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


    幽州城戰鼓雷動,無數大旗在夜風中獵獵作響,密密麻麻的鐵甲人頭攢動。


    “還敢來!”


    “今夜老子要殺十個!”有將士嘶吼打起。


    “兄弟們,箭射準點!”


    “突厥兀術都死了,突厥人拿什麽和我們鬥?”


    “殺,殺,殺!”


    上萬人咆哮,士氣水漲船高,讓人敬畏。


    嘩啦啦的鐵甲逐漸分開,一身明光甲的秦雲再臨城頭,明明隻是一天之隔,秦雲卻有種一個甲子那麽漫長的感覺。


    “拜見陛下!”萬人一喝,鐵骨錚錚。


    秦雲探出半個偉岸的身軀,俯瞰下方一眼望不到頭的黑色洪流,比起昨夜足足又多了一半的人。


    他們嗜血如野獸,方陣之間不斷調動,不知道在做什麽。


    城上城下,儼然已經肅穆到了極致,肅殺和轟鳴彌漫每一個角落,幾十萬人的對峙,連呼吸都是一種困難。


    八匹戰馬所拉的戰車,上麵是北院大王的王帳。


    阿史那元沽站在那裏,目光明顯多了些血絲,說不出的攝人。


    “你又想幹嘛?送死麽?”秦雲戲謔開口,城牆上瞬間鴉雀無聲。


    突厥人暴怒,鐵甲轟鳴,破口大罵聲不絕於耳!


    “交出何亞,否則三日之內,踏平幽州城!!”


    “漢人,你們要付出代價!”


    “慘重的代價!”


    聲音一度驅散了黑雲,環繞整個戰場,這時候夏軍卻是個個咧開嘴,笑的很高興。


    “哈哈哈,這群蠻夷,就隻會嘴上囂張,一群蠢貨!”


    “第二上將都戰死了,還要陛下交人,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這下,元沽丟人都丟到姥姥家去了。”


    “……”


    一上一下,雙方心態士氣,都發生了對換。


    以往是夏軍萎靡,畢竟一直吃小虧,拿突厥人沒辦法,隻能守城,但平邑縣的閃電一戰,兀術的死,動蕩太大了!


    相互怒罵中,眼看就要擦槍走火,元沽深吸一口氣,頓時城下二十萬人安靜。


    他目光如深淵一般,眺望城頭,嘶啞狠厲道:“交出何亞,我可放棄十三鎮,交還於你。”


    “否則,接下來的戰爭,是你我都不想看到的局麵,也是突厥和夏軍都承受不起的損失!”


    秦雲目光一眯,以元沽的智商,不應該提出這麽沒有水準的要求才對。


    冷笑道:“要人沒有,人頭倒是有一顆,你要不要?”


    “哈哈哈!”城牆上,將士們大笑一片,那人頭自然是指的兀術的人頭。


    麵對嘲笑,突厥人惱羞成怒。


    有數位毛臉胡人將領怒吼:“大公,下令吧,我必須要替兀術將軍複仇!”


    “此仇不報,我兀族人,和西苑河以北的草原子民,誓不罷休!”


    “殺進幽州城,屠城!!”


    轟!


    二十萬軍隊,其中有一部分已經騷動,眼神中充滿著滔天的仇恨!


    看到這,秦雲仿佛懂了。


    突厥汗國的組成是由諸多部落組成,即便元沽也不能無視他們,他明知道自己不會交人,但他還是要來。


    一是安下麵的心,二是點燃戰爭情緒。


    元沽臉上沒有太多悲喜,露出的永遠的梟雄的沉穩與城府,而兀術的死也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他沒想到夏軍將領能猛到如此程度。


    也是兀術的死,徹底讓他打消了心裏的那唯一一點僥幸心理。


    “你不願意交人?”


    秦雲睥睨鄙視:“你覺得呢?朕的大將,大夏功臣,會交給你?”


    “有本事,你進來取啊!”


    霸氣的話,點燃夏軍士氣,上萬人齊齊放話:“有本事,你進來取啊!”


    聲音環繞,經久不絕。


    突厥二十萬大軍怒火衝天,戰馬不斷嘶鳴,叫罵聲更是咬牙切齒,恨不得立刻一決雌雄!


    元沽眯眼,眼中有寒芒四射:“好,你不願意交人,也可以。”


    “將兀術人頭還於老夫,否則……你就準備接受突厥兒郎最殘忍的報複吧,老夫不敢保證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但總之,你會很難受。”


    他威脅的語氣,毫無掩飾。


    聞言,秦雲的麵色逐漸轉冷,黑發滾滾:“你敢威脅朕?”


    元沽眯眼,威壓十足:“有何不敢?”


    “開戰以來,老夫隻忌憚一樣東西,那就是突厥軍隊的傷亡,但一旦老夫怒了,那就將是整個大夏南部的浩劫。”


    秦雲嗤笑,雙手一張:“都到這步了,還說這麽些廢話!”


    “滾!”


    “兀術人頭,將永遠高懸於幽州城頭,以示懲戒!”


    萬軍振奮,齊吼:“陛下,威武!”


    “兀術人頭,高懸城頭!”


    “……”


    聲音決絕,顯然要回人頭,是不可能的了,在這裏待著也是自取其辱。


    阿史那元沽彎下腰,回到王帳,但他消失的最後一刻,他曾回眸陰沉的看了一眼秦雲。


    隔開很遠,但那道眼神依舊是那麽的犀利。


    “我阿史那元沽從不吃虧,你折老夫一翼,老夫便斷你十翼!”


    “從今天開始,戰爭才算開始。”


    他淡然走進王帳,沒有過多停留,八匹戰馬緩緩將其拉走,二十萬大軍紛紛讓道。


    秦雲望著王帳,不知為何一顆心忽然懸了起來,其他人可以不理會,但元沽這樣的梟雄,卻不得不防。


    什麽叫做戰爭才剛剛開始?


    死寂的氣氛,凝固的夜色,仿佛定格。


    許多夏軍都覺得突厥人要撤退了,此行而來不過是嚇唬嚇唬罷了,可誰知那黑壓壓如泥石流的方陣之中,有突厥人猛然吹響了牛角!


    沉悶的聲音,傳遍四周!


    緊接著是無數號角在吹響,對準了幽州城,一股滔天煞氣從二十萬人的軍隊中噴湧而出。


    “殺!!”


    彪悍而仇恨的聲音,震蕩天地。


    方陣之中,至少有三萬人開始攻城,踩的大地都在顫抖。


    仔細一看,這批人是不一樣的,乃是步兵,但一身的盔甲卻有些異樣,圓弧形的鐵帽可以完美避開滾油,甚至一些箭矢落石。


    最可怕的是,他們看起來沒有指揮官,肩扛通天柱,就往幽州的城門砸來。


    “不好,是突厥的奴隸軍!”


    “元沽這個瘋子!”秦雲驚呼,臉色大變,他曾經在軍書上看過這樣的記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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