側過頭,他低聲向司機吩咐幾句,司機迅速離去。


    片刻後,抗著若大個帆布大包,那司機殺回墳場。


    示意司機把包放下,老頭將包打開。


    裏麵,鍬鏟鑿錘應有盡有,還有好多說不上名字甚至難以用詞語來形容其形狀的東西,一看就知道是專業人士用的,比我這隨手拉來的園藝工具不知道高明多少倍。


    拿出兩把大鐵鍬,他扔給我和司機:“用這!”


    有了趁手的工具,片刻後,一口已在歲月裏朽出無數斑駁的棺木的便呈現在眼前。


    老頭示意我們先停下,跳進坑內,他隨手掃掉棺木上的浮土,將棺木周身仔細觀察一遍,然後,熟練地將支鐵撬擦進朽壞的棺縫,用勁一掀,格地一聲,棺木接合處便豁開老大的口來。


    舍下工具,拍拍手上塵土,他示意我們將棺蓋打開:“開了。”


    我和那司機一人抬一邊,用力將棺蓋往上掀。


    “吱――吱――吱……”棺木在一波接一波的力道裏不住怪響,最後,“嘎”地猛然一響,被我們硬生生將脫了大半的棺釘拔出。


    “桀桀桀……”空中驟有夜梟淒厲長啼,它掠空而過,留下一波刺耳的撲棱聲。


    突如其來的厲囂讓心有疑慮的我不由心頭一悸,手足頓軟,差點連棺木也脫手滑落。


    抬眼看去,同抬棺木的司機依然是那副木然的表情。


    而此時,對著他的撲克臉,我心裏卻隻有由衷的感激。


    剛才的動靜他不可能感覺不到,這番模樣隻是在幫我掩飾,免了我難堪。


    正不知如何表達感謝,那老頭突然驚咦一聲:“怎麽會這樣?”


    一扭頭,我赫然發現,棺木內居然空無一物。


    怎麽會這樣?


    她的屍體呢?


    我扭頭看向那老頭,他正一臉驚疑地檢察翻開的泥土和棺木的接口。


    片刻後,他直起身來:“泥土和棺木都沒有翻動的痕跡,應該是原葬。”


    那就是說,安葬時棺內就沒有屍體了。那屍體哪裏去了呢?


    究竟是屍體換了地方,還是這墓隻是個詐死的騙局?那學校的女鬼又是怎麽回事……


    疑問紛至遝來,以至我根本理不清頭緒。


    以為自己找到了一條貫穿事件始末的金線,卻發現其實它隻是將自己引入了一個無法繞出的迷宮。


    此行對我來說毫無收獲,對著這個空墳,隻有打轉回去。


    車至半路,本行在我們前麵的豪車突然刹住,那老頭急匆匆地從車跑出來。此時,我已從夏雨口中知道這位“大師”名叫許宗正。


    許老頭慌裏慌張從車上跑下,不多說話,隻盯著一條山間隧道左瞧右瞧,片刻後,眉頭大皺地退出幾步,又上瞧下……


    雖然明知他做事絕非無因,但他半晌不說話還是讓我大為不耐。


    既然他與人交往的口味和一般人大不一樣,我當然非常直接地表達自己的不滿:“老頭,這裏長花還是長草啊,有什麽好看的!”


    許宗正卻根本沒聽到我話一般,皺眉在那隧道前轉來轉去,臉色也越來越嚴峻,反而是夏雨做出個噤聲的手勢。


    我這才意識到自己的不妥,將嘴邊不耐煩的話吞進腹內。


    一陣自嘲。許宗正此時明顯發現了一些線索,絕不是打攪他的時間。演戲還真是演得太投入了,輕重倒置!


    半晌後,許老頭臉色沉重地轉過頭:“沈家的龍脈被挖斷了,地氣盡泄。”


    原來,這條山脊就是沈家龍脈所在。


    “龍脈一斷,沈家世世代代不得翻身。”他長長歎息,“看來沈家一定和人結下不世之仇,不然,對方使出如此狠毒的手段。”


    正想從這方麵推敲出點線索,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忙道:“老頭,你虧張了吧!這路不過修了幾十年,而沈家早在百年前就死絕了,哪還有子孫後代不得翻身之說。”


    到這,我突然想到沈夢欣的空棺,難不成,沈夢欣當年真沒死?


    聽我這麽一說,麵對夏雨啞然失笑的表情,許宗正老臉騰地紅到脖子:“不管怎麽樣,這隧道絕對不是無意中挖出來的,斷人龍脈亦是極講究的活,不是隨便挖兩個坑就行,位置、高度、長度都得恰到好處,隻有深窺風水奧妙的高手才把握得好分寸。”


    “原來是這樣。”我皺眉,“看來,沈家得罪的人來頭肯定不小,居然能左右這麽大的一條道路施工。”


    許宗正得意地點頭:“他其實掩飾得非常巧妙,此隧道正在山頂死角,從山上根本沒法發現沈家龍脈已斷,若不是我對山脈趨向極有研究,換個人來,隻怕也把它當成條普通隧道。”


    “這麽說,隻要我們找找這條道路的施工資料,或者找到參與施工的工人,也許能順藤摸瓜找到幕後黑手。”我大喜。


    “孺子可教!”許老頭滿意地點頭,轉身上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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