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歌……”司徒玄走到洛傾歌身前,看著眼前近在咫尺的女孩,他卻忽然覺得他們之間離得那麽遙遠。


    想張嘴解釋些什麽,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洛傾歌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半響,她才小聲地說道:“我聽你解釋。”


    她還是想聽聽司徒玄的解釋,與其相信自己的道侶是個深藏不露的大魔頭,她寧願剛才發生的一切是一場徹頭徹尾的誤會。


    洛傾歌的目光漸漸平靜下來,冷靜地看著司徒玄,等著他的答覆。


    看著忽然鎮定下來的洛傾歌,司徒玄反而有些慌了,他想過傾歌會大聲質問他,也想過傾歌會扭頭就走和他冷戰,卻從沒想過傾歌會是現在這個反應。


    越是冷靜,就越讓他心慌。


    司徒玄看看一旁躺在機關椅上的君莫傷,確認了這人現在還在沉沉的昏睡中,才正了正神色,開口說道:“傾歌,你可曾記得當初在靈藥穀外見到的那個黑衣人?”


    洛傾歌一愣,靈藥穀外的黑衣人?


    她一下子就想到了當初在靈藥穀外和毒蠍老魔等人對峙時,那個被卓嬈用魔靈令召喚出來的男子,事實上,容貌氣質那樣出眾的人,想要忘記也很難。甚至,那個實力高強的‘天魔’,在容貌上比司徒玄還要勝上一籌。


    洛傾歌幾乎是肯定地問道:“是卓嬈用天魔宗魔靈令召喚出的那……人?”也不知用人來形容恰不恰當……


    司徒玄無力地點了點頭,其實他原本沒想這麽早便將事情告訴傾歌,原本他想一直瞞下去的,可是隨著時間推移他卻覺得這個秘密快要隱瞞不住了。


    因為……他好像越來越無法控製自己了。


    “從那次之後我就時常夢到一個地方,那裏遍布荒山怪石,幹屍白骨,若我猜的沒錯,那裏應當就是天魔界。”


    “在夢裏我好像是另一個人……”


    司徒玄慢慢的講述起他做的那些夢境,在夢裏他好像看到了另一個人的人生,一幕幕畫麵在他腦海中出現,第一次做這種怪夢,他便夢到了一個六七歲大的孩童被幾個板著麵孔的家丁從高門大宅內趕了出來。依稀記得那個孩子生活的地方煙雲飄渺,宛如仙境。


    後來他又夢到那孩子來到一片荒蕪陰森的世界,舉目望去,隻有無邊無盡的荒山怪石,空中瀰漫著死寂的氣息。


    而後,他又在夢中看到了高大的白骨,那些白骨可以自己活動,還有著遠比修士肉體強悍的實力,那些白骨看到他夢中的孩童就好似看到美味的點心一般。


    之後的夢總是反反覆覆的,夢裏的場景是那孩童躲避著白骨和其他怪物,從躲避慢慢變得可以與之抗爭,而後那孩子好像長大了些,有了和這些魔物對抗的能力。


    夢中的他看到那孩子使出的分明是純正的魔氣……


    一開始做這樣的夢境時,他是想逃避的,為此他甚至日復一日的修煉來忘記這些,可後來這些夢境就像是有著致命的吸引力一般,每每當他修煉結束稍加歇息時,便會湧入腦海中。


    再之後,更可怕的事情發生了。


    他發現,那夢中孩童使用出的魔氣,竟然出現在了自己手上。身為一個正統的正道修士,司徒玄從沒想過有一天自己能跟‘魔氣’這種東西沾上邊。


    在他的印象裏,魔,就應當是他的死對頭。


    可他萬萬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手中也可以使用出魔氣。他和魔修打交道的次數不少,能分清楚這魔氣的品質遠非玄天大陸上那些魔修可以比擬的。


    這些魔氣平日裏不見蹤影,可每當他做完那夢境後,他便能發現自己全身被魔氣籠罩,體內的靈力仿佛都被這些魔氣取代了一般。


    那魔氣格外純正,就好似擁有這些魔氣的他,並非人類,而是一個來自域外的天魔一般……


    細思極恐。


    司徒玄從沒想過有一天,他會成為自己曾經恨之入骨、避之不及的魔修。


    其實,在和傾歌在一起之後,他已經有一段時日沒有做這樣的夢了,從他們二人結伴去世俗界時起,這夢境就很少出現了,不然他也不敢放心與傾歌成親,他怕傷害這個他想放在手心裏嗬護一生的女孩。


    隻是不知為何,來到玄空大陸之後,這夢境又開始出現,而這次他能明顯的感覺到,他所擁有的魔氣又強大了幾分。


    他怕這樣下去,有朝一日,他會變得不再是他。


    第五一八章 和你一起


    其實按司徒的性格,君莫傷既然已經對自己的傷勢認命,他便不會去多管閑事。可偏偏他的心上人是個多愁善感又好助人為樂的主兒。


    在得知君莫傷的腿傷是因魔氣無法根除所至後,司徒玄便有了個想法,可以藉機將自己的事情告訴傾歌。


    如今他還能控製自己的心神,還能控製靈氣和魔氣的轉變,可以後呢?隨著那夢境的推移,他也不知道以後自己還會不會有什麽更加可怕的變化。


    他想,至少他要將這些告訴傾歌。


    雖然不願發生這些,但他依舊想讓傾歌心底深處保持警醒。


    因為,他怕,他怕有朝一日自己控製不住,怕有朝一日自己會傷害到傾歌。


    “傾歌,如果你不想見到我了……我就離開這。”司徒玄見洛傾歌久久不語,以為傾歌不願接受這樣的他,遲疑片刻,便開口說道。


    洛傾歌的目光格外平靜,比尋常的她還要冷靜。


    她隻是這樣目不轉睛地望著司徒玄,開口反問道:“師兄覺得,我是這樣的人嗎?”


    司徒玄難得的呆滯了片刻,然後使勁搖了搖頭。


    這時候,洛傾歌麵上的表情終於有了些變化,不是溫言安慰,也不是大發雷霆。而是……一向嘴角彎彎麵帶笑意的洛傾歌,難得的扳起了臉,她看著司徒玄,認真的說道:“師兄莫不是以為,隻因這些事,我就會放你離開?難不成你忘了在雙修大典上說過的話了嗎?”


    隻此一世一雙人。她怎麽可能因為這些事,就放走約定一生的道侶?


    而她生氣的原因,隻不過是司徒師兄竟然如此不信任她,如此不相信他們之間的感情了。


    “師兄,不管發生什麽。”


    “隻要你不負我,我便生死相依。”


    洛傾歌的神色格外堅定,眼神中帶著義無反顧的勇氣。


    司徒玄心頭湧起無盡的感動,他又問道:“傾歌,你不怕嗎?”


    “怕什麽?怕師兄你變成魔頭嗎?”洛傾歌繃著的臉一時間鬆緩下來,輕笑著反問道。


    她想,隻要司徒玄的心不變,哪怕以後他真的變成了魔頭……好像也沒那麽可怕吧?


    好在這裏不是玄天大陸,在玄空大陸上,哪怕師兄真使出一手魔氣,也不會招來正道修士的圍攻。


    “可我以後……”


    “沒是可是,師兄要是忘了我,我便天天黏在你身邊,這樣你總能想起的。”兩人心意相通,洛傾歌知道司徒玄想問什麽,不等他問出口,便率先搶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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