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永一番話說得悲悲戚戚,肝腸寸斷,煞是惹人心酸。該章節由網提供在線閱讀


    宇文羽深深的蹙起了眉來,眼角餘光飄向布耶楚克。


    靜靜的瞧著薑永,布耶楚克突的微俯下身,伸手托在他腋下,一使勁兒,將人自地上扯了起來。順手接過他手裏的本子,走至灶前,丟進了那還在燃燒的柴火裏頭。


    見了他的舉動,薑永沒有驚惶,反而鬆了口氣,滿眼期盼的望著布耶楚克。


    “咕嚕嚕……”


    一陣腹鳴聲打邊上傳來。布耶楚克扭頭瞧了瞧那捂著肚子,戰戰兢兢縮在一旁的少女,取下了頭上的蓑笠,唇邊綻出溫柔的笑容來,趨近少女,俯下身衝她柔聲道:“你在燒的是什麽?我可以看看麽?”


    “對不起,對不起,我……我……”少女偷偷的瞟了眼眼前的男人,目光一對上那雙波光瀲灩的桃花眼,三魂立時被勾去了兩個,滿臉紅暈,呐呐的道:“我,我昨天晚上起就沒吃過東西了,早上瞧見屋子裏有一籃子地瓜,我,我就洗了洗,煮了一鍋!”


    “是地瓜嗎?難怪這麽香!”布耶楚克直起腰來,笑意盈盈的瞧著少女:“我可以嚐嚐嗎?”


    “您等等,馬上好,馬上就好!”少女慌慌張張的跑到灶台邊,使勁的往裏頭塞起柴火來。


    宇文羽推開門,往外頭轉了一圈,待得回來,手裏拎了個食盒。看也不看屋子裏那一坐一站一蹲的三人,自顧自的將食盒裏的東西拿了出來,在桌子上擺好。


    眼角餘光瞧了眼施施然坐在了剩下那張椅子上的宇文羽,布耶楚克衝那還在灶台前忙活的少女招了招手:“小彩,來,過來先吃點東西。”


    聞言。少女紅著臉。低垂著頭。磨磨蹭蹭地蹭了過來。


    布耶楚克抬手。斟了一杯酒。遞給少女。柔聲道:“來。先喝一杯暖暖身子。”


    少女怯怯地接了過去。小口抿著。


    手。輕柔地撫了撫少女地。布耶楚克轉過身。抬手又斟了一杯酒。一邊看著薑永。淡然道:“你放心。你用不著白人送黑人。三兒。他很好。”


    雙手接過布耶楚克遞來地酒杯。薑永死死盯著他地眼睛:“楚爺說話向來是一言九鼎。但是。爺就憑這麽一句話兒。叫小地怎麽信服。”


    布耶楚克往椅背上一靠。定定地回望著他:“你若是不信。我也沒法兒。我隻能應承你。不會讓你做孤魂野鬼。來年你墳頭上。定有人給你添土除草。”


    “如此……”薑永抬手舉杯,一飲而盡,唇邊泛起笑意來:“有勞楚爺告訴那孩子,這麽多年來。他爹,一直都牽掛著他,一直……到死!”


    “你安心去罷,我會告訴他的。”布耶楚克偏過頭,瞧了眼那已然癱在地上的少女,紅撲撲地小臉,甜甜的笑靨,似乎隻是睡著了。蹙了蹙眉,扭頭瞧著宇文羽:“怎麽跟以往不太一樣。”


    “沒有痛苦。死亡,不過就象是一場醒不過來的夢而已。”宇文羽莫名的歎息了一聲,將桌上的東西,又一一收回了食盒內,俯身拾起滾落在地的兩個酒杯。待得目光對上布耶楚克的,拿手指了指他胸口,道:“第一十七回溫柔的死神之手。”


    坐落在一地雪白之中的地矮小土房,漸漸遠去,自屋頂嫋嫋升起地縷縷炊煙被風雪完全掩蓋了過去。


    馬車“嘎吱嘎吱”的軋著厚厚的積雪。黃毛地狼犬在前頭遠遠的奔跑著。時不時停下來,等著馬車趕上。


    “小布。你是對的。”懶懶的靠在車廂邊,宇文羽突的開口道:“我總算是明白你這些年來的心情了。現在,我寧願她還像以前那樣,做她的縮頭烏龜,什麽也不必知道。不必知道她做下的事情,會引什麽樣的後果。不必知道,她要怎麽樣去處理那些後果。我錯了,我不該逼著她麵對現實。小布,看著她逼著她自己變成這樣兒,我心裏,我心裏挺不是滋味兒地。”


    “你沒錯,錯的是我。”布耶楚克低啞的聲音自那壓得低低的帽簷下傳出來,扯著韁繩的手,用力到指節泛白:“她想逃避的時候,我沒護她周全。她想麵對的時候,我又沒站在她身邊支持她。我還不如你,我……”


    “啊……”


    車廂裏頭突的傳出一聲短促而高亢的驚呼,打斷了布耶楚克地話。二人齊齊吃了一驚,趕緊停下了車。


    康熙四十年,大年三十。


    古老的北京城,在每年的這個日子,總是特別的美麗。新的一年即將到來了,盡管天上飄著紛紛揚揚的大雪,無數絢爛的煙花卻依然綻放在了天空。


    “靜靜,該吃藥了,來,乖……張嘴,啊……”


