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楚太妃這話,晉王妃不由得微微皺了皺眉頭,若逸之於俞小姐有救命之恩,她們家還真不好橫插一槓子。就連太後都是這樣覺得,慈祥的笑容沉了沉。


    可是這番話卻未對君之勉有任何作用,他滿麵和煦地笑容,探討一般地問君逸之道:“逸之堂弟,我們皇室中人尊享富貴,就應當愛國愛民。俞小姐亦是我朝子民,你救她一命是恩,可也是職責所在,切不可挾恩圖報。”


    楚王妃早幾天便被婆婆警告了,正惱火著大約非要娶這個出身不夠高貴的媳婦回去了,這會兒見事情略有轉機,忙幫著君之勉轉換話題,“是啊,婆婆,逸之救人是大義之舉,是王爺平日教導得好,俞小姐沒有被刺客傷害是她福澤深厚,咱們不能挾恩圖報啊。”


    太後的眼睛立即亮了起來,正要說話,卻被楚太妃給搶斷。楚太妃狠厲地瞪了長媳一眼道:“我何曾挾恩圖報了?我方才說的是逸之與俞小姐有緣分,何曾說過半句要俞小姐報恩的話來?你哪隻耳朵聽的?旁人耳朵裏長了痤瘡,你耳朵裏也長了不成?”


    楚王妃被罵得的臉色慘白,她好歹是位超品的親王正妃,可是婆婆卻當著太後和攝政王、王爺、諸宗室親戚的麵這樣毫不留情的喝罵,真讓她恨不能化為塵埃,找個地洞鑽進去。而被暗罵到的君之勉臉色也極不好看,訕訕地端起茶杯飲茶,輕易不敢再開口。雖然沒有指名,但是說到了自己的孫子,晉王妃的臉色也不大好看。


    君逸之笑彎了一雙狹長的鳳目,不停地朝老祖宗媚笑,無聲地拍著馬屁


    太後早知自家三姐十分強勢,再鬧下去隻怕會吵起來,隻得居中調解,“俞小姐哀家也見了,的確是秀外慧中,難怪你們兩家都想求娶。唉,手心手背都是肉,哀家作主許給誰,另一家都會有意見,不如讓俞小姐的長輩來選吧。”


    魏公公立即看向曹老太太,問道:“老夫人,請您決定吧。”


    曹老太太連忙起身回話,心中卻是略為遊疑,兒子曹清儒已經同她說了攝政王爺的意思,可是她自己卻覺得勉世孫更配晚兒一些,從方才太後的話語裏,也能猜出太後更偏向勉世孫一些。到底該怎麽做?


    “臣婦之外孫女蒲柳之姿,承蒙楚太妃和晉王妃錯愛,實在是她前世修來的福氣。臣婦先代外孫女向兩位貴人拜謝。”說罷,曹老太太便一跪到地。她嘴裏說著客套話兒,為的就是拖延時間,好仔細想清楚,到底應該選誰


    少女們就在香房的另一側,中間用一道六扇屏風隔開,那邊說的話兒,這邊全都能聽到。一聽見太後讓老太太選擇,俞筱晚心中便有些緊張,貝齒輕咬在紅艷艷的嘴唇上。惟芳就坐在俞筱晚的身邊,瞧見她緊張的樣子,嘿嘿鬼笑,湊到她耳朵小聲問道:“怎麽?怪你家老太太胡亂選人麽?若是我能幫你,你要怎麽謝我?”


    俞筱晚嬌瞪了惟芳一眼,有心不想理她,可是這麽關鍵的時刻,還真是需要她幫忙,當下也顧不得羞澀,小聲回道:“今冬新口味的醃梅,隻供給你。”


    惟芳嘿嘿直笑,“成交!”


    她說完便樂顛顛地站起身,從下位處轉過屏風去,要去到太後身邊,第一位路過的便是曹老太太。惟芳走到曹老太太身邊時,小聲地耳語道:“隻說之時,逸之抱了晚兒,還被楚王府的侍衛們瞧見了?雖說不是故意為之,但按世俗禮儀來說,俞小姐已經算是逸之的人了,老太太您怎麽還拿不定主意?非要等到事情傳得人盡皆知,讓京城的人都嫌棄上晚兒才開心麽?”


