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懷瑾:……


    堂下眾人:……


    董懷瑾鬍子不可見的抖了抖,不理會“裝瘋賣傻”的趙州橋,給旁邊人使了個眼色,立刻有人將一紙素箋遞給趙州橋,董懷瑾的問話隨之而至,“趙采女,這點心方子可是你寫的”


    趙州橋接過素箋,下意識捏了捏紙張的厚度,又隨意掃了一眼紙上的內容,斬釘截鐵道:“不是,絕對不是,我現在窮的頓頓吃鹹菜,哪有錢買這麽好的紙,還有,我寫的毛筆字比這人好看多了,大人您看這字的收尾不能這麽來,顯得過於僵硬,大人您看……”


    “好了,此方子是本官令人謄抄的,趙采女隻需仔細瞧瞧這素箋上所寫內容是否出自你即可。”


    趙州橋把素箋折起來,抬眸直視堂上,“大人,可否讓我看一看我親自寫的方子”


    董懷瑾似乎有所猶疑,趙州橋又言,“眾目睽睽之下,大人還怕我動什麽手腳嗎,再者您不是已經令人謄抄過方子的內容了麽?”


    趁董懷瑾令人遞原方的功夫,趙州橋緊急呼喚小哨子,“啊啊啊,小哨子,這究竟我哪次抄的點心方子,你再幫我念一念。”


    無論心裏如何抓狂,在眾人眼中趙州橋麵無表情地接過方子,展開,對比著空中小哨子給出的方子,打量著手裏的方子,“糯米粉七兩,糖半錢……”


    一一瀏覽下來都沒什麽問題,趙州橋的視線頓在最後一行字上——八星粉半錢。趙州橋愣了一下,快速把半空中的幾行字瀏覽了一遍,根本沒有什麽八星粉。


    看來問題就出在這兒了,究竟是什麽人把它加了上去趙州橋的目光死死嵌在最後五個字上,實在是太像了,把她的字模仿的惟妙惟肖,如果不是有小哨子給的明確的原方,她恐怕都會以為是自己記錯了。一股寒氣從她脊背蜿蜒爬升,如此煞費苦心,這一回有人是非要陰她一回了。


    “趙采女,如何?”董懷瑾察覺到趙州橋的情緒波動,乘勢發問。


    堂下的女子半垂著頭,垂下的幾縷青絲擋住了她的半邊臉,久久得不到回應,董懷瑾眉峰一蹙,正欲再度發問,趙州橋唰的抬起頭,眼睛裏有火焰在熊熊燃燒,“董大人,先不提我這方子有沒有問題,您今天既然傳我來問話說明我還隻是您的懷疑對象,並不是有什麽確鑿的證據,那您這麽一副逼問犯人的態度算什麽?還大張旗鼓的派帶刀侍衛去請,我一個小女子,但凡有點磕磕碰碰嚇著誰來負責好了,再說方子,這點心方子是我寫的,但是最後一筆八星粉不是出自我手,是有人模仿我的筆跡寫的,至於這個人是誰,他為什麽要擅自更改我的方子,這就是你們刑部該查的了。哦,還有,提醒你們一下,八星粉是一種著色劑,無毒無味,不管你們相不相信,就是這麽不可思議。總而言之,不管有沒有多加的這一種原料,我的方子都是無毒的,從現在來看,我是無罪的。”


    連珠炮似的吧啦吧啦說完,趙州橋肚子裏的火才泄了一些,幹脆往旁邊圈椅上那麽一坐。有句話她說的不全對,這個背後陰她的人她非得親手揪出來,才能平復她心中鬱氣。


    這裏,一個小太監匆匆忙忙跑進來,覆在董懷瑾耳朵旁邊低語幾句,董懷瑾神色一凝,“你可確定”


    小太監肯定的點點頭,“幾名太醫都確定了結果,淑妃娘娘體內的毒就是如此來的。”


    董懷瑾嚴肅地點點頭,趙州橋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果然,董懷瑾犀利的目光投射過來,他說:“趙采女,本官現在有證據了。適才太醫院已證明淑妃娘娘中的毒與八星粉有關,在本官還未查明你方才所言真相之前,隻好勞煩趙采女在慎刑司裏待上一陣了。來人,帶走!”


