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被領到秋海堂的堂屋裏,攝政王端坐在酸枝木的雕花大椅上,慢條斯理地喝著茶,聽到腳步聲,才冷冷抬眼看著三人,而張君瑤和張氏則跪在地上發抖。曹張三人被這數九寒天般的場景駭得撲通一聲跪到了地上,頭頂著地麵道:“臣(臣婦)叩見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


    “知道本王是為何事召你三人麽?”


    攝政王不叫平身,三人是不敢起來的,連頭都不敢抬,顫聲道:“請王爺恕罪,臣不知。”


    “呯!”攝政王直接將手中茶杯摔到三人跟前,碎裂的瓷片四處迸開,擦著曹張三人的臉頰劃過,帶出幾絲血線,生疼生疼的,可是沒有人敢用手去擋。


    “張長蔚,你的好女兒,用本王的麒兒下藥,來謀害本王的吳庶妃,你說,本王該如何處置才好?”


    張君瑤忙抬頭呼冤,“王爺,妾身……”


    “閉嘴!本王沒讓你說話!”


    攝政王平素溫和的星眸冷得如同千年寒冰,張君瑤一抬眸直撞進去,當即凍得心尖兒一顫,再不敢開口求饒。


    攝政王令侍衛將事情複述一遍,卻是掐去了什麽蘭嬤嬤為主謀,隻說了如何下藥這一段,張長蔚聽得渾身直抖,他不知攝政王審到了哪一步,可是光看女兒和妹妹都跪在這兒,便以為事情已經被揭穿了,他第一個想的就是摘清自己:“臣萬死!臣竟不知臣女竟敢做出這等有違天理倫常之事,是臣管教不嚴,臣妻教養不力,才至臣女失德無狀,臣請王爺隨意處置,臣萬不敢有任何怨言!”


    張夫人聽了大急,她是女人,她更關心自己的孩子,立時便想到,為何方才王爺不許瑤兒開口說話,是不是想詐出些什麽來?可是王爺沒問她,她一個婦道人家,哪裏敢插嘴,隻能低伏著頭,拚命朝丈夫打眼色,可惜張長蔚一門心思是如何摘清自己,哪裏看得著。


    就知道張長蔚會這樣說,攝政王淡淡地反問,“哦?你不知?張夫人前些日子時常出入王府呢。”


    張夫人乘機抬頭,“王爺,臣婦是……”


    不用王爺開口,一旁的太監總管便喝道:“大膽!王爺問你話了嗎?”


    張夫人心肝一顫,不敢再說了,隻能哀求地看向丈夫。


    張長蔚卻忙著做驚訝狀,一臉不敢置信地看著張夫人,“你!你到王府來幹什麽?”爾後又向王爺哭訴,“難道臣妻也參與其中了麽?真是罪該萬死!臣還以為臣妻是喜愛外孫之故,才時常來王府的……若是臣妻也有份兒,臣立即將其綁了,由王爺您處置!”


    “父親!”張君瑤想不到父親這個時候不幫著自己,還為了摘清他自己,將自己和母親當成一枚棄子,她恨得直咬牙,“是蘭嬤嬤做的,與女兒無幹啊,蘭嬤嬤做下錯事……”


    攝政王這回連閉嘴都懶得說了,看了身邊的親衛一眼,又看了張君瑤一眼,那名親衛立即會意,上前就照著張君瑤艷麗的小臉“啪”一巴掌,打得張君瑤頭一偏,口腔裏一陣子麻木之後,便泛起了濃濃的血腥味。


    她不敢置信地抬眼看著麵無表情的親衛,王爺、王爺居然讓親衛打她?


    “誰做的不要緊,要緊的是,‘我本來安排得好好的,就連王爺都沒能查出一星半點來,這句話是你說的!”攝政王還覺得沒有說夠似的,威嚴地問,“孟孺人和孫孺人早產,是不是也是你幹的?”


