一樣。


    ……


    黑暗中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心中的恐懼漸漸滋生蔓延。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是一個呼吸,或許是一年兩年,反正卓雲仙覺得自己身陷黑暗,待了好久好久。


    起初的時候,他還能保持一顆平常的心態,將所有看過的書全都回憶感悟一遍。但是隨著時間日久,他的情緒慢慢變得煩躁不安,即便是超然的心境,也抵擋不住時間與黑暗的侵蝕!


    掙紮憤怒,暴戾瘋狂……最後甚至是絕望孤獨!


    這是卓雲仙走過最為漫長的心路曆程,也是他至今為止最為痛苦的考驗!生不如死,比活著還要煎熬,比死亡還要恐懼……因為他永遠不會知道,何時才是盡頭。


    黑暗寂滅,孤獨蒼涼。


    此時此刻,卓雲仙已經到了徹底崩潰的邊緣。什麽意誌如山,什麽信念堅韌,統統都被他拋在腦後。


    不是他不夠堅強,而是時間侵蝕了一切,他的神魂,他的記憶,包括他的心靈。


    現在他唯一能夠做的就是沉默,無聲無息的沉默。


    沉默讓他忘記了天地,沉默讓他忘記了時間。


    漸漸地,他的腦海裏一片混沌,無想無念。


    ……


    天地初開太元匯,萬物生長始於神。


    永恒一念皆不朽,超脫無上大光明。


    冥冥之中,一個絲感悟湧上卓雲仙的心頭。


    先前天邪雖然演化了開天辟地、世界化形的一幕幕場景,但卓雲仙畢竟是局外之人,並沒有太多的感悟。


    而現在,他仿佛化身混沌天地,心神融入其中。


    “唳!”


    一聲清鳴,響徹天地。


    隨即,一隻白鶴從混沌之中超脫而出,行雲流水,體態優美,縹緲若仙,身邊繚繞著一縷縷黑色的流光,沒有半點邪惡陰冷的氣息,反而古樸蒼涼,純淨無暇。


    意誌如天,浩浩煌煌。


    永恒不朽,超脫無上。


    ……


    開天!開天!


    卓雲仙心生光明,照耀天地,他的意誌宛如天地初開第一抹光芒,劃破黑暗,沒入虛空。


    “轟——”


    混沌破滅,世界化形。


    卓雲仙在寂滅中涅槃,種種明悟湧上心頭。不知不覺,他剛才竟然親身經曆了一次開天辟地的演變,令他的心境再次蛻變升華。


    “嗡!”


    虛空之中,神魂凝聚,轉即化作一縷刀芒,耀眼綻放。


    整個過程或許非常短暫,可其中的凶險隻有親自經曆過的人才能體會。稍有差池便是萬劫不複、魂飛魄散的下場。


    破而後立,六感增強。


    卓雲仙體內的靈力沸騰澎湃、無限壓縮,一點一點開始向著液態轉化。


    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如同生命層次的進化。


    隻要卓雲仙體內的靈力完全液化,他便能一舉跨入聚靈之境,凝聚出自己的本命仙靈,實力突飛猛進。


    ……


    “嗯!?”


    卓雲仙緩緩睜開雙眼,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木板床上,周圍是一處狹小簡陋的房間,連坐凳都沒有,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的氣息。


    活著的感覺,真好!


    經曆過黑暗的侵蝕,卓雲仙現在特別享受生命的美好,就連潮濕的氣息也讓他覺得十分親切。


    而後,卓雲仙起身換上了一身素衣,雖然粗糙,但是還算幹淨。


    “呼呼呼~~~”


    仙風鶴體,剛柔並濟。


    呼吸吐納,連綿不絕。


    卓雲仙原地舒展了一下筋骨,除了體質比較虛弱之外,並沒有什麽大礙,至少能夠自由行動。而且被雷劫擊傷的地方,此刻都已經開始愈合。


    欣喜之後,卓雲仙忽然想到什麽,眉頭微微皺起……他的納物袋、芥子環和十方劍匣都不在身邊,也不知道是不是遺落在海中,還是被人拿去了。


    納物袋中並沒有什麽重要東西,丟了便丟了,但是芥子環和十方劍匣對卓雲仙非常重要,尤其是芥子環中的十億仙石和大量赤銅金精,對他的修行非常關鍵。


    隻不過,經曆雷劫生死和開天之悟,卓雲仙把身外之物看得很淡,更不會影響到自己的心境。


    “呀!?大哥哥,你……你醒了啊!?”


    房門打開,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走了進來,小臉驚喜的看著卓雲仙。


    “呃!?那是……”


    卓雲仙目光一凝,卻見小男孩脖子上掛著一根細細的紅繩,其上串著一隻白色的指環,古樸暗淡,正是卓雲仙以為丟失的芥子環。


    “小兄弟,這裏是什麽地方?”


    卓雲仙和氣的打了個招呼,並沒有急著追討東西,因為他能感應到芥子環中的印記並未被煉化,也就是說,還沒有人打開過芥子環。


    小男孩想了想,理所當然道:“大哥哥,這是我家啊!”


    卓雲仙不以為意的笑著道:“那小兄弟的家在什麽地方?”


    “嗯……我家在月牙島的大漁村。”


    聽著小男孩的回答,卓雲仙微微沉吟,他的記憶力極好,很快便想到關於月牙島的相關信息。


    【月牙島】是一處小型島嶼,同樣屬於亂星海域之內。不過此處卻是在海域的外圍,靠近內陸的位置,多為凡人居住。


    卓雲仙暗暗鬆了口氣,還好沒有把給自己弄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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