    惟芳將這話兒一丟出來,曹老太太頓時一驚,之前她敢拒絕楚太妃,是因為她知道楚太妃不會那麽下作地將這事兒傳出去,故意壞晚兒的名聲,可是聽惟芳的話裏,卻有些威脅的意思,若是不選君逸之的話,那麽這事情就會傳出去。女孩兒家的名聲脆弱得就如水泡,輕輕一吹就會破,尤其君逸之又是這麽個花名在外的渾人,傳出去了,旁人還不知會做何想,傳了幾人之後,興許什麽難聽的話都能編出來了,到那時,晚兒的名聲就真的毀了,恐怕隻能為妾了……


    曹老太太深吸一口氣,轉眸看向惟芳長公主,惟芳輕笑了起來。


    太後的眸光閃了閃,嗔怪道:“你在說些什麽?可別胡亂出主意。”


    太後的語氣是寵溺的,惟芳並沒怎麽放在心上,笑嘻嘻地道:“母後,兒臣在給曹老夫人出主意呢。老夫人恐怕今日還是第一次見到之勉和逸之,對他二人根本就不了解,他二人又皆是人中龍鳳,一時哪裏能分出個伯仲來?所以兒臣方才建議老夫人,不如讓之勉和逸之各說表達一下日後會如何對待俞小姐,這才好讓老夫人選吶。”


    楚太妃聞言便笑道:“這個主意好,太後您看呢?”


    太後略一沉吟,也贊同了。


    於是長幼有序,先由君之勉來表達。他思索一番道:“既聘為正妻,自然是尊重愛護,相敬相親,不讓她受委屈,不讓她受苦寒,但凡是我有的,必許她。”因為尚未定親,相濡以沫這類的詞,就不方便用,他自覺話雖少,但涵蓋麵廣,已經很周全了,挑了眉看向君逸之。


    君逸之早就想好了,輕輕地笑道:“我也一樣,若能有緣結為夫妻,自然是白首不相離。但凡是我有的,俞姑娘一定會有,但凡是我不願的,也一定不會強加於她。再遠的事情我無法預料,但至少在目前,我能做出的承諾就是,若能娶得俞氏為妻,我永生不娶側妃、庶妃。”


    他一字一字說得緩慢而清晰,俊美絕倫的臉上神情肅穆,因著這世俗的羈絆,他不可能說出更多的甜言蜜語話,不能讓旁人知道他已深情不移,隻能趁此時機表白心跡,也是委婉地阻絕了母妃為他挑選側妃的念頭。


    此言一出,香房裏靜得能聽到繡花針落地的聲音,不但是太後、楚太妃和楚王妃等人驚呆了,就連曹老太太都沒想到,君逸之會願意做出這樣的承諾。因而她隻略怔了一下,便輕輕頜首道:“多謝寶郡王爺,那臣婦便將外孫女交託給您了。”


    太後眉梢一挑,“你會不要側妃和庶妃?”


    京城中聞名的花花公子居然為了正妃不要側妃,改行當情聖了?說出去誰會相信?


    君逸之詭笑道:“逸之隻是不要側妃和庶妃,太後娘娘可要相信逸之啊


    楚太妃聞言,附掌笑道:“那就這樣了。曹老夫人,你選了我家逸之,就隻管放心好了,逸之其實還是挺有擔當的,他說不娶側妃便不會娶側妃的


    楚王妃立即急了,“母妃,這怎麽可以?不多納妻妾,怎麽為皇家開枝散葉?”


