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認識?”


    陪著馬進風走來的顏冰冰,聽到兩人的對話也傻了,她疑惑問道。


    “豈止是認識!”


    老頭咬牙切齒,摸著臉上的傷痕。


    “若非我不是要參加你們公司的直播,他早已成了老夫的拳下野鬼!”


    什麽?


    顏冰冰一陣失神,沒想到是自家男人打了馬老師。


    這可如何是好?


    “顏總,報警吧!你不是說了讓公司法務部處理!快點報警把這個凶徒抓走!”


    馬進風咬牙切齒地說著,身後的一眾徒弟們也義憤填膺。


    太過分了!


    太無恥了!


    說偷襲就偷襲,說動手就動手,而且打得我們毫無招架之力。


    這樣的人竟然還恬不知恥地站在直播間裏,豈有此理。


    顏冰冰轉頭看了看沈浪,沈浪衝她無奈一笑。


    兩人心有靈犀,女孩已經大概猜到是怎麽回事。


    不管怎樣,肯定是這老頭找事在先,不然不可能被沈浪痛毆。


    同時,顏冰冰也對馬大師的真實水平產生了疑問。


    自家男人她最了解。


    不過是身手利索了一點,碰見事情就喜歡玩命。


    在油輪大爆炸的時候,在奧伊米亞康極寒之地的時候,甚至在東非大草原的時候,全憑一股蠻力熱血。


    要說比武打架,肯定是不行的。


    不過對付三五個街頭混混想來還是沒有問題。


    就我家男人這樣的實力,也能打得馬進風慘成這樣。


    這家夥,該不會是騙子吧?


    “顏總,您還愣著幹什麽呢,快讓沈老哥下來給大師賠禮道歉啊。”


    一旁的彭國明已經急了。


    這都什麽時候了,還發呆幹什麽啊。


    現在的情況是,沈浪明擺著和馬大師有很深的矛盾。


    他若不下台,老頭就不上台。


    等江湖大會給的截止時間一到,萬事休矣。


    公司付給浪人互娛的一個億可就打了水漂,再也獲得不了江湖大會的直播權。


    “顏總,到底是錢重要,還是麵子重要,還顧忌什麽,快點讓沈浪下來給大師道歉啊。”


    彭國明見顏冰冰不動,繼續著急喊道。


    “當然,是我男人的麵子重要!”


    豈料顏冰冰轉頭,生硬地回懟了一句。


    什麽?


    彭國明都聽懵了。


    這女人瘋了吧,怎麽敢對我這麽說話。


    “顏總,你是打算違約嗎?”


    彭國明臉色一黑,忍不住提起合同。


    逗音給浪人互娛一個億的宣發費用,自然也不是白給的。


    兩方早就簽署了合約,一切聽從逗音平台的管理,不計一切地要拿下江湖大會的直播權。


    畢竟,和字母跳動這種獨角獸公司比起來,浪人互娛隻能算是個小微企業。


    拿人錢財替人辦事,這本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沈老哥就算是當紅主播好不好,在麵對巨大利益前也得讓路。


    更何況在快節奏的現代,他還能有多少影響力都尚未可知。


    馬大師可是如今風頭最勁的人物,又是江湖人士。


    不讓他上台,難道讓沈浪繼續在台上白話,這怎麽可能?


    “我違約又如何?不就是賠償你們十倍違約金嗎?十個億我們浪人互娛還是掏得起的。”


    顏冰冰也索性翻了臉。


    她也想明白了。


    錢再多,再重要,也沒自己男人的麵子重要。


    不就是打了一個傳武大師嗎?打了又如何?


    不就是賠償十個億嗎,大不了三年白幹!


    這點擔當顏冰冰還是有的,不然如何能走進沈浪的心裏。


    彭國明沒想到這女人這麽執拗和愚蠢,一時間愣在原地。


    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沈浪耳朵多尖,早在台上聽得一清二楚。


    賠償十個億?


    別鬧了,冰冰!


    一分錢我都不會賠給他們。


    違約?


    不存在的。


    小爺讓他上台直播不就行了。


    至於結果如何,關我屁事。


    就這,老頭直播完了還得把小爺的2000萬全部吐出來。


    就當是賠償我的精神損失費了。


    剛才多嚇人啊!


