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真是,相當奢侈了。


    洛傾歌卻顧不得多打量眼前這座宮殿的樣子,她朝璿裳點點頭,示意對方可以帶自己入內了。


    璿裳眸光微閉,似是在與什麽人說著什麽,隨即她便對洛傾歌歉意地笑了笑,說道:“我隻能帶你到這裏了。魔尊大人要見的人是你,我不便陪你入內。”


    說罷,璿裳隻是留下句“再會”,便消失於一團魔氣之中,身形從原地離開。


    魔的這種霧化本事,無論看了多少次,還是會讓人覺得驚嘆不已。


    洛傾歌收斂心神,不再去想其他,她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平靜下來,隨即邁出腳步,向著天魔宮內走去。


    很快,她便要見到魔尊了。


    很快,她便要知道,她疑惑已久的真相。


    如今,她隻想要當麵問一問,當初被魔尊帶走的師兄,如今究竟,人在何處?


    洛傾歌的腳步踏在玉磚上,腳步雖輕,但身形卻越顯得凝重起來,她整個人麵色肅穆,倒不像是個要拜見一位已經見過數麵的‘前輩’,反倒像是要奔赴刑場一般。


    隨著她登上最後一級台階,天魔宮的大門便在她眼前驟然打開。


    那空蕩蕩的宮殿,就像是在迎接她踏入其中一般。


    洛傾歌繼續向前走著,進入天魔宮內。


    天魔宮內的布置極其單一,放眼望去,除了白色的玉磚外,便是由寒玉凝結而成的一根根玉白色柱子。


    洛傾歌目不斜視,繼續向前方走去,終於在那宮殿上首位置,看到了坐在那由白骨凝結而成的寶座之上的黑袍男子。


    洛傾歌垂下眼簾,未曾多看,隻恭敬而疏離的喚了一聲:“傾歌見過魔尊前輩。”


    宮殿內有著片刻的寂靜,魔尊未曾開口,洛傾歌也不曾抬頭。


    殿內就這麽沉默著。


    忽而,洛傾歌耳邊,傳來一道略顯清冷的男聲,恍惚之間,她竟然是覺得這聲音與師兄的有幾分相像,可理智卻在告訴她,說話的人並非師兄,而是這位天魔界的魔尊顧奕。


    “坐吧。”魔尊聲音淡淡的,他伸手隨意一指,一隻白骨座椅便出現在了洛傾歌身後。


    洛傾歌端坐於其上,終於抬起頭向魔尊看去。


    她深吸一口氣,終是問出了自己心頭,困惑已久的問題,“魔尊前輩,晚輩有一事,想要詢問。”


    魔尊心知,早晚有一天,洛傾歌會知道真相。他亦不是那般不坦然之人,他曾經想過,隻要洛傾歌向他詢問,他便將一切的真相告知於她。


    “但問無妨。”魔尊麵上依舊不帶一絲表情,可對洛傾歌說話時,他聲音卻不由得放的柔和了些。


    “魔尊前輩…請問,我師兄司徒玄如今何在?”洛傾歌雙目直視魔尊的麵龐,出言相詢。


    魔尊的語氣依舊淡漠,“司徒玄,已經不在這世上了。”


    洛傾歌心下‘咯噔’一聲,猛地從座椅上站了起來,那雙眼眸中染上了怒火。


    “當初您曾言明,不過是帶他來此地修煉,那麽,您能告訴我,他是如何隕落的嗎?”問是這麽問,可洛傾歌心中幾乎已經猜測出答案。


    她心知,師兄的神魂,乃是魔尊顧奕在被放逐下界時飄落的一絲殘魂。


    身為魔尊這樣的絕世大能,莫說是七魂八魄中的一魂,哪怕僅僅是一絲一縷的神識,對於他們自身實力都是有著巨大的影響。


    如今師兄隕落,她下意識的便猜測,是顧奕所為。


    原來,所謂的帶師兄回到天魔界修煉,所謂的執導師兄修魔之法,一切的一切不過是個騙局罷了。為的不過是將師兄的神魂奪回。


    原來,魔尊顧奕,不過是這樣的小人罷了。


    洛傾歌雙眼赤紅,看向顧奕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著有著血海深仇的仇人。


    顧奕心下嘆息一聲,心底似是有些酸澀,他不知道,這酸澀究竟是他源於他自己,還是源於那被他所融合的魂魄。


    沉默半響,他終於開口,為自己辯解,亦是說出了真相,“傾歌,並非你想的那樣。”


