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黑算子!”安昀笑道:“那《製器》中記載黑算子黑如墨,乃是方形一大塊,便是碎成小粒也是如此,碎片也可拚湊,這天極爐鼎裏竟是黑算子!”


    “鍾家也在製器?”幻音問:“可是與你一般?”


    安昀從儲物袋裏拿出散凝核與往生木,隻將此二物放於那黑算子周遭,隻見那散成一粒粒小方塊的黑算子漸漸合集、快速粘合,竟是拚湊在一起,成了一大塊黑石頭!


    散凝核與往生木以及點金石連同黑算子四物乃是製芥子空間的材料,散凝核與往生木可抑製黑算子的磁性,分合切割全賴此二物,安昀瞧著那黑石果真凝合,便笑道:“果真是黑算子。”


    說著他將散凝核、往生木、黑算子三物放在一塊,連同那天級爐鼎一齊裝了起來。


    幻音見此在一旁笑道:“這下你那儲物袋可是裝得滿滿當當了!”


    安昀挑眉:“可不是麽。”


    然後他又轉了一圈,微微蹙眉,說:“我這初雪一直蠢蠢欲動,這裏頭一定還有什麽。”


    這時,安昀又聽見那道鬼喉嚨裏發出咯咯的仿佛軲轆壞掉的聲音,他睜眼一瞧,隻見那道鬼睜一雙圓滾滾的眼睛,紫光閃爍,直直盯住那巨大的牢籠。


    “那是災禍的源頭——”道鬼說。


    幻音不舒服的感覺又重了一分,安昀仔細瞧那牢籠,即使將靈力附著在雙眼間,依舊看不清裏頭。


    “血腥味好重。”安昀捏捏鼻子,問道鬼:“你說有東西出來將鍾家人屠殺,這裏頭不過是密閉石室,怎麽回應東西出來?為何說‘東西’?難不成不是人?”


    “自然不是人…”道鬼歪了歪頭,黑漆漆的雙目盯住幻音,說:“就如他一般,雖然披了張人皮,我曉得他是妖獸…”道鬼仿佛有些顫慄:“那日有兩隻出來了,人類模樣,氣息比之妖獸還要難辨,我認不出是甚物,而後巨大的災難突然洶湧而至!鍾家人甚至還不曾做出反應,便頃刻間被屠了個光!”


    “他們仿佛毫無感情,手起刀落宛如切菜,我聽見他們在笑。”


    安昀皺眉道:“笑?我此前在你那院子裏聽見有人在笑……”


    幻音過去摸住安昀手腕,緊張道:“安昀,咱們還是出去罷,你瞧黑算子都尋著了。”


    道鬼見幻音那模樣隻咯咯大笑:“笨蛋妖獸!哥哥聽見的笑聲是鍾家人殘留的魂魄!那些東西將人魂魄吞噬,肉體殘殺,可我在此地,我生來為鍾家擋災,能留鍾家所有人一絲魂魄。”


    安昀挑眉看它:“你留著作甚?既不能生也不可輪迴,難怪那日我來鍾家,隻覺得怨氣頗大,那等魂魄終究要成厲鬼,且如此數量龐大,終有一日得泛濫成災!”


    道鬼可憐兮兮道:“我一個人孤獨極了,便是想熱鬧些。”


    幻音眯眼瞧他:“我看你想養鬼吞吃才是!”


    道鬼被點破了心思,隻得弱氣說:“那你們瞧瞧,如何來辦?那等魂魄也投不了胎,放任又成厲鬼,我不吃白不吃。”


    安昀問:“那些魂魄如今在何處?”


    道鬼點了點頭上茂密的長髮,說:“皆是讓我控住,偽成了髮絲。”


    安昀動手拔掉它一根頭髮,那絲黑髮隻化出一個虛虛的輪廓,瞧不出生氣。


    而這時,安昀那初雪又閃出紅光,安昀睜大眼睛瞧了瞧,說:“難不成初雪對這些魂魄有反應?”