    幾十個人圍攻,我差點就掏出來修月斧了。


    沈浪暫時離開了攝像頭,走向台下。


    “馬大師,別來無恙啊!”


    他笑著衝馬進風走來。


    “你……你幹什麽……你不要過來啊!”


    馬進風見沈浪逼近,嚇得連連後退。


    他身後的弟子也是如同見了鬼一般,麵色慘白。


    “沈浪,你幹什麽?”


    彭國明見狀厲喝一聲,就要過去阻攔。


    沈浪掃了對方一眼,竟然他當場嚇得站在原地。


    那是怎樣一雙眼睛,看到後讓彭國明遍體生寒。


    他不由想到了小時候跟著孩子們去看河邊槍決。


    那個年代,殺人犯槍決的地方往往都是河邊,並引來一大群圍觀群眾觀看公審,以儆效尤,震懾不法之徒。


    年幼的他親眼見過一名罪犯臨死前的眼神。


    凶狠、毒辣,裏麵透著一股子瘋狂。


    他隻看過一次,一輩子也忘不了。


    此刻迎上沈浪的眼神,竟然和那人如初一轍。


    這家夥絕對殺過人!


    還不止一個!


    彭國明的心裏湧起恐懼,隻想轉身就跑,可惜雙腳像是被釘在了地上無法挪動。


    “你……你到底要幹什麽?”他驚恐問道。


    沈浪懶得再搭理這個家夥,而是走到馬進風麵前。


    “馬大師,你確定你不上台直播?還是確定要我去當你的拳下野鬼?”


    沈浪似笑非笑地問道。


    馬進風結結巴巴地回:“不……不敢,老夫……老夫開玩笑的。”


    至此,他已經明白碰上硬茬子了。


    這年輕人絕非易與之輩,光憑他能打得自己眾徒弟哭爹喊娘,就是個高手。


    自己再口出狂言放肆,簡直是不想活了。


    “敢問壯士高姓大名……剛才不過是一點點誤會,別在意啊。”


    老頭都要哭了,嘶啞著嗓子說著。


    心中暗罵倒黴,到底是走了多少黴運,能在一天之內兩次碰到這個家夥。


    沈浪繼續笑道:“嗬嗬,鄙人沈浪!現任浪人互娛的老板一職,馬大師你有什麽指教。”


    “老板……”


    馬進風徹底傻了,不由轉頭看向顏冰冰。


    娘希匹,你們兩口子玩我呢吧。


    他是老板的話早說啊,金主爸爸在麵前,打我怎麽了。


    一個億我失心瘋了不打算要了,還是失心瘋了要得罪老板?


    你早說你就是老板,扇我幾個耳光都沒問題啊。


    老頭頓時滿臉堆笑:“沈總,沈總!久仰大名,久仰大名,老夫在日不落的時候就聽過您的名號。”


    “哦,我怎麽不知道我還有名號?”


    馬進風都要哭了。


    別鬧了行不,老板。


    “沈總,這直播已經開始了,要不咱們先直播,別的事情等下來再說?”


    沈浪等的就是他這句話,見搞定了此事,也懶得再嚇唬老頭。


    “上去吧,上去以後給衣服父母先磕一個,解釋解釋自己為啥來晚了的原因。”


    “啊……”


    馬進風一聽就傻了眼,這特娘怎麽說得出口。


    “沈浪,別鬧了。”


    一旁的顏冰冰哭笑不得。


    她算看出來,這老頭被沈浪拿捏得死死的,再不敢翻出什麽浪花。


    見沈浪讓他上台磕頭,忙道:“馬老師,您快點上台吧,數百萬觀眾都等著您呢,別聽他的,一切全仰仗您了。”


    老頭如獲大赦,趕緊一臉謝意地點頭,帶著一群徒弟爬上了直播舞台。


    沈浪還要再說,隻感覺後腰被顏冰冰捏住。


    一個輕柔帶著嬌怨的聲音傳入耳中。


    “你傻了啊沈浪!就算他是江湖騙子,這個時候咱們也不能拆穿他啊。一旦他身份穿幫,直播可就徹底歇菜……


    沈浪不置可否,心裏一陣不爽。


    這老頭算砸自己手裏了。


    若他能提前一天見到馬進風,絕不會讓他摻和直播的事情。


    這不扯淡呢嗎。


    浪人互娛花了兩千萬找了個大騙子騙數百萬水友?


