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街頭,高原一時間豪情萬丈,大話不止,可李公公卻充耳不聞,一副老神在在。


    二人轉過幾處街口之後,便來到了汴水河邊。


    汴河兩岸古垂柳綠意婆娑,水上街中,亦皆生機盎然。


    望著那些裝潢考究的畫舫,高原隱隱約約聞聽到,有陣陣絲竹之聲從水麵傳來,李公公道:“若高兄弟有興致,哀家陪你去船中小坐如何?這時令,正是品味新茶的最佳時節。”


    高原答非所問道:“鬧市之中,開鑿河巷,引水入城,景象自是非常。


    渭城朝雨輕塵,客舍青青柳色新。不說東京,即使是北方邊庭,依然水光浩蕩,與江南水鄉毫無二致,妙哉!”


    二人一前一後,有一句沒一句地閑扯著。


    穿梭於人群之中,高原陡地發現不少金國人。


    這些金人,其裝束與宋人迥然不同,一眼就能辨識出來。


    金人穿著的護胸,其樣式十分古怪。另外,腳上所穿的,皆是烏皮靴。最搶眼的,當然還是他們的後腦勺處數量不等、大小不一的辮子。


    高原感歎道:“上次,本王入京,亦曾見過金國人。隻是,這次似乎特別多些。”


    李公公隨口糾正道:“準確地說,是近幾日,東京街頭湧現的金人,為平素的三兩倍。哀家對此,亦感到莫名。”


    高原聞言,內心一驚,但表麵上卻裝作不在意。


    很快,二人便來到汴河岸邊的狀元樓。


    高原笑道:“李公公,接下來的這幾天,我們就在此客棧中落腳了。”


    “哀家真弄不懂高兄弟。童府高門大院。住在那裏,生活亦有人伺侯,白天出來逛逛,心中鬱悶自然得到排遣。幹嗎非得寄住在客棧之中,才肯罷休?”


    高原耐心解釋道:“本王要全方位地體驗自由。不僅白天,黑夜更為重要。這人啊。有了居住的自由,才算擁有了真正的自由。”


    李公公聞言,搖頭苦笑不已,跟隨高原,踏進了狀元樓。


    客棧一樓是酒店,客房一律在二樓。高原所要的,當然是緊緊相鄰的兩間房。


    安頓好之後,高原從窗戶向下張望,很快便發現。狀元樓地周邊驟然出現了一些無所事事的朝廷密探。


    高原嘲笑道:“李公公辦事挺麻利的。”


    李公公表情有些不自然,亦笑著回道:“高兄弟別誤會。高兄弟若是逃走,追究起來。與哀家關聯不大,自由張天師全盤責任。哀家之所以布置眾多護衛,完全是為了高兄弟之安全計。僅此而已。”


    高原聞言,坦然道:“也罷。隻要不幹涉本王的自由,隨你便是。”


    “高兄弟放心則個。”


    高原總算離開童府,上街頭巷尾來體驗自由。然而,接下來,令李公公更感到奇怪的是,高原並未四處遊走,而是獨自一人。枯守在客房之中。李公公幾次邀高原出門散心,卻全被高原拒絕,心中不禁犯起嘀咕來:原來。自由,竟是這樣來“體驗”的。


    傍晚時分,劉老四忽然帶燕青前來,令高原深感意外。


    當著李公公地麵,高原問道:“小乙哥,你為何又返回京城了?”


    燕青表情鎮定道:“大王,林大哥他們對大王安全甚是焦慮。這不,令小乙我重返京師。全天侯近身護衛大


    然如此。你就下去辦理入住手續吧。”


    劉老四見李公公在側,一直不說話。高原卻命令他道:“劉大哥。你先回去。記得明天拿些銀錢來,本王現在可是身無分文。”


    “遵令。小的這就回去,大王保重。”


    劉老四前腳離開,李公公嘲笑道:“原來,高兄弟所要的自由,竟是這種做大王的自由。”


    高原冷冷回應道:“李公公有所不知。本王即使在童府裏,若想聯係這些手下,童大人亦不會擅自阻攔的。


    這些人,是本王與青州軍之間的聯係管道。若朝廷輕率地毀壞這個渠道,那本王就成孤家寡人了。


    象上次發生的大名府危機,本王正是通過這班手下,來及時命令青州軍停止攻擊。


    既然朝廷對這些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所以,本王也奉勸李公公,千萬不可自作聰明,派人監視他們,甚至抓捕他們。


    否則,管道被毀,後果是不堪設想的!”


    公公驚叫一聲,一溜煙奔下樓去。看來,這位李公公曾見獵心喜、自作主張,企圖立功,見高原如此說,嚇得趕緊前去糾正。


    第二天一早,劉老四匆匆趕來。進屋後,他從腰間解下一個沉甸甸的錢袋,隨手放在桌子上。


    “大王,小地昨晚去了一趟呂家發餅店,取出八百多兩銀錠。小的將其中部分銀子,兌換成了金子或銅錢,一並放在此袋中。


    若是不夠,大王隨時吩咐,小的再取便是。”


    劉老四說完,便掉頭離開。


    聽到隔壁高原房中有響動,李公公慌忙趕過來。


    高原指了指桌上地錢袋,笑道:“現在,銀子都有了,該去什麽地方揮霍呢?李公公應景道:“高兄弟端的好雅興。這東京城,算得上是消金窟,花錢的地方數不勝數。


    光妓館,明裏,全城就有百十家。單說這東西教坊街,從街頭到巷尾,一路數過去,也有三十好幾家,裏麵稍具姿色的姑娘,一共不少於二百人。環肥燕瘦,品類甚是齊備……”


    高原打斷道:“不扯女人,這酒樓茶肆,數哪家最好?”


    李公公又繼續讚道:“酒樓茶肆,東京城比比皆是,哀家想數也數不過來。


    哀家知道的,有三家酒樓甚是了得,乃會仙樓、潘樓、鐵屑樓。其中,名會仙樓所在,正是東西教坊街,裏麵出入的都是有身份的達官顯貴。


    會仙樓裏菜色齊備,且集各地風味於一樓,其中有川味的……”


    “好啦,我們今日就去會仙樓。看看,是否如李公公所言。”


    “現在動身前去?”


    “當然不。晚宴最好。今晚本王要在那兒宴請一個人。”


    “何人?”


    “李公公你呀。”


    “高兄弟言笑了。”


    “本王是認真的。若不是當日,李公公左尋右找,本王還不知何時會來京城,更不要說認識朝中的這些政要。此情此誼,本王豈可相忘?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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