    張君瑤的臉這時已經麻木過了,開始熱烘烘的疼痛起來,滿嘴的血腥氣令她不敢開口,隻用力地搖了搖頭。


    攝政王的瞳孔縮了縮,隨即淡聲道:“也罷了,過去的事本王也懶得再查,光憑謀害皇嗣這一條,就足夠了。”


    張君瑤心中一寒,聯想到王爺說的“你不會有日後了”,頓時驚慌莫名,想朝王爺撲去,可是侍衛們已經發現王爺十分厭惡她了,怎麽會再讓她沾上王爺的半片衣角,立即將她按在地上。


    “王爺、王爺,真的不是妾身做的啊,求王爺您饒了妾身了,您若想要妾身死,也得讓妾身死得明明白白、心服口服啊。”


    攝政王根本懶怠理她,隻是問張長蔚,“張愛卿,可是明明白白、心服口服?”說完,用壓力巨大的眼神,一瞬不瞬地盯著張長蔚。


    張長蔚急得滿頭大汗,女兒說了是蘭嬤嬤幹的,他當然知道是蘭嬤嬤將事情都扛上身了,若是他強硬一點,一定要王爺拿出女兒謀害麒兒的證據,隻怕王爺也拿不出來,可是、可是他強硬不進來……現在他強硬了,讓王爺憋了一口氣,可是女兒還是得留在王府,隻要留在王府,隨便弄點藥讓女兒吃了,慢慢病死,他也查不出半分來。……女兒早晚要死,為了晚死一會兒得罪王爺,有好處嗎?若是死得讓王爺開心了,也許王爺就會免了他的過錯


    “王爺聖明,朝中大事都能果決評斷,何況是內宅小事,臣心服口服!


    攝政王等的就是張長蔚這句話,這句話一說出來,張君瑤就癱了,渾身一點力氣也沒有,她知道,她已經被張家拋棄了……


    “來人!”攝政王揚了揚聲,立即有侍衛站出一步,躬身拱手,等待王爺的命令。


    可是在這個時候,門外卻傳來通稟聲,“王妃駕到!”


    攝政王眉頭一皺,立即長身而起,王妃扶著許嬤嬤的手慢慢走了進來,攝政王忙上前扶住她,輕責道:“怎麽不好生歇著?”


    王妃輕笑道:“臣妾是來觀禮的,……人可真齊吶。”其實這裏的事兒,早已有人稟報給她了,她是特意趕來,“救”張君瑤一命的,“王爺打算如何處置張氏呢?”


    連側妃的封號都不稱了。


    攝政王眉毛都不抖一根地道:“看在她生麒兒有功的份上,賜她全屍。


    王妃淡淡一笑,“王爺,臣妾還懷著身子呢,為了腹中胎兒,還請王爺暫不要造殺孽。”


    一聽這話,王爺便遲疑了。世人篤信鬼神,對禮佛、積陰德之事十分熱衷,本來王妃這胎懷得就不穩,若因殺孽而衝撞了什麽,倒是得不嚐失了。


    張君瑤聽了王妃這話,心頭點亮了一線希望,忙朝著王妃用力磕頭,“謝王妃不殺之恩,妾身一定每日誦經為王妃祈福……”


    “別介,你祈的福,我可不敢要。我雖說免你死罪,可是活罪難逃,你想誦經怕是不成了。一個啞巴怎麽誦經呢?”王妃淡淡地笑道:“啊,還有,為免你日後狐媚惹禍,有些藥你得吃下去。”


    “什麽藥?”


    王妃淡淡地道:“晦容丸、絕子丸、還有啞藥!當然,你的那個教養嬤嬤,我也會多留她幾天。至於麒兒,我想記到孫孺人名下,想來張氏你是不會介意的,待日後麒兒大一些,會喊孫孺人做娘親了,我會讓孫孺人帶麒兒去看你一眼。”


    攝政王聽了後,隻說了一句,“也好,後宅的事,本就當是王妃來管。


    張長蔚和張夫人、曹清儒聽得滿頭大汗,心裏卻如同浸在冰水之中,這個王妃……好狠啊!