    沈浪捫心自問幹不出這樣的事情。


    他皺眉不再說話,思索著這件事如何辦才好。


    台上,馬進風已經和數百萬水友打起了招呼。


    老頭在台上對著攝像頭一個拱手。


    “大家好啊!我是混元太極形意門的掌門馬進風,想必很多老朋友都認識我吧!”


    說著,老頭一眾弟子擠開那幫網紅,在馬進風身後一站,端得氣勢如虹。


    :馬老師!馬老師居然來了!我太激動了!


    :馬老師,你!是!我!的!神!


    :扯什麽犢子,沈老哥呢,這老頭特喵的誰啊。


    :下去!滾下去,我們要看沈老哥!


    :喂喂喂,老頭,你擋住我看小姐姐了,能不能滾開一點。


    :樓上的全給我閉嘴,知道這是誰嗎?這就是現如今大夏風頭最勁的傳武高手,馬大師!都給我放尊重一點。


    :哎呦,馬大師,好牛批啊,那我還給你磕一個唄。


    ……


    看到直播間換了人,一時間說什麽的都有。


    有歡迎馬老師蒞臨的,有讓他滾蛋的,馬進風雖然在傳武界或者是格鬥界名氣挺大,但對於大多數網民來說還是不太熟悉。


    馬進風看著屏幕裏飄過的彈幕,嗬嗬一笑。


    “諸位,或許有不認識我馬某人的,或許又不是傳武愛好者,又或許沒有接觸過大夏功夫。但今天之後你們將徹底認識老夫,徹底認識傳武,徹底國術的厲害!”


    “我來此,隻為傳武證名!國術複興!”


    謔!


    一番擲地有聲的話說出來,頓時震住了一大票水友。


    傳武證名,國術複興!


    多熱血的話啊!


    誰不知道如今傳武式微,被所謂的格鬥技、散打、泰拳、跆拳道擠壓得沒有一點餘地。


    不知多少傳武人嘔心瀝血想要推廣大夏傳統武術,卻沒有一點效果。


    多少家長花費高價學費,讓孩子去學習跆拳道等華而不實的花架子。


    甚至有泰拳手放過豪言,大夏傳武就是叻色,早該隨著那幫老頭子埋進墳墓。


    國人此時對傳武的態度,是可憐又可恨。


    說他們不能打吧,幾乎所有武俠片,動作片都有傳武的影子。


    說他們能打吧,多少大師高手被散打愛好者按在地上摩擦。


    這種場麵見得多了,就如同國足輸掉比賽一般。


    大家心知肚明,可悲可歎又忍不住罵上幾句。


    如今聽著老頭說著熱血沸騰的話,水友們頓時心裏湧起一股血勇之氣。


    :好!說得太好了,馬老師!傳武未來就看您了。


    :真是疾風知勁草,板蕩見忠臣!這種傳武至暗的時刻,也隻有馬老師敢站出來了。


    :我就說嘛,隔壁快腿搞什麽女人搏擊冠軍,哪裏有咱們大夏的傳統武術好看!


    :嗶嗶哩哩的老頑童也是傳武啊,樓上你怎麽不去看?


    :老頑童?那老頭除了會劈磚還會看什麽,從沒見過他出手過一次,外家拳有什麽好看的!


    ……


    一時間,直播間裏風向大變,水友們對馬進風的態度都友善起來。


    顏冰冰和彭國明在台下看著,忍不住鬆了口氣。


    果然還是大師,兩句話就穩住了場子。


    不管他有沒有真正實力,光這份忽悠的功力就很牛批。


    唯有沈浪皺起眉頭。


    這老頭……


    難道真有幾把刷子?


    可我剛剛打他的時候,明明就用了不到一成的力氣,他就橫飛出去了啊。


    是個扮豬吃虎的高手?


    沈浪不懂傳武,更不懂國術,隻能持有保留意見,靜觀其變。


    果然,還是有人發現馬大師臉上的傷。


    :大師,您這臉是怎麽回事?


    :不會是被人打了吧?