    鐵柵欄咣當一聲關上了,趙州橋發泄似的把鋪在地上的幹草踹的四處亂飛,橫飛的碎草帶起的灰塵嗆得趙州橋猛烈的咳嗽起來,好半天才緩過勁兒,她頹然的坐在地上,仰麵注視著鐵窗外透過的幾縷幽光,耳畔是其他牢房犯人的哀嚎怒罵聲。


    趙州橋眼睛酸酸的,在這個朝代她沒有一個親人,無所依靠,剛認識沒多久的小五還隻是個孩子,她要是出事了,他還指不定會怎麽樣,想來想去趙州橋悲哀的發現她能否出去居然隻能靠那位傳說中“剛正不阿”的董大人了。


    趙州橋掏出掛在脖子上的玉哨子,森森幽光下玉哨子依舊潔白瑩潤,早知當初,打死她也不會偷摸這個破哨子,害得她來到這個鬼地方,遠離母親,落得這番境地。


    這灰塵怎麽還沒散呢,趙州橋想,她的眼睛越來越酸,都快熏出眼淚了。


    趙州橋像條半死的魚癱在地上,眼珠子都懶得動一下,再這樣下去,除非萬幸一個浪花拍過來將她送回大海,她就隻能在太陽底下曬成魚幹了。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斃,誰知道浪花翻過來的時候她是不是已經是一條魚幹了,她得自己想辦法跳回海裏。趙州橋彈坐起來,在腦海裏反覆播放她從寫藥方到送藥方的整個過程,一定有什麽東西是她遺漏了的。


    不知過了多久,趙州橋捂著隱隱作痛的腦袋歪在牆上,不行啊,趙州橋對著小哨子嘀咕,“小哨子啊,小哨子,你告訴我誰是這個世界上最漂亮的女孩”


    咦,好像哪裏不對,重來,“小哨子啊,小哨子,你告訴我是那個混蛋王八蛋陷害我”


    就知道你沒反應,一到關鍵時刻就不頂用,趙州橋皺著眉頭戳了小哨子幾下,“小哨子啊,小哨子,您老派一位大仙下凡拯救我於牢獄之中可好”


    我也不貪心,不必是九天仙女,豬八戒也成啊,好歹他還會九齒釘耙,刷刷刷撂倒一大片。


    趙州橋閉著眼睛搖頭晃腦,錯過了小哨子周身驟然亮起微光,倏而熄滅,歸於黯淡。


    這時,纏住鐵柵欄的鎖鏈嘩啦啦響起來,趙州橋循聲望去,一個大腹便便的獄卒推開鐵柵門,手裏拎著一串鑰匙,沖她一喊,“跟我走!”


    嘿!趙州橋一樂,還真有豬八戒


    ☆、第八章


    定安五年春,淑妃袁氏突中毒昏厥,今上責令刑部尚書董懷瑾徹查此案,董懷瑾領旨即於外宮慎刑司開堂,是日羈押嫌犯趙氏,聽候發落。


    “嫌犯”趙州橋正應召前往拜見“受害者”淑妃。


    “快些!”趙州橋被人不耐煩地推了一把,拖著鎖鏈的腳踉蹌著朝前疾走了幾步,引路宮女持著宮燈不近不遠走在前麵。趙州橋緩緩轉過頭,朦朧的月光照亮了一張慘白的臉,她緩緩呲起一口大白牙,陰森森如白骨,先前嗬斥她的獄卒葛布灰衣下的大肚子一顫,慫了。


    趙州橋轉過臉來,露出一個惡作劇得逞的壞笑,晃晃悠悠走著,手上、腳上的鎖鏈嘩嘩作響,虧得她還以為豬八戒來了,原來隻是個獠牙小鬼。


    芷羅宮很快就到了,大肚子獄卒把趙州橋交給前來的宮女,沖她甩了個不懷好意的笑容就拿著賞銀屁顛屁顛走了。


    趙州橋跟在宮女身後走著,這宮女不是別人,正是趙州橋初來那日和文采女糾纏的林女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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