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逸之自然是不能理解張長蔚的,張長蔚本就偏好女色,府中姬妾不少,以前還有個愛吃醋、家世又不錯的夫人壓抑一二,這兩年張夫人被他關進了家廟,早就沒再忍過性子,隨心所欲慣了,方才被惟芳踢倒在地之時,又觸發了張長蔚的高點,自然就無法再忍耐了。


    而當事人之一的太後,已經不知該做如何反應了,就算她是太後,是小皇帝的親生母親,若是敢對先帝不忠不貞,小皇帝也必會為了臉麵,私下裏處置了她。太後保養得宜的麵容上雖是一派鎮定自若,可是內心裏的驚濤駭浪,卻足以將其堅強的神智毀滅。


    張長蔚來了這麽一出,她要怎麽辯白自己?太後麵色慘白,看向張長蔚的目光,恨不能將其碎屍萬段!這個沒用的東西!方才覺得張長蔚的情形有些不對勁,太後自然也懷疑到了某些事上,可是總覺得張長蔚應當有點成算,知道無論如何都得忍著,就算將自己的大腿掐青了,也得忍著,哪知他竟會……可惡!明明並沒有中毒多深!若是中了極為利害的媚藥,必定會神智不清,可是張長蔚的神智明明是清醒的!


    太後恨得指甲深深地掐入自己掌心,心念疾轉,想要尋找到一個突破口,將自己和張長蔚的關係給摘清楚。隻是……真是難啊,她已經錯失了良機,應當在小皇帝一進殿的時候,就喝問張長蔚,小皇兒知道張長蔚被人施了暗手。……可惜她太過相信張長蔚的忍耐力了!


    小皇帝雖然還未經男女之事,但是深宮內院裏長大的人,不會單純得連這都不懂,俊逸的小臉頓時沉了下來。難道母後果真……


    不!不會!小皇帝拚命令自己冷靜下來,認真地思考了一下,不會!


    若母後真與張長蔚有什麽,這會子張長蔚應當躲在鳳榻之下才對,而不是穿著太監服,當眾自歡。應當……是讓人下了點藥吧?會幹這種無賴之事的,多半是逸之了。


    小皇帝氣惱地抿了抿嘴角,就算想提醒朕太後夜見外臣,滋事體大,也不必這般吧?這要是傳出去,母後的名聲就……他抬眼四下一掃,暗中長舒一口氣,好在都是些管得住嘴的自己人。可是,逸之這傢夥也太大膽了!簡直就是……不將君威放在眼裏!


    韓世昭自然知道這時節留在殿內,那是自找苦吃,忙給惟芳和長孫芬使了個眼色,惟芳也知道此地不可久留,忙拉著長孫芬一同蹲身行禮,“若太後與陛下再無差遣,惟芳(臣女)告退。”


    韓世昭也施禮道:“微臣先去殿外等候陛下。”


    “嗯,世昭先去殿外候著,皇姐與長孫小姐先行退下吧。”小皇帝揮了揮手,讓他們退下,這才將目光轉向一臉灰敗的張長蔚。


    張長蔚自知自己離死期不遠了,他當時多想忍住啊,可是有些事情,不是他想忍就能忍的,悔恨及懼怕湧上心頭,鼻涕眼淚淚流了滿麵,那神情,要多狼狽有多狼狽。見小皇帝看向自己,張長蔚忙撲通一聲跪到地上,哽咽著道:“陛下!請陛下相信微臣,微臣與太後是清白的,微臣入宮,的確是為了政務,魏公公可以作證啊。”


    這個蠢才,不知道先說自己被人施了暗手,卻說這些個越抹越黑的東西


    太後聽得心中一窒,眼前一黑,身子就不由得晃了一晃。魏公公忙上前扶住太後,焦急地道:“太後!太後!陛下,太後暈倒了。”他倒是知道要以太後的身體不適,來喚起小皇帝的孝順之心,給太後以緩衝之機。


