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螽斯羽,詵詵兮。宜爾子孫,振振兮。”


    “螽斯羽,薨薨兮。宜爾子孫,繩繩兮。”


    “螽斯羽,揖揖兮。宜爾子孫,蟄蟄兮。”


    路口處,依舊是昨天的那幾個孩子。


    一邊彼此相互追逐嬉鬧著,一邊拍手,哼著那首模糊不清的歌謠。


    一群年齡不一的男女,站在鎮子口。


    駐步原地,側耳聆聽著這幾個孩子哼唱的歌謠。


    片刻之後,幾個人臉上的表情,都變得怪異起來。


    “居然是這個怪談。”


    良久,這幾個人中,一個年輕男人輕輕歎息出聲。


    在他出聲之後,其他幾個一直沉默不語的人,也終於肯開口說話。


    “螽斯,與刈才中學齊名的規則怪談之一。”


    一個穿著古板的中年女人,抬手推了推自己的眼鏡。


    雖然她努力讓自己保持鎮定,但是語氣裏,還是不可避免地,帶上了幾分焦慮。


    “好消息是,這個怪談此前已經有大量調查員探索過,並活著離開,其中的一些規則,也已經公布在了論壇上。”


    “壞消息是,這個怪談的逃生概率,隻有20%。折戟在此的,不隻是新人,更有那些擁有著豐富經驗和非人天賦的‘解密人’。”


    聽了中年女人的話,之前那個開口的年輕男人,頗為認同地輕輕點了下頭。


    “是這樣的,沒錯。但是與刈才中學相似,不同時間點來到‘螽斯’這個怪談,所遭遇的難度也會有所不同。”


    一旁站著的女孩接口道:“據我所知,目前可以判斷為難度最低的時間點,是冬季,逃生概率在70%以上。”


    這是個穿著黑色皮衣的少女,一身重金屬搖滾的朋克打扮,嘴裏叼著根棒棒糖,黑色的唇瓣間,抿著棒棒糖尾端的白色小紙棍。


    她一邊說著,一邊那雙描著濃厚眼影的杏眼,掃視了一圈周圍。


    最後,聳了聳肩膀,語氣帶了些調侃:“很明顯,現在不是。”


    站在女孩身邊的,是個挺著孕婦般大肚子的中年男人,身上套著不合身的西裝。


    聽著同伴們對這個怪談頭頭是道的分析,中年男人抬起手,擦了一把額頭上淌下來的汗。


    他幹笑了兩聲,“說了這麽多,還不知道幾位都怎麽稱呼。我姓鮑,平時大家都叫我鮑魚佬。”


    “鮑魚佬?大叔該不會是賣鮑魚的吧?”最先搭話的是那個朋克女孩。


    她笑眯眯地戲謔了一句,腮幫子動了動,將含在一邊的棒棒糖,用舌尖推到了另一邊臉頰含著。


    她眨了眨眼睛,道:“那我叫飛天小女警好了。”儼然不想告知自己的真名。


    “啊,是……我家是賣鮑魚撈飯的,要是從這個怪談離開後,有機會,我請你們去我家……”


    鮑魚佬想接著飛天小女警的話,但顯然在場沒有誰有功夫多搭理他。


    最先說話的那個年輕男人,直截了當地開口,報出了自己的名字:“千璐均。”


    打斷了鮑魚佬未說完的話。


    緊跟著在千璐均後麵的,是那個戴眼鏡的中年女人。


    她習慣性的推了推自己的眼鏡,“我叫韓采萍。”


    隨後,其他人也陸陸續續地,都報出了自己的名字。


    最後一個,是站在稍角落些地方的女人。


    這種不冷不熱的天氣裏,她用了一條寬大的紗巾,將自己連帶腦袋的上半身,都嚴嚴實實地裹了起來。


    等所有人都自我介紹完,她摘下了墨鏡,露出一張有些蒼白憔悴的美豔麵孔。


    “我叫方雅靜。”她輕輕說道。


    他們這一行,足足有12個人,六男六女。


    單看臉的話,是方雅靜長得最為出色。


    摘下墨鏡的一瞬間,好些人的目光,不由地集中在她的身上。


    方雅靜下意識地想要揚起唇瓣笑一笑。


    但又不知是想起什麽,垂下眼瞼,有些局促地將身上的紗巾裹得更緊了些。


    韓采萍看了一眼方雅靜,便不感興趣地轉開視線。


    她說:“既然大家都在論壇上看到過這個怪談,就應該知道,以戀人的身份活動,在這個怪談內會更加安全。”


    韓采萍說著,目光在在場的幾個男士身上逡巡起來,似乎準備從中挑選一個,和自己偽裝成情侶關係。


    其他人聽她這麽說,也不由得彼此互相打量起來。


    方雅靜並沒有過多猶豫,直接走到了千璐均的身邊。


    “你方便和我一起……”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千璐均的動作打斷了。


    千璐均越過她,直接牽起了一個姑娘的手,語氣裏聽不出什麽情緒:“那可真是巧了,我的未婚妻就在這裏。”


    被他牽起手的姑娘,容貌清秀普通,整個人似乎有些不善言辭。


    剛剛大家都在交談的時候,她始終沒有說話。


    存在感微小得,讓所有人都下意識的忽略她。


    見方雅靜被千璐均拒絕,立刻又有另外兩個男人湊了過去,邀請方雅靜和自己組為情侶。


    方雅靜在這兩個男人中端詳了一正,選擇了其中一個看上去身體更為健壯的。


    不過片刻的功夫,幾個人便都選好了各自的“伴侶”。


    或許是飛天小女警的打扮,和她說話的語氣,都令人覺得不容易親近的緣故,她被所有人不約而同地遺漏在外。


    跟她一起被漏下來的,是長相不盡如人意的鮑魚佬。


    鮑魚佬不斷擦著汗,隻敢用眼睛覷著飛天小女警,囁嚅著嘴唇,始終不敢開口。


    隻見飛天小女警聳了聳肩,看也沒有多看鮑魚佬一眼。


    “那沒辦法,我隻能自己一個人了。”她道。


    其他人見狀,也沒有勸說些什麽。


    鮑魚佬一臉的慌張不安,但也做不出,強求一個年輕少女,和自己偽裝成情侶的事。


    一行人就這樣,朝著鎮子裏走去。


    路邊上,那幾個孩子還在拍手唱歌。


    其中一個孩子,始終低著頭,跟在其他孩子的身後。


    在這幾個年輕人走入鎮子後,他才慢吞吞的抬起頭來,看向他們的背影。


    那張臉上,本該是生長著雙眼的地方,一側的眼眶已經隻剩一個空蕩蕩的黑洞了,眼球不翼而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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