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筱晚一五一十地學給老太太聽,老太太聽得心中一顫,仔細地看著俞筱晚的臉色,沉聲問道:“晚兒,你實話告訴我,你對君二公子……是什麽感覺?”


    不怪老太太多慮,實在是因為君逸之生得太好,就是個勾人的,晚兒又沒見過幾個男人,難免心動。


    俞筱晚不知如何回答才好,說喜歡,似乎還沒到那一步,說沒感覺,卻又完全不是,她遲疑了片刻,才細聲道:“要看事才能識人,晚兒沒見過君二公子幾次,實在是說不上來。”


    原還以為老太太會半信半疑、會繼續追問,哪知老太太卻換了話題,“貞兒快十六了,燕兒也快十五了,都沒定婚的,我已經讓你舅母這個當嫡母的,得著緊一些。你的婚事倒是不急,待你孝期過後再議不遲。”


    俞筱晚垂了頭,恭順地應了,不知老太太怎麽忽然跟自己說這個。其實老太太是看出張氏總覺得晚兒想搶君二公子,才特地對晚兒和張氏分別說的這番話。


    對這個君二公子,因他生得實在太好看了,做什麽都沒法讓人產生厭惡的情緒,所以老太太並不討厭他,可聽聞他的傳聞不斷,覺得他並非良配。老太太的意識也沒有超前到,一定要孫女婿對自家的孫女一心一意,畢竟這世間,男人三妻四妾是律法允許的,她隻是要求她疼愛的孫女外孫女,是當正室。


    若張氏是為了給睿兒的仕途鋪路,想為女兒尋一家王公之家的姻親,雅兒自己又願意,這種對曹家有利的婚事,她不會攔著。畢竟自古就是抬頭嫁女,低頭娶婦,以現在兒子曹清儒的官職和爵位,雅兒若要當個郡王正妃,也不是不可能的事,甚至可以說,比晚兒嫁入王府的可能性要大得多。既然如此,就先讓張氏母女選吧,免得以為晚兒想搶,時不時地下絆子。她一把年紀了,也不知自己還能活多久,隻盼著能家和萬事興。


    這番心事,老太太也不便直說,隻拉著俞筱晚的手,教她好生與韓五小姐和惟芳長公主交往,這兩人性情都不錯,日後對她隻有好處,又教她日後少出門,盡量呆在府中,待孝期過後再說,反正也隻有八個月了。俞筱晚恭順地聽了,才回到墨玉居。


    何語芳和曹家三姐妹早就到了,正陪著憐香縣主說話兒,五個人見到俞筱晚進來,麵色都有些古怪,俞筱晚隻當沒看見,笑盈盈地道:“若是覺得悶,就去昭月閣玩兒吧,等長公主和韓五小姐來了,咱們就可以鬥雙陸,或是打馬吊。”


    眾人都笑道:“自然是看小壽星的意思。”


    不多時,長公主和韓甜雅也來了,曹中雅忙迎上去見禮,又對俞筱晚道:“晚兒表姐,你快吩咐丫頭們沏茶,可別怠慢了幾位貴客。”


    俞筱晚沒在意她的語氣,倒是惟芳長公主聽不得她頤指氣使的語氣,淡淡地道:“我以為今日晚兒是壽星,這些跑腿的活,應當是曹三小姐的事。


    曹中雅麵色一僵,她本是想獻個殷勤,沒想到卻被人給挑了刺。韓甜雅性子好,睜圓了漂亮的星目,含笑道:“一家人自是不分彼此的。”


    曹中雅心中一寬,覺得韓甜雅定是喜歡自己的,看她也就順眼得多了。


    眾人坐下後,她就拉著韓甜雅問道:“韓五小姐是怎麽認識我表姐的?


