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戰爭時期還能被關起來的,要麽就是像雷爾這樣有一定特殊意義的。


    要麽,就是這個家夥有著無法被原諒的過去。


    ……


    比如康納馬歇爾。


    ……


    隔著厚厚的空間封鎖層,紮克能夠看到康納的影子。


    除此之外沒有別的可以看見的東西了,這一層人為製造出來的隔離層,並不是普通人的視野可以穿透的。


    如果說,另外一個獨立監獄裏的雷爾已經是暮年頹唐狀態的話,那麽這裏的康納,就是徹底的自閉了。……


    他是舊世界的最大反派。


    至少至今人們都還是這麽認為的。


    不死鳥公司十人高層的指揮官。


    到家今天人們依舊認為這個世界的所有危機都來自於不死鳥公司。


    這個從二戰的時候就開始延續下來的超級科技機構,一直都潛伏著,直到幾年之前突然反水,想要一舉控製整個世界,如果當時不是雷爾強行插手補救的話,可能不死鳥的就真的將整個世界的大部分領袖人物都握在手裏當成人質了。


    而威爾人之所以能夠進入地球,說白了最初的起因也是不死鳥公司的降臨計劃。


    他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會讓什麽東西降臨下來。


    最終導致了這場滅絕戰爭的開啟。


    有的時候,一些站在背後操作著一切的人,是世人根本看不到的,世人隻能通過已經發生的那些事情的表象做出判斷,所以如果撇開陽和巴恩斯這樣的人不談的話,康納馬歇爾,才是這個世紀最大的罪人之一,陽此前的罪名是戰爭的挑起者,而現在的人們基本上已經認清了現實,威爾人就是來入侵地球的,沒有所謂的挑起戰爭這一說法,將威爾人引入地球的人,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


