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高原的訓斥,張天師輕拈長須,微笑不語。


    許久,張天師才平和言道:“人啊,有時未免陷入喪魂落魄之境地。


    世間,豈無神鬼?


    當你深陷某一個罪惡的生活套路之中,當你藏在賊窩之中養光韜晦之時,當你幻想世間所有的道德都聚集於你一身,當你還恬不知恥地訓斥天下之時,其實,你的心魂早就被魔鬼所控製,我們亦稱之為,中邪!


    在罪惡人生中,嗜痂成癖,安然理得的人,上天就要用非常之恐懼來折磨或警示於他。這種折磨有二種方式,一種是午夜夢回,百鬼纏身,讓他不得安寧;一種就是象高大王所遭受的,從不可一世的大王,陡地被打入地獄之中,經曆失落,經曆絕望。


    如何擺脫這種中邪狀態?那就是突破。一心向善,虔心來做轉換,虔心要做擺脫。不為而為之,是講求循大道,趨大勢,並非在罪惡的沼澤裏,自生自滅也。”


    張天師自說自話,高原沒好氣地頂撞道:“這些道道,你還是說給大宋皇帝聽去!”


    “高兄弟誤會,貧道今日的話,是對將來成大勢的那位高大王的事前提醒。就目前高大王所為,乃是順應潮流,相機而動。(.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


    本道今夜前來,也想泄露一點天機,高大王此災此難,不日便可雲開霧散,否極泰來。”


    “承蒙張真人吉言。”


    張天師忽然神秘道:“貧道這次返京。並非在一兩天之前,而是更早。高大王猜猜,貧道早早潛入京城,去哪裏了?


    貧道說出來,嚇你一大跳。貧道去了安州巷!”


    高原聞此。確實嚇出一身冷汗。


    “貧道見到小公子,他母子二人皆平安,小公子的身體恢複如初,甚康健。


    貧道還見到大王兩個石姓手下,他們與大王地內人,為大王的健康和安全擔心掛懷,非親眼見你一麵不可,對貧道的話卻是將信將疑。


    貧道答應他們,讓他們在近旁的報慈寺守著,貧道想方設法讓高大王親自去一趟該寺。讓他們暗中瞧上大王一眼。


    高大王,貧道並沒有你想象的那麽不近人情吧?”


    高原聽後。甚是興奮。十多天地煎熬,終於第一次得到險境中的家人之平安信息了。


    由於報慈寺就在童府近旁。張天師提出帶高原出去散散心的要求,很快便得到童貫的首肯。並且,童貫言道:“隻要在皇城周遭,皆可隨意走動。(.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


    第二天上午,張天師應約前來,帶著高原出府,二人身後依然有密探遠遠尾隨。


    走在大街之中,張天師愉悅言道:“說到這報慈寺,其佛教根源極其深遠。漢明帝永平十一年。佛教才開始傳入中國,漢明帝下詔,改國母堂為國母殿,隨後,便擴充其麵積,敕建報母寺。幾年後,漢明帝再次頒詔。將報母寺改為報慈寺。”


    高原道:“聽張真人如此說。這報慈寺距今已逾千年,是佛教在中國起步時期。中外文化結合的產物。外國的佛教主旨,加上中國的孝道,雜糅一處,一鍋煮。


    其實,高某要提醒張真人的是,道教、佛教,應該各自具有獨立性。二者的關係,不同於人與自然,千萬別搞什麽和其光、同其塵。


    不僅在教義上,要保持獨立性,而且道教在物化的過程,在建立儀式、建製上,絲毫不要步佛教之後塵。


    喪失了獨立性,道教地前景,高某就不看好了。”


    張天師一頭霧水,半天才訥訥道:“高兄弟似有所指,貧道回去,還得好好參詳。”


    遠遠就見,報慈寺翹起的飛簷,如同鳥椽,啄向高空。


    張天師心情依舊是那麽地好,就見他自言自語道:“我朝進士孔武仲,曾有詩讚頌報慈寺的花藥園。


    道是:少時隨眾蹂京塵,曾倚朱欄看晚春。二十年間頭半白,方知花木解磨人。”


    高原不無諷刺道:“花木就能讓人返樸歸真。看來,張真人對佛教還一往情深地。”


    “高兄弟說笑了。作為道教的一派掌門,當然得關注道教的發展及未來。


    貧道對佛教,所研究的,也隻是它的發展脈絡,以及弘揚手段而已。正因如此,貧道對大宋各地稍有名氣的寺廟很是熟悉,時常前往觀摩。


    至於,對該教的佛經教義,貧道俱無興趣。”


    高原這才點頭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佛教在本土發展迅猛,信眾如雲,自有它的成功秘訣。張真人,對它的成長與人氣耳目能詳,自是無可厚非。”


    二人聊著,轉眼便來到報慈寺臨街正門。一小和尚陡見張天師,竟是熟悉,念聲佛號之後,掉頭跑去報知方丈。


    方丈五十多歲,肥頭大耳地,一見張天師,兩人自是一番禮節寒暄。


    不多時,高原和張天師便被請到了一偏房,三人圍著桌子喝茶,一邊天南地北地瞎扯。


    方丈一臉世故,不時盯著高原在看。高原住在童貫那裏,穿戴當然還算亮麗。


    方丈終於憋不住,探問道:“這位後生,相貌氣質超凡脫俗,穿戴光鮮,不知在哪裏供職?”


    張天師神密一笑一位是朝廷欽犯,姓高,名方正,乃青州叛軍首領。眼下,並非自由之身,軟禁中。今日朝廷賣貧道一個薄麵,允許貧道帶他出來吐吐氣。”


    方丈聽後,自是驚訝萬分,單手豎掌,連聲唱諾:“罪過,罪過!”


    見此,高原陡感無聊至極,便對張天師道:“張真人,我們四處走走瞧瞧,不再打擾方丈的清修了。”


    張天師起身道:“也好。方丈留步,我們單獨四處走動走動。”


    方丈見二人去意已定,便對高原客氣道:“高頭領,若有興趣,多來報慈寺走動。出家人不打誑語,施主此去,當逢凶化吉,前程遠大。


    老衲自當會為施主多多祈願,以珍惜今日的一麵之緣,望高頭領莫要怪罪老衲俗氣。”


    張天師領著高原信步來到一處佛堂觀看時,從佛像的後方忽然傳來一聲輕呼:“大王,石某等侯多時。”


    高原尋聲望去,就見拚命三郎石秀,在佛像的後邊,探頭探腦地向自己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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