    ☆、第一一四八章


    顧奕心下嘆息一聲,心底似是有些酸澀,他不知道,這酸澀究竟是他源於他自己,還是源於那被他所融合的魂魄。


    沉默半響,他終於開口,為自己辯解,亦是說出了真相,“傾歌,並非你想的那樣。”


    洛傾歌有心想聽聽魔尊如何解釋,可於情於理她都並不能夠認同魔尊的所作所為…哪怕,師兄的神魂,曾幾何時本就屬於魔尊。


    “那事實,又是如何?”洛傾歌聲音中泛著冷意。


    魔尊輕嘆一聲,將先前發生的事情一一講來。


    原來,當日師兄閉關修煉之時,因魔氣與靈氣兩者相衝,經脈俱損,心脈斷裂。魔尊正是在他肉身與神魂徹底分離之時,不得已的情形下,才將那縷神魂納入體內。


    也就是說,哪怕魔尊不出手,師兄亦然會死。


    魔尊敘述一切時,語氣很淡,像是再說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洛傾歌心知,魔尊沒有騙自己的必要。


    於理智上,她明白,魔尊的所作所為並沒有任何錯處。


    可於感情之上,她卻是不願麵對。


    為師兄報仇嗎?


    說到底,這一切與殺戮無關,亦與仇恨無關。


    哪怕真的有仇怨,她要怨恨,也應當去怨恨當初將魔尊放逐下界的顧家。若非如此,魔尊的神魂也不會在下界之時消散一縷。


    “事實便是如此。”魔尊最後說道。


    洛傾歌停頓半響,深吸一口氣,強忍住眼中的淚意,她猶豫了下,還是選擇開口問道:“師兄的肉身可還在此…?您…能讓我再見他一麵嗎。”


    洛傾歌眼底的悲痛不容掩飾,魔尊看在眼裏,心底竟泛起絲絲憐惜。


    這樣的情緒,是在魔尊數萬載生命中,從未出現過的。他壓下心頭所感,說道:“隨我來吧。”


    說罷,魔尊右手一揚,一道黑霧卷著他與洛傾歌二人,直接來到了天魔宮地底。原來,這裏便是以往魔尊修行所處的密室。


    密室之中,有著一隻由寒玉打造的棺材,而她日思夜想的人,就躺在其中。


    洛傾歌整顆心不由得揪了起來,她快走幾步,來到玉棺邊,顫抖著雙手將棺蓋推開,裏麵的人早就沒了生機,整張臉莎白無比,蒼白的麵容上,嘴唇烏黑,皮膚上隱約可見青筋暴露。


    再往下看,他那裸露在外的十指指甲處也早已變成青黑色,手掌皮膚幹枯,倒不像是人手,反倒像是樹皮。


    洛傾歌伸出一隻手來,輕輕搭在了他的手腕上,這裏早就沒了脈搏跳動,她將一縷靈力小心探入其中。


    他的經脈果然已經毀的不能再毀了,心脈斷裂,這便是失去生機的原因。


    魔尊並沒有說謊。


    洛傾歌也說不上自己此時心裏到底是何感受,究竟是想要發現什麽,還是想要去相信魔尊的話?


    在洛傾歌小心檢查著屍體的時候,魔尊就默默地站在她身後,一瞬不轉地緊緊盯著他,那眼神中有他自己都不曾察覺到的柔情,亦有幾分潛藏其中的心酸與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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