    韓甜雅便笑道:“就是那天在歷王府中,我主動跟俞小姐說話的。我哥哥時常贊俞小姐的琴藝極佳,他在琴藝上,可沒佩服過幾個人,所以我就對俞小姐十分好奇。”正是因為她見到俞筱晚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一下子拉近了兩人的距離。


    曹中雅不由得抽了抽嘴角,她的琴技在張氏另挑了明師,苦練了一年多後,也是大有長進,方才在延年堂的時候,張氏幾次想讓她撫琴給楚王妃聽,楚王妃都不接茬,害她沒有表現的機會,這會子聽了韓甜雅的話,便笑道:“我表姐的琴藝的確是不錯,不過她今日是壽星,怎麽也不能讓她撫琴娛賓,就由小妹來代勞吧。”


    說罷也不管旁人願不願意聽,就提著裙擺,款款走到琴桌邊,端莊地坐下,抬起纖纖玉臂,開始撫琴。


    還別說,她的琴藝的確是大有長進,算得上是悅耳了。不過對於惟芳長公主這種整天聽宮樂人來說,還是差了火候,宮中的樂師,那可都是從全國各地選出來的,隨便拎出一個,也比曹中雅的琴藝高明。她便傾過身子,小聲地對俞筱晚道:“我不喜歡你這個表妹,怎麽總覺得自己是朵花,別人都是糙呢?”


    這個形容的確貼切。俞筱晚掩了唇,彎眼無聲地笑。


    韓甜雅聽了一陣子,覺得沒有達到她希翼的高度,便專心研究起這昭月閣的擺設,何語芳見她四處看,便順著她的目光,介紹起這些擺設的小故事


    憐香縣主本就是個坐不住的,喜歡騎馬打獵的武將之女,哪裏願意聽這個,見惟芳長公主和俞筱晚兩人湊在一起說話,忙也把頭湊過去,小聲道:“一會兒玩什麽?馬吊吧,我愛玩這個。”竟是不想再聽琴的意思。


    曹中貞也想著籠絡著這些上流的貴女,見她們三人湊在一起說話,便小意兒地問道:“長公主、縣主、韓五小姐,你們可是要添茶?”


    正好惟芳長公主麵前的杯子空了,便伸手一推,曹中貞得了這個獻殷勤的機會,忙不迭地起身,親自提了茶壺添茶。曹中燕則在回味今日一早老太太對她的誇讚,心中跟抹了蜜似的甜。


    曹中雅這廂彈得萬分投入,可是聽眾卻是各幹各的,漸漸地她發覺到了,深感羞恥,糙糙將曲子終了。這《梅花三迭》,還有一迭沒迭出來的,可是竟無一人發覺,反倒是鬆了一口氣的樣子,忙鼓起掌來。


    “不錯不錯。”曹中雅坐在琴旁不起身,憐香縣主怕她還要再彈,忙搶先道:“咱們玩馬吊吧。”


    謙虛的話未及出口,就化為了一口氣,就這麽憋悶在胸口,生生漲得疼痛。曹中雅委曲地紅了紅眼眶,卻也知道有個刁蠻任性的長公主在,不是她能拿喬的時候,忙又堆出笑臉,“咱們正好可以打兩桌。”


    打了馬吊,用過午飯,惟芳長公主就擠眉弄眼地要俞筱晚外出,想約她去寺廟裏抽籤,“生辰這天求的簽最是靈驗。”


    俞筱晚心中一咯噔,想到惟芳長公主與君逸之的關係十分好,便聯想到定是那個傢夥的意思,她幾乎都沒有遲疑,便笑道:“不去了,老太太最近身子不好,我就在小佛堂裏為老抄經。”


    雖然她堅決不向楚王妃發誓,可是並不代表她心中不存芥蒂。她知道楚太妃喜歡自己,或許君逸之對自己亦有情,可是這又能有多大的用處。得祖母喜歡而不得婆婆的喜歡會有什麽結果,看一看何語芳就知道了。每天在雅年堂立規矩立到下午酉時三刻,還要聽各種難聽的閑話……