    :還有您身後的弟子,好像也個個帶傷的啊。


    麵對質疑,馬進風嗬嗬一笑,從容淡定。


    “此事說來話長,我本不願給大家透漏,既然有網友問出來了,我就略講一二,省得有人再惡意造謠中傷老夫。”


    說著,老頭看了一眼台下的沈浪。


    “今早,老夫帶著弟子趕來直播的時候,恰逢路過小學門口。”


    “一整隊的小學生正在過馬路,老夫就讓司機停車等待。”


    說著到這裏,水友們誇了一句馬老師好素質,好涵養。


    老頭繼續說道:“可誰知,老夫突然看見一個精神病,正拿著菜刀向學生們衝來。”


    “我心說這不行啊,孩子們有危險了。等著下車已經來不及了!我當即一拳震碎車窗玻璃,飛身而出。”


    “一個鷂子翻身跳到精神病麵前,又一個太極雲手奪了他的菜刀。”


    “精神病當場傻了,傻乎乎地看著老夫不知所措。”


    “我本要一掌將他擊暈,看他衣不蔽體實在可憐,終究沒有下手,況且又沒傷害到孩子,也就作罷轉身離去。”


    “豈料這人竟突然出手偷襲,揮拳向我打來,我本能閃避,可看到身邊有個年幼的孩子,隻能挨了他一拳,護住了孩子。這就是老夫臉上有傷的原因。”


    水友們全聽傻了。


    我勒個去,多麽感人至深的故事啊。


    一個六十九歲的老拳師,為了拯救無辜的孩子,一拳打碎汽車玻璃飛身而出,最後為了保護孩子,被精神病偷襲受傷。


    這份氣度,這份涵養誰人能及?


    一時間,水友們感動莫名。


    :額……馬老師,那您徒弟臉上的傷又是怎麽回事?


    有人還是忍不住出聲問道。


    馬進風一愣,臉上浮現怒氣。


    “自然是老夫打的!一幫劣徒見危不救,沒有武德,成何體統!老夫一掌一個,讓他們受點教訓,也好過道德淪喪!”


    說著,老頭身後一眾徒弟全都低下了頭,羞愧難當。


    同時心裏暗想,尼瑪,師父你也太能吹牛批了。


    沈老板在台下聽著不得氣瘋了啊!


    不過擋不住水友們相信啊。


    這麽一個德高望重的老拳師說出來的話怎麽會有假。


    一時間眾人感動莫名。


    :淚目了,馬老師您不愧是傳武大師。


    :兄弟們,給老師刷個火箭吧,這樣真心為孩子們著想的人不多了。


    :還有誰?我就問問還有誰能像馬老師這樣無私付出。


    ……


    直播間裏一時間禮物橫飛,彈幕亂跳。


    觀眾人數再次暴漲,已經達到了500萬之多。


    沒辦法,這麽一個高齡老頭臉上帶傷,說著見義勇為的事情,誰不受到感動。


    至此,水友們算是全部認可這位大師。


    沈浪聽得哭笑不得。


    果然,會打的比不上會說的。


    隻要膽子大,母豬都能放產假。


    這老頭說起瞎話來真是盲僧拿著麥克風-瞎話張嘴就來!


    不過也懶得拆穿他了。


    畢竟不侵犯到自身利益,不侵犯廣大水友的利益,這種跳梁小醜又能鬧出什麽浪花。


    他隻想趕緊結束直播,然後讓老頭乖乖吐錢就行。


    至於能不能達到2000萬觀眾在線,沈浪並不在意。


    江湖大會的水很深,能不牽扯還是不牽扯的好。


    至此,他還沒真正接觸到江湖人士,如果都是這樣弄虛作假之輩,也沒什麽意思。


    沈浪不吭聲了,抱著雙臂就靜靜的看著。


    不過網友們不幹啊。


    這煽情也煽完了,開場白也說完了,該露點真功夫了吧。


    :馬老師,露兩手吧,您不是說要給傳武證名,國術複興嗎?


    :對對!隔壁小姐姐都打的血流呼啦,您光說不練也不行啊。


    :最起碼給我們表演個劈磚吧?又或者您有什麽絕學?


    ……


    馬進風自然早有準備,見狀爽朗一笑。


    “諸位觀眾,不知道你們聽過一句話沒有?”


    嗯?


    水友們一愣。


    什麽話?


    “傳武國術,隻殺人,不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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