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那劉媽媽,幫著張氏引了老太太去家廟,卻因帳冊有問題,直接挨了十板子,被打發到了莊子上當苦力。


    聽聞張氏暫時不會死了,劉媽媽被打發了,俞筱晚鬆了口氣,這劉媽媽是良辰的幹娘,良辰被打發到廚房之後認的,對良辰十分照顧。良辰可是前世害死自己的幫凶之一,俞筱晚隻是暫時不動她,可沒忘記了這個仇恨。


    京城的事兒暫時可以不管了,俞筱晚令丫鬟們準備好行囊,後日一早出發回汝陽。到了下晌,二門處的婆子遞了一封信進來,上麵署名俞筱晚親啟。俞筱晚看著信封上龍飛鳳舞的幾個字,不由得小臉一紅,莫非是上回沒去楚王府的宴會,君逸之來信詢問?可是,這也隔得太久了吧,二十餘天了呀


    她故作淡然道:“多謝了。”瞧了初雲一眼,初雲忙給那婆子一個封賞,又領她出去包了幾樣點心。


    將丫頭都打發出去之後,俞筱晚才打開信封,上麵隻有兩行字,“想知昨夜之事,申時三刻秋風樓。勉。”


    俞筱晚心中一凜,君之勉?而且這秋風樓,就在曹府之中,是西偏院一處無人居住的小樓。別的什麽都罷了,隻說這君之勉怎麽會知道昨夜的事?俞筱晚忽地想起他曾夜探曹府,難道昨夜他又來了?有什麽緣故?


    這般一想,俞筱晚便有些坐不住,忙差了人去延年堂問老太太歇完晌沒有。初雲出去一趟回來,稟報導:“老太太有些不舒服,說今日晚間的請安免了。”


    恐怕是被氣的!俞筱晚擔憂的同時,也舒了口氣,坐在花窗邊的春凳上看了會子書,見自鳴鍾上的時辰差不多了,仿佛隨意似的道:“今兒天氣不錯,我去園子裏走一走。”


    趙媽媽聽了,正要指幾個人陪著,俞筱晚擺了擺手,“我想一個人靜一靜,不用人跟著。”


    自己一人佯裝看著花園子裏的各色ju花,慢慢溜達著到了西院側門,隔一條青石小徑,就是西偏院。她左右瞧了瞧,四下無人,便提起裙擺,飛快地躍入牆內。


    秋風樓是西偏院東麵的樓房,二層高,聽說因為樓前種了一叢楓樹,秋風一拂便嘩嘩作響,所以取名為秋風樓。


    俞筱晚輕輕推開正堂的六頁雕花門,斜陽灑入陰暗的堂屋,照得空落落的堂屋有種陰森的感覺。無人?她略一遲疑,就聽得有人漫聲道:“上來。


    俞筱晚忙進了堂屋,從側門處的樓梯上了二樓。在二樓的樓梯夾道上,君之勉正背負雙手,居高臨下地打量著曹府花園裏的景色,聽到身後的腳步聲,他淡聲道:“曹府的花園建得還算不錯,名品ju花也有幾株,隻是略為匠氣。”


    俞筱晚咬了咬唇,沒有應話。君之勉回過頭來,盯著她看了一眼,隻見她一身素色裹胸羅裙,腰束淡綠絲絛,漸漸長開的身量有著玲瓏卻動人的曲線,一張粉雕玉琢的小臉,上半部隱在暗光之中,隻有一雙春水雙眸閃閃發亮,高挺的鼻尖和紅潤的雙唇則曝光在暮色之中,金黃色的暮光給她的雙唇染上了一層眩目的光彩,好似香甜的芙蓉糕,誘著人想去品嚐一口。