    惟芳長公主用盡辦法拉不動她,最後也隻好獨自走了。


    入了夜,俞筱晚卸了釵環,沐浴之後,初雪給她絞幹了頭髮,她便歪在短炕上看書。初雲幫她將宮燈調亮一點,又將火盆燒旺,放在炕邊,塞了個小火爐放在她懷裏,又放了一個在她腳邊。


    都安頓好了,俞筱晚便笑道:“我看會書自會睡,你們下去歇著吧,今日也累了。”


    初雲初雪等人都知她看書時不喜打攪,便躬身退了出去。俞筱晚這才將枕下的醫書拿出來,仔細地翻閱,心裏琢磨著怎麽提高自己的醫術。平素買些滋補藥材,她都是親自去藥房,有心借這揀藥的難得機會,和那經驗豐富的老藥師套套近乎,取取經,長點有關藥理的知識,這種方法的確有用,可以彌補她實踐經驗的不足,但還是欠缺了許多。


    正尋思著,俞筱晚覺得書上的光影一暗,一陣幽幽的清香撲鼻而來,她不由倒抽了一口涼氣,這香氣,她聞過幾次,可以肯定是君逸之身上的。


    她緩緩抬起頭來,看著眼前隱約帶著幾許怒意的絕色少年,他精緻到極點的濃眉不悅地皺著,高貴的鳳目居高臨下地睨著她,色澤光潤的唇緊緊抿著。


    俞筱晚咬了咬唇,“這麽晚了,你來幹什麽?”


    盯了她一瞬,君逸之才冷聲問道:“今日下午怎麽不願出府?”他不相信俞筱晚不知道惟芳是代自己約她。


    俞筱晚垂下眼眸,淡淡地道:“就是不想出去。”


    “你!”這般直接的回答,君逸之倒是接不上話了,思前想後了一番,忽然道:“抱歉。”


    俞筱晚一怔,“為何抱歉?”


    “不知道!”君逸之有些賭氣地應了一聲,隨即又緩和了語氣道:“幾天前在歷王府,咱們倆個還好好的,今天你這是怎麽了?莫非是我做錯了什麽?反正先著個歉總歸不錯,若我真是哪裏惹惱了你,你也要告訴我,我才能知道要如何彌補,要如何改正。”


    俞筱晚微微一怔,心中某個地方好象坍塌了下來,混亂得一塌糊塗,不知所措地道:“我們……”她直覺地就想反駁,她和他沒有什麽關係,可是看著他清亮的認真注視著自己的眼眸,到了嘴邊的話卻說不出口,化為了一聲苦笑,“隻是不想動,等過了孝期再出府。”


    君逸之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見她並未排斥自己,心情轉好了些,從懷裏取出一個油紙包,放到她手上,努力做出隨意狀:“生辰禮。”


    說罷伸手去取了小幾上的茶杯,自己倒了一杯新茶,一飲而盡,掩飾心中的忐忑。


    俞筱晚打開油紙包,杏眼頓時睜圓了,“百製方?”這是一本介紹如何泡製藥材的孤本,世間難尋,上回在藥房買藥之時,俞筱晚還聽那大師傅念叨過,“你……你是怎麽買到的?”


    見她真的喜歡,君逸之得意地挑眉,“山人自有妙計。”


    俞筱晚難掩激動之情,當即翻閱起這本書來,君逸之也沒打擾她,就靜靜坐在一旁,看著她認真的側臉,癡癡地看著,任窗邊的星辰慢慢墜落。


    直到院中響起了三更的梆聲,君逸之才不得不告辭,“我得走了。”語氣萬分留念,可是時辰的確不早了,“你也早些睡。”


    俞筱晚這才從書本中抬起頭來,仔細看著他的俊顏,心中忽地一悲,輕輕道:“你母妃來過。”


    君逸之一愣,他一整天沒著家,自然是不知的,可是一聽這話,就知道母妃必定說了些什麽,他忽地俯下身來,與俞筱晚平視,一字一字地道:“我不知母妃跟你說了些什麽,我隻知道,我心悅你,任何人也不能阻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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