    小皇帝果然還是關心自己的母後的,立即使人去傳太醫,並與魏公公一同扶著太後,轉過紫檀木座的八扇麵大屏風,讓太後倒在炕上躺下。


    魏公公看著小皇帝親手幫太後掖好被角,心念一動,撲通一聲跪下,抹著淚道:“陛下,奴才鬥膽,有幾句衝撞的話,奴才不得不說。還請陛下寬宏大量,聽完之後再賜奴才死罪。太後為了您,那真是日日夜夜勞心勞力,如今您尚有幾年才能親政,可是攝政王爺卻已在朝野內外聲譽日隆,若不是為了您將來能坐穩江山,太後何至於放著輕福不享,要操勞那些政事呢?”


    “原本昨個起,太後的鳳體就有些違和,今日更是頭暈眼花,連坐都坐不起,可是還堅持夜召張大人入宮,就是為了商量冬至日去相國寺祈福一事,太後想為百姓祈福,並施米糧,也是為了讓百姓們感激陛下您的恩德,忠心擁護您吶。隻是太後知道陛下您孝順,必定擔心天寒地凍、太後的鳳體恐會染疾,必定不會同意太後冒著寒風去相國寺,這才不想先行告知陛下,並非要隱瞞您什麽啊。”


    魏公公是個會說話的,並沒替太後和張長蔚辯解什麽,隻從太後的一片慈母心說起,先說了太後身子不適,“坐都坐不起”,如何還能與外臣苟且?再者,張長蔚入宮商討的是冬至日祈福一事,隻是因為太後怕皇帝因為“孝心”,不讓自己去,才瞞下來,並不是時常召外臣入宮的。


    跪在屏風外的張長蔚本就是個圓滑狡詐之徒,這會子已經漸漸冷靜下來,聽到魏公公的話後,立即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麽,忙在外麵喊冤,“是啊,陛下,臣對先帝一片忠誠,恨不能追隨了先帝而去,又怎敢對太後有半絲褻瀆,今日之事,是有人對微臣下了媚藥,想抹黑太後啊。”


    總算是說到點子上了。太後心裏跟著一鬆,微微張開眼睛,小皇帝忙湊上前問道:“母後可覺得好了些?太醫就快到了,讓太醫給您請個脈,也好安了孩兒的心。”


    太後慈愛地一笑,伸出手去,輕輕地撫摸著皇兒的小臉,徐徐說道,“母後隻要看著皇兒你好好的,母後就安心了。”


    小皇帝眸光一閃,俊逸的小臉上露出些許尷尬和愧疚來。


    太後心中更是輕鬆了,她的兒子,她親手拉扯大的兒子,她還是很了解的。她猜測著今夜之事,是小皇帝一手布下的,旁人也沒這個能力,小皇帝恐怕是不想讓她再沾手朝政,哼,什麽男主外女主內,她偏偏不信這個邪!


    隻不過,太後也知道,別說她沒什麽證據,就算她有證據,也不能拿這來質問皇帝,因為古有明訓,後宮不得幹政,隻憑這一句,她就辯不過小皇帝,況且這世間對女子的要求極為苛刻,不論背後的原因是怎樣的,隻要發生了剛才那樣的事情,她的名節也就毀了,換成了普通官宦之家的夫人,隻怕會被夫家暗地裏處死、亦或是自己自掛東南枝去。


    再者,若是她與小皇帝針鋒相對,必定會讓小皇帝離她離得越來越遠,但若是用溫情來軟化小皇帝,他必定會心生愧疚,或許,她還能索要到一點補償。


    正思量間,值夜的太醫應召而來,張長蔚極有眼色地又穿上了那身太監服,跪趴在地上,充當內侍。


    屋內雖有燈火,但太醫無心左右瀏覽,隻專心為太後請了脈,磕頭稟道:“啟稟太後娘娘、陛下,太後娘娘的脈象浮而虛滑、弱而無力,實為勞心所致,微臣先開一張養氣養心的方子,先服三日,三日後,微臣再請一次脈


    小皇帝立即揮手讓太醫下去開藥,心腹的呂公公親自領了太醫退下,將內殿的閑雜人等清除幹淨。


    在魏公公和小皇帝的幫助下,太後“虛弱”地坐了起來,徐徐地對小皇帝道:“皇兒,為了母後的清白,張大人今夜之事,還是要查個明白才好。皇兒你如今年紀小,可能不會在意,待日後你年紀大了,又懷疑起母後來了,母後如何到九泉之下見你的父皇?”


