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音忍無可忍,往安昀的靈台裏跳出,化為實體怒瞪臻邢:“扯我做什麽!當我在安昀靈台裏待住是聾了嗎?塗個藥就沒輕沒重,有你這樣做師父的嗎?!”


    臻邢冷盯住幻音:“你最好趕緊閉嘴!出去!”


    幻音嗬嗬一笑,隻往旁邊一坐,懶洋洋的盯著他看。


    臻邢回頭看了安昀一眼,隻見安昀瞧住他,淡淡開口:“哦,那我不吃糖了。”


    臻邢隻覺得安昀神情懨懨,仿佛不太高興,但那發甜丹藥著實有毒,當然不能給安昀吃。


    隻聽安昀又開口說話:“師父不覺得奇怪嗎?幹坤界有果子是甜的,有蜜是甜的,為何無人製糖?若是按師父所說,丹藥皆苦,毒藥皆甜,此事人人知曉,但若是有人將毒藥弄成苦的,師父覺得如何?”


    臻邢一怔,他從來沒想過這些,他少有食那丹藥,便不太仔細思慮,如今安昀一說,令他不自覺深思起來,他還想與安昀說話,但安昀已經閉目養神,不想出聲了。


    臻邢湊過去摸了摸他背脊,瞧住他那漂亮的側麵,輕聲問道:“安昀兒可是生氣了?咱們不吃丹藥,師父給你抹藥好不?”


    安昀說:“可是師父抹得很疼。”


    臻邢:“師父給你渡靈氣療傷。”


    一旁幻音笑道:“你是火係,安昀是水係,靈力相抵。”


    幻音不說話,臻邢差點忘了有這麽隻大妖獸杵在這!一邊是安昀不冷不熱,一邊是這紮眼的大妖獸冷嘲熱諷,臻邢瞬間有些惱怒,他忽的覺得自己仿佛脾氣有點太好!


    書上不是說徒弟都對師父言聽計從的嗎?!安昀怎麽回事?臻邢十分納悶:我這麽順著了,這小子還不高興,是不是皮癢了?


    但安昀也沒反抗他,也不曾不對他言聽計從,隻不過這這傢夥仿佛有些脾氣,還比從前在新月秘境漲了許多。


    要不要教訓一下他?臻邢正在思考,突然就聽見安昀笑了一聲。


    隻見安昀仰頭看住他,露出笑意:“師父仿佛十分煩惱?”他頓了頓又說:“我已是金丹修士,便是不抹藥,打坐一夜也已然無甚大礙,師父是煩惱什麽?”


    “我……”臻邢突然愣住,的確,安昀那傷看著仿佛疼痛,但這等傷對修士來說,其實無關痛癢,到底在煩惱什麽?


    “安昀兒……”臻邢眼眸微垂瞧住他:“師父仿佛沒教你什麽,連抹個藥也令你疼,也少有管你,你在崑崙派,見了諸多弟子的師父,可是覺得我比之其他人,待你不足?”


    安昀愣了一下,然後他褪了打坐的姿勢,坐在床榻邊沿,仰頭看住臻邢。


    外頭月光映出安昀的模樣,他的瞳眸映著月色,顯出星辰一般的透亮,他著一襲素色道袍,在皓月之下白得仿佛是精雕細琢的玉人,他的麵容在月夜模糊不清的光影之中,柔和得不可思議,然後他笑了起來——


    “師父救了我的命,在新月秘境,我泡在師父的冰瓊露裏成了天靈體,又指引我入道——”


    “我本來壽命不過百年,如今有道成仙,皆是拜師父所賜,這等若還是不足,那天下皆是不足罷。”安昀眼眸微垂,顯出溫柔的神色:“師父是我很重要的人。”


    臻邢心跳忽的快了一拍,他莫名退了一步,然後他喉結滾動了兩下,卻沒有說出一個字——


    安昀所說的一切不過是個玩笑一般的騙局,那冰瓊露不是他的,甚至連黑水蛟的身體也不是他的,救他命的更不是他,他不過說那幾句話教他入道,還是帶有目的,他甚至沒有幻音指引得多。而相反的是,他才是因為安昀受益最多的,跟著他尋見了冰瓊露,緊接著得了龍血,而後他差點死掉,還是安昀咬牙將他拖進冰瓊露裏。


