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延年堂,曹家的人和小武氏、吳麗絹都在座。張氏蒼白著一張臉,跟鬼一樣,曹中睿神情木然,曹清儒的臉上卻還有喜色。


    俞筱晚飛速地看了一圈,盈盈施禮請安。老太太顯得很高興,拍了拍身邊的軟榻,“過來這。”


    俞筱晚就乖巧地偎著老太太坐下。曹中睿坐在另一邊,心中有煩惱,就沒象平日那樣總偷偷看她。俞筱晚看著舅父問,“舅父有何喜事?”


    曹清儒攄著鬍鬚笑道:“今日上朝時,攝政王賜了婚。”曹中睿脊背一僵,張氏的臉更白了幾分,但曹清儒說到這就不說了。


    老太太笑道:“王爺還升了你舅父的官,你舅父現在是吏部右侍郎了。


    從正四品一下子跳到正二品,連升五級,這就是睿表哥捐軀的報酬。兒子賣了個好價錢,想來舅父覺得很滿意。俞筱晚真誠地恭喜,“真是雙喜臨門吶。”


    武氏笑道:“晚兒,是三喜臨門,後日你吳姐姐就要出嫁了。”


    俞筱晚看向吳麗絹道:“的確是三喜臨門。吳姐姐,一會兒我去給你添妝,明日就不過來了。”她還在孝期,喜慶的事情不能參加。


    眾人又在一起討論了一下吳姑娘的嫁妝,看還有什麽要添的,俞筱晚細心地記下,免得送重樣了。


    用過飯,曹家姐妹就到翡翠居裏一起學規矩,師嬤嬤跟了吳麗絹,張氏就把幾人歸給嚴嬤嬤管了。


    中間休息的時候,曹中雅就向曹中貞發作,“你昨日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吧?君二公子也敢勾引,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麽東西,庶出的也想嫁給親王的嫡子?”


    曹中貞心裏罵道:你也不見得能當上正妻,可嘴上卻是不敢倔,隻是哭。曹中燕急得兩頭勸,話又不會說,隻是道:“別吵了!別吵了!”


    曹中雅又罵了好久,終是沒詞了,也發泄夠了,就開始罵俞筱晚,說她是故意拉著君二公子滾下山坡的,末了冷冷地笑道:“她以為這樣就能攀上楚王府?人家救了她,還想賴上人家?”


    曹中燕小小聲地道:“楚太妃昨晚說願負責的。”


    其實曹中雅也聽到了,特意忽略,聽曹中燕提起,覺得萬分刺耳,“人家才不會要這般不要臉的貨。”


    “閉嘴!”嚴嬤嬤本來是坐到隔間休息了,實在聽不下去,就走過來喝斷她。


    曹中雅很怕嚴嬤嬤,當即住了這個話題,卻還是不甘,嘀咕道:“你得弄清楚你是誰的奴才。”


    嚴嬤嬤正色道:“我是你們曹府請來的教養嬤嬤,是自由身,不是你的奴才。你最好記住了!”緩了緩,她終是個有良好職業操守的人,不得不教導一番,“昨晚的事牽涉到刺殺,可是你一個深閨小姐能妄議的?而且你剛才所說的人中,有皇室子弟,你可知人家願意聽你談論?不要無意中得罪了人還不知道,人家要毀了你,輕而易舉。”


    將目光在曹家三姐妹的臉上轉了一圈,嚴嬤嬤厲聲道:“可聽明白了?


    三姐妹唬得忙應道:“聽明白了。”


    房門口,一道窈窕的身影迅速地扭頭跑了。


    俞筱晚就使人送了兩盤子小金錠和小銀錠過去。趙媽媽開始還覺得俗了,送了禮回來後,卻笑得合不攏嘴,“吳小姐說謝謝小姐吶。還是小姐想得周到,的確是真金白銀的才好。”


    吳氏母女給山賊劫了一次,又給歐陽辰劫了一次,早沒了貼己銀子,嫁妝都是曹家幫著置辦的,以後有人幫曹家吹枕頭風,這些銀子當然花得值。隻是曹老太太等人都是不缺錢的,給她添置的都是撐場麵的貴重物品,現銀卻是不多。可是到了王府,打點奴才怎麽能沒有銀子?