    他將初雪湊近那絲殘魂,那殘魂與初雪皆無反應。


    正當此時,幻音忽的喊了一聲:“安昀你看!”


    安昀沿著幻音的聲音看去,隻見那牢籠裏滾出一顆血紅的珠子,那珠子微微泛黑,隻對住那殘魂滾了過來!


    那珠子也不知是甚物,仿佛是有氣無力,滾得極慢,安昀見此立馬與道鬼說:“快收起那絲殘魂!”


    道鬼聞言立馬收起,殘魂一經收起,那珠子又是不動。而那初雪卻是紅光大漲,仿佛興奮至極!


    “這是什麽?”安昀湊過去瞧了瞧那珠子,初雪一經挨近,那紅珠子又逃離一分。


    幻音感覺十分不舒服,隻說:“有些像魔獸內丹和妖獸內丹,我從來不曾見過。”


    而這時,安昀的手一滑,那初雪竟是自發行動,居然追著那紅珠一刺給刺破了!


    濃烈的黑氣氤氳而出,虛空中仿佛有悽厲的慘叫,那聲音太過微小,以至於令人覺得如同是風聲一般,隻見那初雪在那黑氣中心,忽的紅光大盛,竟是如同有吸力一般,隻將那等黑氣竟是吸光!


    待那黑氣除淨,初雪又是一動不動躺倒在地,安昀將它拿起,見那初雪白的如瓊脂,入手更是細膩,溫涼得如同有生命一般。


    “怎麽回事?”安昀左看右看那初雪:“難不成這什勞子紅珠子能予初雪能量?”


    安昀轉動那初雪,初雪在他修長纖白的手指間晃出虛影,隻見那虛影越來越長,片刻後竟是成了一柄凜冽的短劍!


    安昀笑道:“原來如此,難怪初雪這般急切。我修為不及金丹,隻能製出這般大小,那竹簡上說這等殺器可進階,果真如此。”


    安昀甩了甩那初雪,初雪當初煉製之時融了一滴血,他用這等殺器宛如用著自己的左膀右臂,真是順手至極。


    安昀一眼望進那囚籠,後頭的幻音趕緊扯住他,安昀轉頭一笑,說:“我曉得月盈則虧這道理,我不過去,隻是瞧瞧而已,道鬼也說那時災難的源泉。”


    安昀眉頭微皺,殺人的東西究竟是什麽?聽那道鬼所言,那些東西仿佛待人如豬狗,宛如專為殺戮而生,兇殘至極。


    這樣的東西殺完人就不知所蹤,的確是個危險至極的大隱患,要不要告訴崑崙派?


    安昀瞧了眼不安的幻音,他知道幻音擔心他,道鬼也是一臉嚴肅,此地的確不便久留。


    “走罷。”安昀說。


    至於崑崙派,先看看情況罷。


    道鬼指引著安昀往錯綜複雜的地室裏出來,行至鍾家空蕩蕩的大院裏,此時已過寅時,月色漸淡,鍾家的花草終於隨風而動,那顆佇立了千年的槐樹樹葉經大風一吹,樹葉盡數枯萎凋零。


    道鬼站在鞦韆旁的石桌上,月光映出它小小的影子,它歪頭瞧了瞧安昀的背影,問道:“哥哥不將我帶走?”


    幻音凶道:“誰要帶你走?道鬼生災,你要害死我家安昀麽?”


    那道鬼瞬間起了哭腔,宛如孩童般可憐兮兮,哽咽開口:“我已成靈,已經能控製周身災運!不會的!我絕對不會給哥哥帶來災禍!”


    “因為是道鬼,所以沒有人敢觸碰我,哥哥是第一個觸碰我的,難道連你也是在害怕我麽?”它終於哭了起來:“釘子釘在胸口一點也不疼,孤單才是最可怕的——”


    安昀頓了一下,他轉過身,蹲下來與那道鬼平視,他說:“你如今已然成靈,便不與當初那般寂靜孤單,你可以有許多友人,不拘泥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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