    康納作為這樣的一個混蛋,他的下場當然不會很好。


    就算在三年期間的第二次戰爭當中,是他帶著自己的小跟班艾瑪,從初代的手中救走了珊莎和布奇,當時相比於他過去所犯下的罪行,這一次他所處的犧牲,並不足以將功補過。


    人類就是這樣,如果你所發揮出來的有利效果沒有達到他們的期待的話,那麽世界上就沒有將功補過這種事情。


    盡管在那一次的行動當中,有一個叫做艾瑪的人,被初代釘死在空間上。


    她的屍體到現在還在美洲境內。


    因為處於異維度空間的交錯位置,她的屍體沒有腐壞,也沒有被威爾人的熔爐所融化。


    那就像是一個非常淒慘的標誌豐碑,掛在了空中。


    代表著人類第二次戰爭的殘敗。


    然而艾瑪的死,並沒有讓任何人類覺得可惜。


    她和康納同行,人們隻會將她當成是舊世界時候不死鳥公司的一員。


    人們對於不死鳥的憎恨程度是非常高的,因為今天的一切,都是拜不死鳥所賜,所以對於任何一個不死鳥公司的成員而言,他們都不配得到世界的原諒。


    即使康納已經做了出了自己的救贖了。


    他在初代的手中,救走珊莎和布奇,這等同於是留給了人類後續戰爭的一個希望。


    隻有這兩個人能夠和初代進行抗衡,他們不能死。


    他們所代表的,是人類的未來。


    在這一點上,康納和陽是有著絕對的共識的。


    他並沒有奢望自己救下珊莎和布奇之後還能夠保持自由之身,甚至於,當時的他都已經準備好被人類送上行刑架了。


    ……


    而且人類軍方的確就準備這樣處置他的。


    但是珊莎布奇阻止了軍方的行動,他們兩人在軍方還是具有一定的話語權的,至少這麽長時間的戰鬥,全人類和整個軍方都無比支持這兩個孩子,所有人都欠著他們兩人一條命。


    珊莎認為,這個人剛剛救了他們的命,不應該轉頭就直接被處死。


    軍方高層最終妥協了。


    事實也是因為,在戰爭時期,對某些人物的懲處,遠遠不是最重要的事情。


    但軍方也不同意就這樣放任康納離去,他們需要將康納控製起來,等於說,留下兩個選項給了珊莎,拘禁他,或者直接殺了他。


    珊莎為了保住這個人的性命,親自製造了這個封鎖的空間場,把康納關了起來、


    至少,她留了康納的一條性命。


    也隻有她能夠做到這一點。


    因為康納的能力就是空間上的物質調換,有點類似於周歆歆那樣,所以普通的監獄是不可能關得住他的,也隻有珊莎這樣的空間控製可以把康納控製起來。


    ……


    這算是此前戰爭過程當中的一個小插曲。


    人們並沒有太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


    而被關在地下監獄裏的康納,就和雷爾一樣暫時性地被人們所遺忘了。


    ……


    “沒想到你還活著。”


    獨立牢房裏傳出來康納沙啞的聲音。


    紮克則是翻了個白眼:“這是我半個小時內第二次聽到這句話了,看樣子你們都挺期待我死掉的吧?”


    “那,這樣的話,那個人應該也回來了吧?”康納繼續說著。


    “對,回來了。”紮克點點頭。


    從康納的話中不難感受出來,這個家夥是有怨氣的。


    至於具體是因為什麽,紮克就不曉得了。


    “你們真是命大,在很久很久以前,我連看都不用正眼看你們,公司裏任何一支戰鬥武裝都可以輕鬆抹殺掉你們這些人,誰能想到今天一個個變成了這樣的怪物。”


    很顯然,康納並不像雷爾那樣具有了解外界情況的待遇。


    雷爾隻是戰爭的一個犧牲品,而康納,則是真正的罪犯,他被關進這裏是因為自己過去犯下的罪行,性質上是完全不同的。


    “不死鳥就算了吧。”紮克搖了搖頭,說道:“一個工具而已。”


    “嗬嗬嗬……”


    康納發出了陰森的笑容。


    因為紮克的話說的非常直白,也非常真實。


    不死鳥公司,這個明麵上是舊世界最大的反派機構,但是實際上,從各個方麵來說,這就是一個工具,一個被威爾人、周文等人所利用的工具。


    一直到這個工具徹底瓦解之後,其中以康納為首的領導人才明白自己一直以來在扮演什麽樣的角色。


    總之說白了就是一把辛酸淚吧。


    也不曉得當初這些不死鳥高層們到底是在想些什麽事情,總之他們內心所追求的東西,有點過於虛幻了,所謂的不死鳥的降臨……在今天看來就是一個笑話,而這個笑話,則是造就了一場災難。他們用科技的手段,去追求一些不存在於現實的理想化的東西了。


    在紮克看來,這才是最致命的。


    ……


    “既然回來了,那你們應該是已經去過了那片……羅陽說過的那個世界了吧?”康納問出了自己的問題。


    很顯然,他是知道陽他們此前的行動計劃的。


    因為那個時候,陽和紮克在解決空間問題的時候,采取了一個非常冒險的計劃,那就是直接進入到威爾人的本部,喚醒初代。


    這是人們所無法想象的一次驚險經曆,而那一次,就是康納配合陽完成的。


    他們成功地從初代手中,奪走了所謂的傳承。


    也正是依靠那玩意兒,陽他們才能夠進入到神域。


    當時他們都不曉得那是什麽,而就現在來看的話,大概率是法庭那個基因規則經過時間的轉變之後所呈現出來的另一種形式,和神域有著不可分割的聯係。


    ……


    “那家夥夠損了,利用完我們的能力之後,就直接扭頭消失,一消失,就是整整三年,跟死了一樣。”


    康納說出了一件紮克所不知道的事情。


    那就是當初他和陽達成共識的時候,陽曾經答應過他,隻要事情成功了,後續他們進入神域的時候,也會帶上康納和艾瑪。


    &


    這是紮克所沒有想到的。


    康納和陽之間,居然還存在這樣一層交易。


    ……


    “情況比較特殊。”紮克回想了一下,自己那夥人當初也是在非常危急的情況下才逃出去的。


    初代直接追到他們的基地當中,為了掩護其他所有人成功逃出基地,陽、紮克還有巴恩斯留下來斷後,而他們最終從初代手中逃脫的方式,就是直接進行空間跳躍,脫離了這個世界。


    進入到神域。


    不過,紮克轉念一想,自己好像也沒有必要向康納解釋什麽。


    所以也就懶得細說了。


    在他看來,想要進入神域的康納,無非抱著兩種想法。


    要麽就是作為曾經犯過重大罪行的罪人,他知道這個世界容不下他了,不管是威爾人最終獲勝,還是人類戰勝威爾人,地球都已經沒有他的立足之地,所以他想要借此機會,逃到神域,去一個新的地方繼續生存。