    “昀兒也是師父很重要的人。”他垂頭輕輕摸了摸安昀細膩的臉頰,手指插.進他溫涼柔軟的頭髮裏撫了撫,輕聲開口:“師父怕教不好你。”


    他隻能這麽說。


    “已經很好了。”安昀說。


    但臻邢總覺得不足,總是空空的,仿佛給少了他,安昀是天靈體,又是在崑崙派,便是不需要他,也能愈發強大、進階順逐。臻邢皺著眉頭深思,這廂安昀已然另起話題。


    “師父來崑崙派做甚?”


    安昀如此一問,臻邢終於想起了正事,他頓了頓,說:“崑崙派有問題,這廂有不祥之氣。”


    安昀一怔,隱隱約約猜到了些許,問:“師父可知是何物?”


    臻邢眉頭緊皺,說:“是魔族。”


    魔族!?一聽這名字就十分不好!安昀趕緊問道:“那魔族是不是喜食人魂魄,還能占人身軀?”


    臻邢眼眸微睜:“你怎麽曉得?”


    安昀說:“今日大比,我殺了一個。”


    臻邢麵色愈發的沉:“殺了?我尋著那氣息過來,詭譎又狡詐,那魔族手段頗多,尋常修士少有能應對,你怎麽殺的?”


    安昀嘴角微揚,隻將鳳凰初雪往臻邢眼前一晃,仿佛顯擺一般將那鳳凰初雪在指尖轉了個圈,說:“我能製器,這柄殺器名為鳳凰初雪,師父說的那魔族總是氤氳出黑氣,我這殺器最愛,乃是那魔族克星!”


    臻邢仔細一瞧,也驚了一跳。這柄鳳凰初雪竟是有上古神獸威懾之力!而且這殺器氣息古怪,仿佛是活著一般,便是挨近,就能感知到滲入骨髓的殺生寒意——此器危險至極!


    “天下煉器師本來就少,昀兒這等殺器便是我也從所未聞,此器氣息大煞,又不分正邪,安昀兒從哪裏學到的?”


    安昀瞧了眼臻邢:“就是之前在新月秘境,師父帶我去那洞裏,我從裏頭一柄竹簡裏發現的。”


    安昀說著便往袖袍上一彈,隻瞧見一粒暗光白珠,安昀喚道:“小花,出來一下。”


    那小小白珠乃是芥子空間寄託的物件,小花往裏頭出來,蹦的一聲變成一名五六歲的女孩兒,她仰頭瞧了眼臻邢,隻扯住安昀袖袍怯生生的打出個腦袋,乖乖巧巧的喊了一聲:“魔尊大人。”


    “這是那道鬼?”臻邢瞧了她一眼,說:“鍾家的那隻。”


    他仔細端詳那道鬼,笑道:“你怎麽跟昀兒這麽像?”


    安昀聞言也瞧了小花一眼,臻邢不說他還沒發現,他這麽一說,安昀發現還真有點像。


    隻聽小花脆生生的開口:“因為哥哥生得好看,小花又好喜歡哥哥,便照著哥哥的模樣來修!”


    臻邢聞言瞳孔忽的一縮。


    小花乃是道鬼,對那邪氣惡氣十分敏感,也不知道怎麽回事,臻邢方才還是氣質平穩,此刻忽的如利劍一般尖銳起來,仿佛刺痛了她身軀!那臻邢又是合體期的大能,便是道鬼喚災也不能奈何分毫,小花立馬化成了小人偶藏進來安昀手心。


    “怎麽了?”安昀感知小花仿佛不安,便皺眉瞧了眼臻邢,問:“師父不喜歡小花?”


    臻邢一怔,而後他瞧了安昀一眼,笑道:“怎麽會?安昀喜歡什麽師父自然是喜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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