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卿沿著公路,慢慢悠悠地往前走。


    此時已經是下午,過了日頭最盛的那個點,陽光依舊明媚,照在王卿的身上,令她產生了一種灼熱感。


    好在走了沒有多遠,王卿的視野裏,終於出現了遠處城市建築的影子,隱隱約約,仿佛在霧裏。


    王卿仿佛被打了一劑強心針。


    折騰了幾乎一整天,總算是看到市區了。


    她快步的朝著市區的方向走著,籠罩著那建築的霧氣越來越淡了,原本模模糊糊的影子,也越來越清晰。


    等王卿回過神的時候,發現自己正站在馬路邊,一輛汽車停在路邊,朝她按響了喇叭。


    “要去哪兒呀?打表計費,上不上車?”車窗搖下,一張中年男人的憨厚的臉,出現在王卿的眼中,熱情地詢問。


    王卿看了看周圍。


    這會兒應該是終於遠離了國道,屬於城區的範圍了,隻不過仍舊有些偏僻冷清。


    附近的高樓大多是空置的,馬路上一片蕭瑟景象,車流也很少。


    王卿盯著出租車司機看了幾秒,略一思考,就坐上了車。


    “麻煩了,去綠水小區。”


    出租車司機點了點頭,熟練的將“空車”的牌子翻了過去,按下了計程表。


    “去綠水小區啊,我熟的很,大概40分鍾就到了。”司機笑嗬嗬地說道。


    王卿坐在車裏,緊繃的身體終於得到了放鬆。


    今天一天她折騰了這麽久,還真是有點兒累了。


    靠著車子,沒一會兒就打起了盹。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王卿被司機叫醒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從車窗往外一看,熟悉的小區映入眼簾。


    “姑娘,累了吧,上車就睡著了。”司機指了指計價表,和藹地對王卿笑笑,“一共70塊錢。”


    王卿從錢包裏掏出一張100元,向司機遞了過去。


    這些錢還是臨出門的時候,管家讓她帶上的,說是出門在外,以備不時之需,打車的時候還可能用到零錢呢。


    還真給管家說中了。


    不過想到自己打個的,居然花了70塊錢,王卿心裏還是有些肉痛。轉念一想,自己上車那個偏僻的地方,如果不打這個的,還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到家,王卿心裏也就釋然了。


    司機接過鈔票,從車上的零錢箱裏,掏出三張皺巴巴的10塊錢紙幣,找給了王卿零錢,又叮囑她下車帶好行李。


    王卿走下車,看了看自己麵前這座熟悉的小區,心裏卻湧現出一股有些陌生的情緒。


    她定了定神,朝著小區裏走去。


    小區已經是十幾年前的老小區了,沒裝電梯,最高的樓層是6層,王卿記得自己家就在6層。


    樓道裏的聲控燈不知道什麽時候壞了,一直沒有的等來人修,光線不足的情況下,一個樓道顯出一種昏暗的色調。再加上兩側牆壁斑駁的石灰,地麵上殘留的汙痕,越發顯得老舊。


    王卿一層層爬著樓梯,終於上到了6樓。


    家門的位置擺放著鞋櫃,上麵橫七豎八地擺著幾雙男鞋女鞋。


    大門上貼著新春對聯,但是因為一年已經過去了大半,這幅對聯也殘破褪色。


    王卿抬手,敲響了自己的家門。


    “咚咚咚。”


    “咚咚咚。”


    連著敲了好幾分鍾,終於聽見隔著房門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拖鞋在地麵上趿拉著。


    門裏傳出一個女人有些不耐煩的聲音:“誰呀?敲這麽久。老張,你是不是又忘了帶鑰匙了?”


    房門猛地拉開,一張中年女人的臉,出現在王卿的眼前。


    五十歲上下,與矮胖身材相宜的圓臉,因為上了年紀的緣故生出些褐斑,燙著一頭泰迪般的蓬鬆卷毛。


    那張臉上寫滿了不耐煩之色。


    王卿抬起手,笑眯眯地和她打了個招呼:“嗨,蔣阿姨!”


    “砰!”


    門猛地在王卿麵前合上。


    帶起的震動,讓整個樓層都仿佛晃了一下。


    屋裏的人聽到了這動靜,一個年輕女孩從房裏探出頭來,肩帶斜掛在膀子上,欲掉不掉。


    “媽,怎麽了?”


    隻瞧見中年女人背靠著門板,臉色蒼白得像是見了鬼,呼吸不過來似地大口喘氣。


    女孩視線下移。


    淡黃色的液體,中年女人的褲腿正一滴一滴往下落,地麵上已經匯聚了一灘黃色的水跡。


    “媽,你怎麽了?”張心悅的臉上浮現一抹緊張之色,下意識地扭頭看了一眼自己房間裏,壓低了聲音埋怨,“慎飛還在呢,你怎麽搞成這個樣子,快收拾一下!”


    中年女人慢慢抬起眼來,看著從房裏探出頭的女兒,褪去血色的嘴唇哆嗦著。


    “心、心悅,王卿回來了……可是她,不是四年前,就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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