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王卿的聲音,中年男人似乎冷靜了些。


    身上那股濃烈的惡意收斂去不少,隻是兩隻眼睛已經暴突出眼眶,翻出大片的眼白,五官扭曲而怨毒。


    方雅靜看了一眼王卿,連忙開口:“這些蘑菇還是王卿特意采摘的呢!”


    中年男人臉上的怨毒之色頓時消散殆盡,眼睛一時半會兒沒辦法恢複正常,但是語氣已經親和許多。


    “原來是王女士親手采摘的,那可真是一份貴重的禮物。”


    “哪裏哪裏,誇張了啊。”王卿臉上露出幾分靦腆,立馬套路地謙虛起來。


    像她這種企業家,出門在外難免會遇到不少拍馬屁的。


    等將來農場經營好了,這種事隻多不少。


    從現在開始就要好好適應起來啊。


    方雅靜有些意外,中年男人居然對王卿如此畢恭畢敬,這到底是為什麽?


    不過她心中也是鬆了一口氣,知道自己至少現在是安全了。


    這時候,王卿忽然扭頭,對方雅靜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容。


    方雅靜見到王卿臉上的笑,頓時渾身一僵。


    果然,一切都在王卿的計劃之內嗎?


    王卿還是沒有放棄戲弄她!


    王卿心裏也在想啊——沒想到方雅靜這姑娘居然這麽實誠,還特意跟中年男人說清楚,那蘑菇究竟是誰摘的。


    一點也沒有將功勞據為己有的意思。


    這時候,站在原地談喻世也走上前來,趁熱打鐵地將蘑菇給了中年男人。


    “這是我帶來的禮物,也是王卿親手摘的。”


    一聽是王卿親手摘的蘑菇,中年男人的臉上露出幾分親切熱情。


    又把剛剛的話重複了一邊:“原來是王女士親手采摘的,那可真是一份貴重的禮物。”


    於是謝小魚也拉上自己的母親張文秀,如談喻世一樣,把蘑菇送了出去。


    中年男人用親切的語氣,又重複了兩遍剛剛的話。


    隻是,不知是否是談喻世的錯覺。


    總覺得中年男人說話說到最後,有種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的感覺,就像是咬牙切齒擠出來的。


    幾個人都送上了自己的禮物之後,王卿把兔子塞進中年男人的懷裏,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頗為器重。


    “今晚就加餐吧,額……你們家,應該有人會處理兔子吧?”


    中年男人渾身僵硬地捧著兔子,半天,才終於有點放鬆下來。


    他有些艱難地對王卿點了點頭:“當、當然。”


    王卿頗為滿意,“那我就放心啦。”


    中年男人把王卿他們帶進了鎮中最大的那間瓦房,讓他們先在客廳坐著等會兒。


    隨後就轉去了旁邊稍小一些的那間瓦房裏。


    談喻世的目光追隨著中年男人,猜測那或許是廚房。


    談喻世想了想,對王卿說:“我去門口透透風。”


    王卿擺了擺手,“去吧去吧。”


    談喻世站起身,走到了門口。


    這個角度可以將整個院子都盡收眼底。


    自然也包括剛剛中年男人進了的那間瓦房。


    隻是可惜,那間瓦房的門虛掩著,看不到裏麵的景象。


    側耳細細聆聽,也聽不到什麽動靜。


    談喻世不由得有些挫敗,忽然一瞥眼,瞧見了站在院子角落的小男孩。


    他依舊抱著皮球,站在原地,一雙眼睛靜靜地看著談喻世。


    談喻世愣了一下。


    小男孩歪了歪頭,視線越過他,看向了他的身後。


    談喻世測過臉,看到從自己身後走出來的方雅靜。


    談喻世:“你?”


    方雅靜伸手從煙盒裏麵取出一支煙,點燃了,吞雲吐霧。


    方雅靜語氣隨意:“我跟王卿說,我想出來抽一支煙。”


    這時候那個小男孩忽然走向了方雅靜。


    “姐姐,我認得你。”小男孩的語氣很平靜,臉上流露出一絲孩童的天真無邪,“你讓那個哥哥,用一根手指,給我換來了新皮球。”


    方雅靜隻覺得手指上一燙,一點燃燒著的煙火抖落在了她的手上。


    “胡說什麽!”方雅靜連忙駁斥小男孩。


    談喻世轉頭看了一眼方雅靜。


    方雅靜很快恢複了冷靜,蒼白的麵孔雖然已經因為這幾日的折磨顯得憔悴,但卻依舊美麗。


    “童言無忌。再說了,怪談裏總有各種意外,想指認什麽,也要拿出證據呀。”方雅靜輕笑著說。


    小男孩抿著嘴,不說話。


    談喻世定定望了方雅靜一會兒,收回了目光。


    不管方雅靜究竟做了什麽,究竟想做什麽,至少還是維持住表麵的和平關係,還是利大於弊的。


    談喻世又看了一眼院子裏的黃泥房,那個黃泥房實在是太突兀了,從他一進來就有所注意。


    直接告訴他,那似乎有什麽不一般。


    談喻世又看了一眼抱著皮球的男孩子。


    “你知道,那個房間裏是做什麽用的嗎?”談喻世問。


    小男孩輕輕點了點頭。


    “做什麽用的?”談喻世追問。


    “那是三嬸養狗的屋子。”小男孩說,又歪了歪頭,用力地抿了一下嘴,“你要去看看狗嗎?聽說是祭神日要用的。”


    養狗——


    整個村子,明明叫做狗頭村,可是從進來到現在,一條狗也沒有見過。


    談喻世越發覺得那個屋子有古怪。


    他又看了一眼之前中年男人進去的那間瓦房,門虛掩著,似乎短時間內都不會有人出來。


    於是輕手輕腳地穿過了大半個院子,走到了黃泥屋門口。


    門扉半開半合,僅有的一扇窗戶已經被釘死了。


    裏麵實在是太黑了。


    談喻世眯著眼睛,想要看清楚裏麵的光景。


    卻什麽都看不清。


    談喻世伸出手去,想要摸摸看是否有燈可以打開照明。


    下一刻,手指觸碰到了一片毛茸茸的柔軟。


    像是什麽動物的皮毛。


    沒等談喻世收回手,有什麽濕潤溫熱的東西在他的手上蹭了一下,留下些許粘膩的液體。


    是舌頭!


    談喻世立刻反應過來,飛快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他轉過身。


    一張臉正探到他的肩膀處,與他四目相對。


    “你在——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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