    苦著張臉,閉上眼睛,一口氣猛灌下了一大碗黑漆漆的藥汁,倪可長長的籲了口氣。一陣甜甜地帶著幾絲酸味地蜂蜜香縈繞在了鼻端,隨即舌尖主宰味覺的蓓蕾上地苦味被壓了下去,不由下意識的一口咬下。


    “瞧你,別急,還多著呢,你愛吃,想吃多少都成。”安玉滿眼溫柔的瞧著還閉著眼睛的倪可,沒急著抽出被咬住了的手指,反而翹起了小指輕輕拭去她唇邊殘留著的淡黃色藥漬。


    指腹有意無意的掃過那微啟的唇瓣,倪可僵了一僵,隨即舌頭一卷,將梅子卷了進去,睜開眼睛瞪了安玉一眼,衝著他的手指使勁就是一口。好在她還在病中,身子軟綿綿的,牙口也軟綿綿的,沒對安玉造成什麽實質性的傷害。


    一臉怨憤的瞪著安玉,倪可有氣無力的指責著:“為什麽你泡水裏那麽久都沒事,我不過把你扯了上來,卻非得躺在這裏。”


    “當然是因為你是女孩子,他是男人!”門簾被掀開,布耶楚克笑吟吟的走了進來。


    “!”倪可不滿的改瞪狐狸男:“感情這風寒也知道重男輕女不成?”


    低低的笑了起來,布耶楚克上了炕,自安玉手裏接過倪可,讓她靠在自己身上,伸手扯了扯她不過一天就瘦了一圈的臉蛋:“寶貝兒這說的不是廢話兒麽,當然是男人比女人要重了,瞧瞧你,全身上下才幾兩肉啊!”


    緊繃的身體放鬆了下來,倪可暗暗籲了口氣,臉上擺出鄙夷的神色來:“大半夜的,你跑這邊來做什麽?我可告訴你,別乘我現在動不了,你就來欺負安玉。你要再敢取笑他,我跟你沒完兒!”


    “怎麽,阿瑪連笑笑都不行了麽?”布耶楚克又捏了她兩把,抬眼似笑非笑的瞅著板著張臉的安玉:“再說了,阿瑪哪裏取笑他了。小小年紀,能忍人所不能忍,阿瑪,很是滿意呢。不過……”低頭又蹂躪了倪可兩把,布耶楚克哈哈笑了開來:“還是阿瑪的寶貝兒厲害,竟然一下子就把他給打暈了過去。”


    “阿瑪!靜靜還小,您說這些,是不是不太合適!”安玉的臉色越來越臭。


    “淡菊!濃墨!”布耶楚克也沒理他,衝外頭揚聲喊道:“來來來,今兒個大年三十兒,爺就吃點虧,跟靜兒一家,咱們來玩牌!贏了算你們的,輸了算爺的!”


    安玉的臉色,越的臭了。


    “你出錯啦,不是這張……換……換……”


    “啊……被抓分了!寶貝兒……你怎麽可以這樣對阿瑪!”


    “不就是二十分麽,你心疼什麽啊!”


    “寶貝兒……不帶你這樣明目張膽的放水的,咱們可是一家的說!”


    “放水?哪有!你哪隻眼睛瞧見了?”


    ><)


    淡菊抿嘴偷偷的笑著,濃墨瞧著自己身前一堆碎銀子樂得合不攏嘴,安玉黑沉的臉色,終於稍稍轉晴了些。


    這一年的若水院分外的熱鬧,新的一年,悄然到來了。


    康熙四十一年正月初二,午後。


    飄香院後門僻靜的小巷子裏,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壯漢,穿著身補丁打補丁的破舊棉襖,頭戴頂快禿了毛的狗皮帽子,縮在一倆破舊的馬車邊,拉車的瘦骨嶙峋的馬兒沒精打采的耷拉著腦袋。


    清晰的踏雪聲,由遠及近。壯漢一雙半掩在狗皮帽子底下的耳朵,微微動了動。腳步聲越過巷口,沒有絲毫停頓的徑自朝前,漸行漸遠。壯漢長長的籲了口氣,眼前頓時白蒙蒙一片。


    待得那口霧氣散盡,眼底突兀的出現了一雙男人的鞋子。壯漢不動聲色的調整著身體的重心,攏在袖子裏的手,偷偷垂了下來,往身後雪地裏摸去。


    “阿豹,真是,好久不見了!”懶洋洋的男子的嗓音,柔和而親切的打著招呼,在這寂靜的小巷子裏清晰得令人莫名的心悸。


    “是啊!好久不見了,楚公子。”壯漢慢慢站了起來,手,自雪地裏帶起一把長刀,一雙滿是血絲的眸子,陰磔的盯著眼前的男子:“還是說,我該叫你楚爺?或統領大人?還是布耶楚克?”


    “時間過得可真快呢,眨眼,都快二十年了。”望著眼前氣勢洶洶的男子,布耶楚克長長的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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