    處死了張君瑤,張長蔚便算是抹去了一個汙點,留著張君瑤,張長蔚就一直有把柄在王爺的手中。張長蔚雖愛鑽營,人品不怎麽樣,但卻的確有些本事,不然也不可能升到一品大員的位置。原本是個三不靠的不倒翁,聽說幾個庶女,還想分別嫁入韓丞相一派的幾位大員府中,總想著左右逢源,可是王爺拿捏了這個把柄,他便隻能聽命於王爺了。


    至於張君瑤,毀了容、不能說話,對於一個絕色佳人來說,可謂是致命的打擊了,自己生的兒子由別人養著,叫別的女人做娘,還有什麽是比這個更能打擊一個女人的?這隻會比殺了張君瑤更讓她痛苦!而且更為痛苦的是,並不隻是聽到兒子叫孫孺人為娘的那一瞬間痛苦,而是在漫長的幾年之中,在等待這一刻到來的時光裏,都會因幻想這一刻的情形,而痛苦萬分。


    王爺覺得王妃的提議十分好,淡淡地補充道:“張側妃因時疫而亡,麒兒過繼到孫孺人名下,總要辦個儀式,讓世人都知曉才好。”


    王妃輕笑頜首,“全憑王爺吩咐。……不知兩位卿家意下如何?”


    曹清儒和張長蔚哪裏敢反對,忙點頭道:“臣等聽憑王爺王妃吩咐。”張長蔚還諂媚地補充道:“麒兒的生母亡故之後,還能得養母撫育成人,真是有福氣啊。”


    這便是在向王爺和王妃保證,他們決不會泄漏一個字出去了。張君瑤和張夫人兩人承受不住,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許嬤嬤卻不管張君瑤暈沒暈,拎起她來,強行灌了三顆藥丸讓她服下。王妃淡聲道:“張側妃病了,還不扶張側妃入內休息,請太醫?”


    張君瑤便如同死狗一樣被人拖進了內室,不多時,孟醫正被請了過來,把了脈後,搖頭嘆息,“熱傷寒,隻得準備後事了,還請王爺節哀。”


    王爺淡淡地點了點頭,太監總管便去安排白事一應禮儀,幾日後會有一具空棺葬入皇家專門為側妃準備的陵園,但是真正的張君瑤,卻會在幾年後,扔到亂葬崗去任野狗啃食。


    處置完了張家的事,王爺也沒忘了曹清儒,淡淡地道:“說起來,此事還要多謝曹夫人,若不是她來與張氏爭吵,本王還會被蒙在鼓裏。既然張氏和蘭嬤嬤都力證此事與曹夫人無幹,曹愛卿就帶夫人回去好生休息吧,本王看曹夫人似乎有魘症之兆,別嚇著旁人了。”


    這話裏分明有話,是不相信曹張氏與此事無關,可是再查下去也沒有必要了,王爺總不能管到曹府的內宅裏去。曹清儒心中一凜,忙道:“是啊是啊,臣也覺得臣妻有魘症之兆,這就將她好生將養起來。”


    說罷忙跪了恩,拖著渾身無力的張氏回了曹府。


    ------題外話------


    汗,今明兩天的事多,周末多更補上吧……


    91.婚事提上日程


    自曹清儒被攝政王府的傳旨太監宣走之後,曹家人就聚在延年堂裏等著他回來。那時已近黃昏,按自古流傳下來的說法,中元節的夜晚,鬼門大開,天色擦黑,就不會再有人在外麵閑逛,免得被孤魂野鬼給奪了肉身去,因而縱使有再緊急的事務,也不會在那時宣人離府,何況曹清儒隻是吏部侍郎,又不是兵部侍郎,再緊急的事也能放到第二日再說……更何況,張氏也不在府中,聽說也是去了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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