    楚太妃淡然地道:“少生幾個,也是為國庫節省銀子,有何不可?況且之勉會廣納妻妾的,之勉的孩子,一樣也是皇家血脈。”


    楚太妃倒是很看得開,這陣子君逸之沒少在她麵前哼唧,暗示自己不想要側妃,剛剛又說了那樣的話。她自認為了解孫兒的心事,逸之喜歡晚兒,自然是想敬著她、護著她,若是娶個身份高貴的側妃,晚兒難免受氣,因此才不會願娶側妃,這有什麽關係,還是可以有妾室和通房的嘛。


    “母妃!”楚王妃簡直快要氣暈了,便看向楚王爺,“王爺,您倒是說句話啊。”


    楚王爺一瞧見母妃瞪得滴溜圓的眼睛,當下輕咳一聲,“一切聽母妃的


    晉王妃看著曹老太太,蹙了蹙眉,原來三妹說的是真的,這老太太隻喜歡不納妾的孫女婿,既然這樣,便不用堅持了。她雖喜歡俞筱晚,但更看重自家的血脈,若是兩相觀點不合,又何必強求,硬討人嫌?


    攝政王瞧了一齣好戲,心情極好地笑道:“既然曹老夫人已經選定了逸之,母後快快賜婚吧,宗室裏已經好一陣子沒有喜事了。”


    事已至此,太後也隻得順著這話笑道:“可不是,明日哀家就下旨,讓禮部早日準備好三書六禮,是該熱鬧一下了。”


    惟芳坐在太後身邊抱住她的胳臂,咯咯地笑道:“母後,方才可是我出的好主意,您賞我什麽?”


    你出的明明就是歪主意!太後心裏罵了一句,麵上卻是慈愛的笑容,“平日裏賞你的東西還不多麽?這麽點事兒也來找哀家要賞,你幫的是逸之,叫他孝敬你去。”


    君逸之十分乖覺,立即笑道:“小姑姑明日隻管來楚王府找我,看中了什麽拿就是了。”


    屏風那邊的小姑娘們也開始拿俞筱晚打趣,俞筱晚被羞得小臉艷紅,卻偏偏隻能坐在那兒聽著……


    好不容易熬到太後興盡,擺駕回宮。送走了太後和攝政王的依仗,楚太妃和晉王妃一家也登車離去,曹家人才乘車回府。


    一回到曹府,曹老太太便立即讓晚兒跟她到延年堂。杜鵑已經得知了喜訊,笑盈盈地向表小姐道喜,俞筱晚忍不住又紅了臉。趙媽媽樂嗬嗬地從自己手腕上褪下一隻絞絲金鐲,說道:“今日本是陪太後打蘸的,小姐沒帶多少賞錢,這隻鐲子杜鵑姑娘別嫌棄。”


    這隻絞絲金鐲少說也有二兩重,杜鵑喜得眉開眼笑的,忙蹲身福了福,“多謝媽媽賞我。”


    延年堂裏別的小丫鬟這才知道表小姐已經許配好人家了,一窩蜂地上前來道喜。俞筱晚是羞得不能視事了,趙媽媽便作了主,慡快地道:“放心,有賞,你們都有賞!初雪,回墨玉居去取賞銀。”


    “誒!”初雪脆生生地應了一聲,從趙媽媽手中接過小錢匣的鑰匙,一溜煙地跑回去拿銀子和荷包。


    老太太在東暖閣的臨窗短炕上端坐好,看著外間歡樂的氣氛,微微一嘆,隨即又勾唇笑了起來,向俞筱晚招了招手道:“晚兒,過來坐。”俞筱晚乖巧地偎著老太太坐下了。


    杜鵑指揮著小丫鬟們捧上了暖暖的手爐驅寒,親手為老太太和表小姐奉上了熱茶,便在老太太的示意下,帶著小丫鬟們退了出去,自個兒在走廊下逗著畫眉玩,順帶不讓閑雜人等靠近東暖閣。


    老太太拍著晚兒的手,想了想,緩緩地道:“我真沒想到寶郡王爺會說出那樣的話來,楚太妃也沒有異議,那便好了,至少你嫁過去,上頭有人幫著你,身邊沒有出身比你高的側室,你至少可以安心個幾年。”


    “原本我不看好他,是因為覺得他太花心。……倒是我想左了,哪個少年不風流,他雖然常去煙花之地,但家裏並沒有養太多亂七八糟的人,也沒將外麵不清不楚的女人帶回王府過,這說明他還是極有分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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