    君之勉的眸光閃了閃,猛然回頭看向窗外,隻覺得心跳有些不受控製,便氣悶似的抿緊了唇。他原本不笑的時候,眼神就有些須冷酷,此時繃緊了臉部線條,自然更是冰冷入骨了。


    俞筱晚打量了一下他的神色,不悅地哼了一聲,“有什麽事就明說吧。”反正上回已經談開了,再藏著掖著也沒必要。


    君之勉已經極快地調整了心律,聞言回首,看著她淡淡一笑,笑容裏有些許嘲諷,“這麽沉不住氣?昨夜看你伏在房樑上,倒還挺按得住的。”


    俞筱晚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涼氣,倒不是因為聽他說又夜探了曹府,而是他能看到自己,必定是伏在不遠處,可自己卻半點也未發覺,實力相差太多了。她攥了攥手心,沉下氣來問道:“這與你何幹?”


    君之勉挑了挑眉,略沉吟了一番道:“你知道你舅父的事嗎?”


    俞筱晚蹙了蹙眉道:“不知你要問什麽,可否明示?”


    君之勉卻說起了另外一樁事,“昨夜還有一件事,一個密押上京的囚犯,在京城外三十裏處,被人給劫走了。”他看了看俞筱晚道:“那人你應當認識,聽說以前曾在你俞家小住過幾個月,是位遊方僧人。”


    俞筱晚一怔,忽然想起上回君逸之也問了自己這位僧人的事,她故作不解地問,“難道他……犯了什麽事嗎?”


    君之勉盯了她一眼,漫聲問道:“你對你舅父有戒心,到底是為何,你我心知肚明,何必明知故問。”


    這個俞筱晚倒還真不知道,不解地歪了歪頭,神情嬌憨裏帶了幾分迷糊,十分可愛,可也一望而知她的確是不知的。君之勉不由得訝然,“去年你回汝陽,在老宅子裏遇襲,你竟一點也沒想過是為何嗎?我還以為你是順著這事兒,才對你舅父起疑的。”


    我才不是因為這個,我是前世被他給殺了,才知道的!俞筱晚抿了抿唇,老實回答說,“我讓總管幫我查了,可是查不到。”畢竟文伯已經沒有官職了,有些事情平頭百姓是難得查到的。


    君之勉訝然地挑了挑眉,走近幾步,仔細看著她的神色問,“那你為何會對你舅父起疑心?你……還真是個沒良心的,你舅父似乎對你不錯,你什麽事兒都沒有,卻這般懷疑他,不怕他知道了,會寒心麽?”


    他這話好似是在指責她,其實是試探她。俞筱晚不動聲色地道:“你既然會在昨夜入府來,就應當知道我舅母對我如何,舅父那般疼愛我,卻沒將舅母重重處罰過,我自然會疑心。”


    君之勉盯著她看了一歇,俞筱晚始終是平靜中略帶些委曲氣惱的樣子,與她的言辭十分相符。君之勉一時也拿不定她是否真是完全不知,可是他有事必須問她,若是繞著圈兒問,必定是問不出什麽的,便坦言道:“我隻須告訴你,你父親的死因有異。”


    俞筱晚瞬間睜大了眼睛,驚訝得幾乎失聲,“先父的死因有異?難道先父不是因為摔傷而亡的麽?”她隨即又懷疑地看向君之勉,“你怎麽知道?又為何要查我父親的死因?”


    君之勉低低的聲音道:“我為太後辦事,一方大吏的死因,自然是要查一查的。”


    俞筱晚的心呯呯直跳,耳中都是春雷般的心跳聲,幾乎撐不住在軟坐在地。她真是從來沒有想過父親的死因不明,父親竟是含冤而亡的?


    她猛地抬頭看向君之勉,“你可知先父的死因?是誰害了先父?”


    君之勉搖了搖頭,“是誰我真不知道,你父親的死因,我也查過,表麵上看來是摔傷致死,隻是因我知道另外一件事,就是那名遊言僧人,他曾無意中得到過一樣東西,而他曾在你父親亡故之前,到過俞府,不久之後,你父親就摔死了。太過巧合,我便懷疑罷了。”


    俞筱晚用力閉了閉眼睛,“那,是什麽東西?你懷疑那位遊方僧人是交給先父了嗎?”