    俞筱晚笑道:“老太太以為她們還有銀子。”


    正說著話兒,美景咚咚咚地跑進來,撲通一聲跪下,哭著懇求俞筱晚收下自己,“再不會三心二意了,若是婢子有違此願,天打雷劈。”


    俞筱晚笑了笑,拿起桌上的帕子遞給她,“這就成了,別哭了,先出去做事吧。”


    趙媽媽看著美景一步三回頭地出去,若有所思地道:“她必定是聽說,小姐您有可能嫁入楚王府。”隨即皺眉,“這丫頭心太大了,不堪用。”


    俞筱晚低頭看書,語氣淡淡地道:“沒關係,我又沒打算用她一世。”


    前世美景幫著做過偽證,也是害死她的幫凶之一,她怎麽會忘記?


    57.她是不是欺負你?


    張氏騰地坐直了,柳眉倒豎,“把三小姐給我叫來。”


    不多時,曹中雅就扶著丫頭紅兒的手到了延年堂,張氏將人都打發出去,隻留了曲媽媽服侍,“你叫美景給你偷什麽?”


    曹中雅道:“拿隻簪子,那個沒用的丫頭,居然跟我說沒拿到。”


    “收起你那些小心思!”張氏聲色俱厲,“你想設計俞筱晚?真是不自量力!我上回是怎麽跟你說的,美景現在輕易不能用!”


    曹中雅滿不在乎,“我知道,她會派人盯著美景嘛,總有盯不住的時候。再說,母親你所說的用處,就是讓美景做陪嫁丫頭,奪她的寵,可是到那個時候,君二公子已經被俞筱晚給搶走了!”說著心裏覺得委曲了起來,“憑什麽啊!她害我被惟芳長公主打了兩個巴掌,就算以後我是正室她是側室,我心裏都不舒服。”


    張氏身心俱疲,真不想多說,可是現在的情形對她們母女不利,必須安穩老實一點,她隻得用手按著太陽穴,強打精神說道:“你胡扯些什麽,你的親事還沒定……”


    “沒定也不能讓她占了。”曹中雅哼了一聲,“我挑剩下的也不給她。韓二公子雖然沒有爵位,可也不是她一個小孤女能配得上的。”


    “所以啦,哪家選媳婦都會看門第看身世,何況她還要守二年多的孝,不能談婚論嫁,到時候你早就定下親了。她無父無母的,隻要以後我對她冷淡一點,讓旁的府上的夫人們知道了,誰還會要她?你這麽急幹什麽?”張氏好說歹說,才讓曹中雅點了頭,暫時不輕舉妄動。


    “吳姑娘……呃吳庶妃是用八抬大轎抬走的,真是威風吶。”美景比手劃腳地描述著,“宮裏還賞了好多珠寶給吳奶奶,老太太說,把南偏院歸整出來,重新修葺一下,臨街牆上開道門,給吳奶奶用。”


    這兩天俞筱晚允許美景時常來自己跟前湊湊熱鬧,打聽八卦是美景的愛好,知道俞筱晚不方便參加吳庶妃的婚禮,她就跑去看了個盡,再回來學給俞筱晚聽。


    俞筱晚顯得很有興致,這樣的場麵不多見,也的確是有興致,聽完了,便叫趙媽媽給看賞。美景喜滋滋地接過荷包,掂了掂,竟有三四兩重,忙推辭道:“太厚重了。”


    趙媽媽含笑道:“小姐賞你的,你就接著。隻要你以後好好跟著小姐,自然少不了你的好處。雖然院子裏有定例,二等丫頭隻有兩名,但小姐心裏惦記著你,剛才還跟我商量著,私下給你把月錢補足成二等丫頭的。”