    說罷,眼眶都紅了起來。


    魏公公也陪在一旁抹眼淚。


    小皇帝果然愈發愧疚了,立即沉聲喚了暗衛出來,讓他給張長蔚驗一驗


    暗衛們多少都學了些治毒防毒的本事,給張長蔚把了把脈後,回稟道:“稟陛下,屬下未從張大人的脈象中找到曾中過藥的痕跡。”


    太後心中一驚,斷然道:“你是不是弄錯了?還是你根本不懂?張大人若是沒有中過藥,怎麽可能出此醜態?”說著回頭吩咐魏公公,“叫巽過來看看。”


    話音方落,巽的身影就從某處陰影之中剝離了下來,按著太後的吩咐,也給張長蔚把了把脈,同樣搖頭道:“張大人並未中任何藥粉。”


    太後急怒,斥道:“你可看仔細了?”


    張長蔚也急忙呼冤,君逸之在窗外看得直發笑,原來晚兒的藥粉這麽靈啊,居然都發覺不出來。這一下,看張長蔚要怎麽替自己辯解。


    巽沉默片刻,總算是想起一條理由,沉聲道:“屬下聽聞,有些媚藥隻是作為催情之用,對身體並無妨害,若是泄過之後,恐怕無法再查驗出來。


    他的這一說法,並未得到小皇帝的暗衛的贊同,“這麽短的時間之內,總會有些跡象,但是張大人的脈象沒有任何特別之處。”


    兩名暗衛爭執不下,但兩人都隻是受過一些下毒用毒的訓練,在這一方麵算不得權威。當然,也不可能拿到權威麵前去問,因而小皇帝垂了眸一直不出聲,待兩人爭辯了幾句之後,才冷聲道:“都退下!”


    兩名暗衛抱拳行禮後,同時隱了身形。


    張長蔚自然是沒法子洗清自己了,支吾了片刻後,隻好稱是自己之前喝了點小酒。


    太後被這一結論氣得不輕,暗罵巽是個榆木腦袋,明明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聽得明明白白,還不知變通,就算沒有診出來,一開始也要說是中了藥啊


    可是轉念一想,若說張長蔚中了藥,自己又會落入另一種窘境。小皇帝必定會猜測,原本私召大臣入後宮,就是不對了,還召了一名中了媚藥的大臣,若不是小皇帝及時趕到,張長蔚會不會獸性大發撲將過來?


    太後前後想了想,隻得偃旗息鼓,佯裝憤怒地質問張長蔚,“明知哀家召你商議大事,你為何要飲酒?”


    張長蔚忙痛哭流涕地解釋一番。


    小皇帝不理會張長蔚在外頭將頭磕得呯呯直響,小聲地安撫太後道:母後不必擔心,今夜之事,並無外人知曉,孩兒相信母後,也決不會讓任何人壞了母後的清譽。”


    太後聽了這話,深感心安,含淚笑瞅著皇帝道:“隻要皇兒不懷疑母後就好。”


    “孩兒自然是相信母後的。”小皇帝說得極為順溜,眸光一沉,話峰一轉,“隻是為了母後的清譽,隻得委曲張大人了。”


    話音方落,屏風上投影出幾道人影,看裝扮就是小皇帝的暗衛,幾人手腳麻利地將張長蔚一夾,飛身躍了出去。太後見狀,心中一驚,“怎麽?皇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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