    “隻是懷疑,不是肯定,你舅父應當也在向你打探有何物品吧?”


    俞筱晚對君之勉談不上信任,自然不會告訴他什麽實質性的事兒,搖了搖頭道:“沒有!”又反問了句,“應當是什麽物品呢?我將家中的細軟都帶到了京城,你說個樣子,我去找找看。”


    君之勉的眸光一厲,隨即又平和下來,引誘似的道:“你當知道,隻有我能幫你,若你不跟我說實話,我可就查不出來了。”


    俞筱晚眼裏是純然的委曲,“我說的自然是實話!你能幫我查清父親的死因,我為何要瞞你?你也明知舅父待我極好,我隻是因舅母,才覺得舅父似乎……隻是表麵上待我好而已。”


    君之勉仔細看著她的小臉,神情似乎沒有作偽,恐怕她真是不知什麽,小女孩家家的,告訴她後,怕她沉不住氣,反倒壞事,便淡淡地道:“那名僧人已經被人劫走了,還沒來得及審問,我也不知是什麽東西。你留心一下好了,看你舅父找你要什麽。”


    俞筱晚點頭應下,君之勉又看了她一眼,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女要俏,三分孝。這話倒是真的。”


    俞筱晚氣紅了臉,這話可說得輕佻,好象她是風塵女子一般,正要發怒,君之勉卻往她手心裏塞了一個小瓶,告訴她:“這裏麵是極好的金創藥,隻需塗上薄薄一層,多嚴重的傷都能治好,你舅母用得著。”


    俞筱晚眼睛一亮,有了這傷藥,張氏應當會透露一點舅父的事吧?


    君之勉將她的心思看得分明,淡淡地道:“聽到什麽,記得告訴我。”說完足尖一點,人便如風箏一般地飄出了窗外。


    俞筱晚怔了一場,告訴他,怎麽告訴?難道她還能上晉王府去尋他麽?


    鼻腔裏哼了一聲,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快到飯時了,俞筱晚收好了藥瓶,回到墨玉居用過晚飯。雖然因初聞父親的死因不明,心緒十分的亂,可她沒忘記自己今夜的任務,叮囑初雪將那盅沒吃完的野菌百合羹拿上,去家廟探望探望大舅母。


    不多時,江楓過來稟道:“小姐,路障都除了。”


    中秋去寺廟時文伯送來的四名少女,俞筱晚都已經帶回了曹府,分別給她們取名為江梅、江蘭、江柳、江楓,現在舅父肯定派了人監管著家廟,探望舅母的事可不能讓舅父知道,她特意先讓江楓去將這些看守給挪開。


    張氏真沒想到俞筱晚會來看她,冷哼了一聲,“你想來看我的笑話?滾!”心中卻也疑惑,她是怎麽到家廟來的?


    俞筱晚含笑示意四江,小姑娘們極有眼色地將曲媽媽、紫兒等人趕到門外,並將房門看守起來。屋內隻剩下了張氏和俞筱晚二人。張氏不由得緊張了起來,她好不容易才由幾名醫女用平板固定住了斷骨,若是俞筱晚敲打幾下,非再斷一次不可。


    “你、你想幹什麽?”


    俞筱晚笑著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瓷瓶,拿在手中晃了晃,“幫舅母您上點金創藥,極好的哦,宮內的,我好不容易才從旁人手中買到的。”說著就掀起被子,解開了張氏的衣襟,一麵幫她抹藥、一麵輕聲問道:“這傷是怎麽來的?我瞧著不象是摔的,倒象是被人踢的。雖說舅母您被關到了家廟,可也是這府中的夫人,哪個敢踢您呀?啊,莫非是舅父?舅父為何要踢您呀?您告訴我,我或許可以幫到您呢。”


    張氏閉著嘴不說話,她才不相信這個外甥女。


    </br>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重生之嫡女不乖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菡笑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菡笑並收藏重生之嫡女不乖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