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離開襄城郡,周惠也沒有給寇熾任何機會。(.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在離郡的時候,寇熾還不得不與周惠及麾下的一千五百府戶軍同行。畢竟他現在擔任別駕從事史,身上沒有其他要務,就必須“從刺史行部,別乘一乘傳車,故謂之別駕”。而原本是與刺史“別乘同流”的尊崇,現在卻成為了束縛寇熾的無形繩索。


    次日到達魯陽州城,寇熾自去順陽郡履職,周惠把軍務交給諮議參軍盧柔、別將田穎,見過督府長史崔士謙、州府治中盧叔彪,告知了解除懸瓠之圍、留王建帶襄城郡之事,然後才得以回府安歇。


    然而,府中卻也有周懷章、周懷荊二人在等候。其中周懷章是奉命而來,周惠想讓他組建正式的諜報營,以把握周邊的形勢和動態。此事已經刻不容緩,例如這一次,若非夏侯敬派人來告,他不會知道陽翟郡的流民有那麽多;若非他陰差陽錯的去了汝南、順陽兩郡,也很難發現兩郡戶口之中的貓膩。


    這樣的疏忽,有兩次就夠多了。再不留神,等到關鍵的時候,或許就會帶來嚴重的損失。


    周懷荊是另一種情況。身為元明月的管家仆從,他一般都跟隨主母行動。(.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如今他站在這裏,就意味著元明月已經來到了廣州。


    對此周惠頗為驚訝,因為這不是他的安排。當然了,他並非不想把元明月接來身邊,數日前在廣州境上和夏侯敬、周忠等會晤時,就曾經拜托過夏侯敬。可夏侯敬卻告訴他,他現在身為家主,伯父、伯母都在陽城,若是不能接到身邊侍奉的話,就必須把妻子留在那邊,否則便會遭到不孝的指責。


    這並非是空穴來風,北朝的風俗就是如此。如夏侯敬的表伯父裴植,出任瀛洲刺史那會,把老母和諸弟諸妹一起丟在洛陽。隻帶著妻兒去上任,結果就遭到大半個洛陽的譏諷,並且載入個人列傳,成為無法洗刷的汙點之一。


    周惠無意挑戰這個時代的習俗,也非常珍惜來自不易的名望。至於把伯父伯母一同接過來。這肯定不現實。畢竟周氏已經在陽城安家,置下了不少產業,伯父周植和阿兄周恕都要留在那邊照管。考慮到這些因素,他隻好聽從了夏侯敬的勸說。並且讓周忠向元明月解釋其中的緣由。


    如今看到周懷荊在這,他心中既驚且喜,立刻詢問他道:“怎麽來廣州了?你主母呢?”


    話音還未落,後堂忽然跑出一個人來,卻是元明月的貼身侍女申屠迦娜。她身著男裝。快步走到周惠麵前,一本正經的拱手施禮:“郎君,娘子請你入內敘談。”


    “你是……迦娜?”周惠微微一愣,上下打量著她的裝束:“怎麽穿成這副模樣?”


    “這個嘛,”申屠迦娜嘻嘻一笑,“婢子有時候要去前廳,或者出門幫娘子做事,這樣穿方便唄!免得有人說咱家沒有規矩,讓女眷在外拋頭露麵……”


    周惠搖了搖頭。難道女扮男裝就是有規矩了?真是個古怪的丫頭!


    旁邊的周懷章、周懷荊二人見到申屠迦娜。聽她說主母有請,立刻知趣的向周惠告辭:“家主才回到家中,一定十分疲倦,小人不敢多加打擾,就此先行告退。”


    “也好。你們遠道而來,有事明天再說吧!”周惠略一頷首,讓二人下去歇息。


    隨申屠迦娜進入後院,才轉過院門前的照壁。一道倩影忽然奔了過來,伴隨著熟悉的體香。直接撲進了周惠的懷中。周惠見申屠迦娜在旁,原本略有些尷尬,可當他順手摟住明月的腰身,感受到懷中久違的溫軟時,尷尬立刻不翼而飛,甚至都不舍得把手放下。


    在這個時候,他心中隻覺得愉悅而溫馨,至於可能招來的不孝指責,暫時就放到一旁吧!


    這樣擁了好一會兒,直到耳邊想起一聲輕笑,夫妻倆才回過神來。元明月暈著臉,掙脫了周惠的胳膊,同時嗔怪的瞪了一眼申屠迦娜。申屠迦娜吐了吐舌頭,輕盈的回到了房間,不多時,房間裏便點起了燈燭,燭光透過紙質窗格,將略顯昏暗的院落照得一片明亮。


    “這都收拾好了麽?動作倒是不慢啊!”周惠一笑,和元明月相攜進入房中。


    讓他奇怪的是,房中隻有申屠迦娜一人,另一個小馮卻不在。


    正要出言詢問,元明月已經猜到了周惠的心思:“妾身把小馮留在陽城,代為照顧伯姑和小姑了。她年齡大一些,比迦娜管得周全。”


    “原來如此,”周惠點了點頭,“那你怎麽想到要來廣州?我不是讓允恭和你解釋了嘛!”


    “是伯姑讓妾身過來的,”元明月的臉色更加紅暈,“伯姑說……說……”


    “老主母說了,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嘻嘻!”申屠迦娜笑著補充道,在元明月反應過來前逃了出去,還順手帶上了房門。


    ……,……


    第二天上午,周懷章前來求見周惠。周惠把組建諜報營的事情告訴了他,並且交給他第一個任務:“你馬上趕回康城縣,在縣中發展十幾個有家有室、已經安頓下來的陽翟屯民,讓他們混在流民中進入順陽、汝南兩郡,看那寇氏是如何安排,同時盡量調查兩郡中的田地、戶口狀況。”


    “小人遵命,”周懷章垂手應了,“家主還有什麽吩咐?”


    周惠略一思索:“京師那邊的情況如何?”


    “比去年這個時候還順利些,”周懷章以為周惠問的是酴釄酒的經營情況,連忙報出一串數字來,同時向周惠解釋道,“這兩月有不少胡商返回西域,購買了大量的酴釄酒,幾乎把作坊裏的儲藏淘得一幹二淨。預售方麵,依然是從十一月初開始,到現在已經定出去半年的份額。大郎主說,到年末的時候,應該就能完成任務。”


    周恕還在預售酴釄酒?周惠恍然。難怪上次在境上會晤,他居然沒有過來,大概是正忙著吧……可是,他難道沒有發現,京師的狀況已經非常危急了嗎?要不那些胡商怎麽都開始跑路?


    周惠在心中腹誹著那位阿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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