    要麽,就是這個家夥賊心不死。


    他心裏還在執著這當年那個所謂的不死鳥的美好希望。


    ……


    而且紮克對康納的判斷,是更加傾向於後者的,原因很簡單,不死鳥公司裏麵的人,其實都是天才,而天才到極致的人,說白了和瘋子也沒有太大的區別,在紮克看來,不死鳥公司的那些人,尤其是十人最高領袖層,他們實際上就是一群有著極短理想化世界觀的科學家。


    這和純粹的科研工作者是有本質上的區別的,不死鳥的人,是在利用科學手段去追求自己腦海中某些虛幻的東西。


    徹底偏離了科研兩個字的本質——務實。


    ……


    就是一群活脫脫的瘋子和傻子。


    “我們的確去過那個地方了。”


    紮克並沒有向康納隱瞞什麽,直接接說出了他們已經去過神域的事實。


    “可惜的是,那裏並沒有什麽所謂的不死鳥。”


    ……


    “你以為我們腦子裏的不死鳥,真的就隻是一隻鳥麽……”康納又發出了那滲人的笑聲,這一次沒有笑得多癲狂,反而是聲音非常的低沉:“我們隻是為了見到另一個世界,對我們而言,一個充滿未知的地方,就是不死鳥,甚至可以說,是不是一個世界都無所謂了,是什麽東西都行,隻要它存在,那它就是不死鳥……”


    “看樣子你是沒救了。”紮克搖了搖頭。


    康納看起來多多少少是有點走火入魔了。


    “隨你怎麽說吧,反正我今天還是要謝謝你的。”康納很爽朗地說著。


    “謝我?”紮克眯了眯眼:“謝我什麽?”


    “謝你讓我知道了有這樣一個世界的存在啊。”他大聲地說著。


    但紮克卻更加不解了:


    “你特麽都沒有去到過那裏,在這裏樂個啥呢?”


    “去不去都無所謂,我隻需要知道它是真實存在的就足夠了。”康納的回答依舊很令人匪夷所思。


    不過這些都無所謂了。


    紮克今天來到這裏也不是來見這個瘋子的。


    在他看來,所有為了自己內心某個不可理喻的執念而執迷不悟的人,那些都可以統稱為瘋子。


    康納就是這種人當中的典型代表之一。


    ……


    “行,你自己在這裏圖個樂吧,我看你過的也挺開心的。”紮克搖了搖頭扭頭離開。


    “行。”康納的回答也很幹脆。


    他看起來心情相當不錯。


    雖然在這裏被關了一年多,而且是被他救回來的人親手關起來的,但是相比於在知道真相之前就被人類處死,他今天得知了自己一直以來所追求的東西是真實存在的這件事情,讓他感到無比的欣慰和歡愉。


    ……


    可能這就是真正的理想主義者,在這個殘酷的時代裏活著的一種方式了吧。


    紮克反正覺得有點失落。


    他今天進入監獄,見到了兩個過去無比牛逼的人物,在舊世界,雷爾是明麵上的科技第一,而康納則是暗地裏的科技第一,但是今天,這兩個第一,一個老了,一個瘋了。


    在時代變遷的今天,生物,應該就是更新換代最快的那一個群體了吧。


    或者換句話說,在高速進化的人類文明當中,在這個戰爭篩選機器裏,康納和雷爾實際上都已經被篩選掉了,他們是時代的淘汰者,已經沒有資格繼續在這場爭渡當中成為重要的一員了。


    這個戰時的簡陋監獄,也許真的就是他們人生的最後一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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