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誌傑又要去圖書館,我收拾書本,打算回公寓,手機便在此時恰當地響起。


    夏雨?聽到是她的聲音,我先是一陣奇怪,待到聽她約我上教學樓天台時,頓時警覺起來。


    不會是又想玩什麽花招吧。


    “隨你怎麽想,我等你十分鍾,過時不候!”聽出我的聲音裏的遲疑,她不耐煩起來,隨即掛斷電話。


    同樣的招數不可能用兩次吧,我想,她們那幫人也不會認為我是傻瓜。看來,確實該是有事。


    隻是,我和她有什麽好談的呢?


    當我狐疑地走推開天台樓門時,夏雨正站在平台遠端,柔順黑亮的長發從粉色墨鏡旁瀑布垂下,將那纖巧的瓜子臉勾勒得格外精致,紅色的小可愛下和熱褲間露出一截麥色的水蛇腰,簡直刁蠻到極至。


    雖對她完全沒好感,但我不得不承認,這樣的她的確有吸引人眼球的資本。


    “有什麽事嗎?”我問。


    皺起眉,她向我走來:“我想對你說的隻有一句話,離肖悅遠點!”


    然後,就這麽從我身旁擦肩而過,離開天台。


    這算什麽警告嗎?我衝她背影恨恨地冷哼。你以為你是誰啊?


    她的話倒讓我突然想起肖悅的未婚夫張洋,與他打照麵的時間不短了,他這最有資格為肖悅事情來找我麻煩的人怎麽反而偃旗息鼓了呢?


    不會是被我嚇倒了吧?雖然,我覺得可能性不大。


    收起滿腦子疑問,我將視線擴到四處,既然上來了,在樓頂看看風景也不錯。


    伸手抓住樓道口的遮陽頂蓋,用力收臂,我翻身爬上陽台頂的小平台。


    底下雖較安全,我還是更喜歡占領製高點。


    在這裏,我盡目眺望,遠方是枇鱗的高樓大廈,一棟棟像遠古傳說中的撐天巨柱直抵天穹,也遮蔽了我往更深更遠處瞭望的目光,近處則是校區整齊有序有建築,在片片奢侈的絕綠化帶裏四散點綴。(.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我是第一次從這裏瞰視整個大學,北辰的確規劃得不錯,起碼整片建築看起來賞心悅目得緊。


    但當我往校區後方看時,不由皺起眉頭。


    在那個方向,一棟老式的古舊建築極其不合群地矗立著。


    對於建築我沒什麽研究,從外表看,它是四層六角的亭台樓閣樣式,純木製結構,門窗都是鏤空雕花型,雖不知究竟是哪個朝代的作品,但這種建築風格,應該幾十年都沒有流行過了。


    在大片豪華明快的鋼筋混凝土樓群裏,它就像天鵝堆裏的醜小鴨,格外礙眼。


    在貴族北辰這處處講究領先的地方能見到過時建築已是一奇,更何況,這是明顯開始朽壞的古舊老樓。


    學校裏居然還留有這樣的房子,真令人奇怪。正覺無聊,我動了一探的念頭。


    路比我預計的難走得多,途中還有雜著荊棘的密集灌木阻撓,而且,當我到這時,能看見的隻有遠方連綿不斷的圍牆。


    我突然明白為什麽沒什麽人到這裏來的原因。


    圍牆阻擋了人的視線,從遠方看,這裏隻是一片荒涼的灌木,沒人會無聊到跑到這兒來。而在天台上,樓梯口的小平台恰巧建在古樓方向,若不爬到小平台上,也根本看不到它。


    難道是有人故意用的障眼法?聯想到這樓與北辰風格格格不入,我有了新的推測。


    若是這樣,那他想隱藏什麽?這樓又有著怎樣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不信這些全是巧合,我興趣越來越濃。


    仔細觀察了半天,我終於看清灌木裏有一條隱若現的小徑,沿著它,一路向前,轉個彎,繞過一小段圍牆,一道鐵門出現在眼前。


    門在漫長的歲月裏被風雨侵蝕得滿布黃駁,其上的鎖已經損壞,歪著鏽跡斑斑的脖子懸掛在鎖扣上。


    門邊樹著一塊木牌,腐朽的支木撐不住它碩大沉重的頭顱,它向左傾斜,卻又不甘倒下,用牌匾一角頂住地麵,頑強立穩,用上麵還隱約可見的暗紅大字警示路人:嚴禁入內!


    一陣風吹來,堅守使命的木牌不住扭曲晃動,似乎隨時可能倒下,發出陣陣吱呀吱咯令人肉酸的可怖噪音。


    它搖搖欲墜的身體,不知怎地,我突然聯想起電影裏被絞死示眾的囚犯,連帶木牌上原本暗淡的赭字也變得十分刺眼。


    這突如其來的陰暗念頭讓我禁不住打了個冷戰。


    呸!我暗暗啐了一口,想什麽不好,想這種東西!


    長吸一口氣,我將這些灰色的思想拋到腦後,向前一步,用力將門推開。


    吱——


    刺耳的磨擦聲裏,鐵門一分一分地開啟,隨著它不住挪動,視線盡頭,古樓在一片樹林之後緩緩呈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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