    美景心中大喜,漂亮的臉蛋上就掩飾不住地笑開了,俞筱晚親切地笑著勉勵了幾句,就讓她下去了,順道告訴趙媽媽,“以後還是按以前的,不必安排她做任何事。”不能讓舅母看出端倪來。


    第二天一早,俞筱晚去延年堂給老太太請安的時候,發現大傢夥都在,舅父舅母、姨娘、表兄表姐表妹,一個不落。因攝政王大婚,朝廷休沐三日,曹清儒沒去上朝,帶了兩個兒子也坐在延年堂裏。這情形跟往常不同,男人白天很少會呆在內宅,就算休沐,曹清儒也會要兒子們去前院讀書。……好象在等什麽消息。


    俞筱晚請完了安,便沒走,安靜地坐在一旁聽武氏給老太太報帳。武氏已經是平妻了,管理內宅師出有名,隻是出席外府的宴會之時,還有些不便,畢竟她出身商戶,旁的夫人並不大看得起。


    張氏的臉還是描畫得十分精緻,可是卻掩飾不住眼底的憔悴。她有心事,俞筱晚幾乎可以篤定與歐陽辰有關,不過沈天河一直盯著歐陽辰的動向,並沒發現他有什麽特別的舉動。


    正思量著,就聽得院子裏一陣歡快又嘈雜的腳步聲,杜鵑興奮地聲音響起,“回老太太,牛媽媽過來了。”


    這牛媽媽是吳家以前的僕人,服侍吳麗絹的,特意去接了來,雖然曹家出銀子幫買了一批丫頭婆子,但她進了王府,身邊總得有自己信得過的人。


    芍藥忙去門邊打起了靛青色印牡丹花的薄棉簾子,牛媽媽風風火火地走了進來,蹲身福了福,笑得見牙不見眼,“昨個兒晚上王爺是在水風景下榻的,今日宮裏的嬤嬤來驗了喜,王妃讓老婆子過來派喜餅。”


    後頭跟著的丫頭就捧了喜盒上前,屈了屈膝,一身的宮裝打扮,的確是攝政王妃差來的人。


    曹清儒和曹老太太、武氏等人都是一臉喜氣,“恭喜庶妃了。快,給牛媽媽和這位姑娘看座。”芍藥忙去接了喜盒,小丫頭們搬了錦杌安置好,杜鵑拿了荷包派賞銀。


    牛媽媽和那名丫頭略略推辭,就收下賞銀坐下了,聊了聊昨日大婚時的盛況……其實就是宴會,側妃是不必拜堂的。這次選出的五人中,另外三人都是從三品的姬,身份差些,因此攝政王爺必定是從張君瑤和吳麗絹中選一人洞房,卻沒想到會選吳麗絹,畢竟張君瑤的身份還是要高一些的。


    武氏和小武氏喜得手都在發抖,張氏卻更加鬱卒了。送走了牛媽媽和宮女,曹中雅就小聲哼道,“早洞房也不過是一天的事,懷上了才是有本事。


    張氏就覺得女兒真是與自己貼心的,想事都想到一塊去了。


    俞筱晚這才知道大夥兒原來都是在等這個消息,前世曹中貞和曹中燕出嫁的時候,她還沒出孝期,所以不知道成親的程序。新娘子被花轎抬過門,還不能算是夫家的人,必須得到新婚的第二天,驗過了元帕,夫家放了喜炮,才算真正成了夫家的人,若沒有元帕,夫家就會用一頂小轎,直接將新娘子送回來那就是真正的丟人現眼了。


    歡喜地分食了喜餅,聊了會閑天後,各人便散了。張氏心肝脾肺腎都疼,剛回屋躺下,就聽曲媽媽來通稟道:“舅夫人來了。”


    張夫人和張氏兩個前幾日撕破了臉,不過隻是一時之氣,過後都後悔得不行,而且兩人有了共同的秘密,心理上就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一時覺得對方才是自己能信任的人,一時又恨不能請老天除了這個知道自己醜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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