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來的晚輩,你是哪裏的僧人?修習大乘還是小乘?亦或者是修行婆羅門?”


    廣場的最中心,圍坐六位老僧。


    第二圈還有十三個中年僧人。


    如陳遠這種年輕的僧人,則在第三圈,有三十多位。


    開口問陳遠的,是坐在最中心的一名老僧。


    佛國之內無論是那個教派的信徒,他們的穿著大半都是非常接近的。


    除了各家長老,普通出家人造型上基本分辨不出派別。


    陳遠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諸位前輩,貧僧來自鳳仙郡。修的是說一切有部。”


    這逼張口就胡咧咧,不過也算有理有據,因為他已經知道這些和尚們多數修的都是說一切有部。


    自己這也算和他們打成一片。


    陳遠初來乍到,參加這什麽無遮大會,也是想了解了解佛國這邊的情況。


    “鳳仙郡?”


    那老僧一臉疑惑,顯然是沒聽過這個地方,於是便轉頭看向周圍的僧人。


    有一名中年和尚開口道:“師叔,貧僧當年在外遊曆,僥幸到過鳳仙郡。鳳仙郡是天竺國外郡,離此地有數千裏之遙。”


    “你為何來此?是專程參加無遮大會的嗎?”老和尚又看向陳遠。


    陳遠搖搖頭道:“貧僧是四方遊曆,今日恰巧途經此地,不想遇到貴地盛會。”


    老和尚點點頭道:“既然來此,便是有緣,晚輩不如入座稍歇。”


    陳遠接受了老和尚邀請,坐在外圈年輕和尚那裏。


    和尚們之間離得有些距離,目前還有不少空位,應該都是給外來僧人準備的。


    上午開始的佛像遊行,一直持續到日近黃昏。


    這一天,和尚們就是枯坐於此,直到黃昏時,國王才安排了飯食前來齋僧。


    第二天一早,又來了四個僧人。


    之後又是一日枯坐。


    不過白日裏,還有各地的和尚趕來。


    到了第三天一早,場地中心的蒲團基本坐滿,隻多出四五個來。


    “尊我王旨意,無遮大會今日召開。”


    快到晌午的時候,一位侍從走上一個木質的高台說道。


    之後便是國王發布簡短的講話。


    這個國家的王是一位非常年老的王。


    走起路來夾著雙腿顫顫巍巍,就像隨時要摔倒一樣。


    的確如此,這老國王在往高台上走的時候,竟然連著摔了兩跤,最後竟然是由侍從們攙著上去的。


    不過這個過程,和尚們完全沒有理會,依舊是靜靜的盤坐在那裏。


    老國王顫顫巍巍的開始講話,說的是當地的土著語言,陳遠是第一次接觸,隻能聽懂個大概意思。


    主旨就是感謝佛祖,感謝菩薩,感謝整個佛門。


    最後總結性發言的時候,陳遠忽然聞道一股臭味。


    神識一掃,尼瑪!


    老國王竄稀了!


    有幾個嗅覺好的和尚,聞到了臭味,終於有了表情。


    在座的和尚最低也是練氣期的修為,氣息內斂才好過一些。


    國王這次爆發的量還不小,木台上一大灘,還有不少液體順著木頭縫隙滴落地麵。


    幸好高台距離和尚們還有些距離,不然靠近高台的和尚該跑路了。


    這時侍從們也發現國王拉了,連忙跑過去將過往攙走。


    國王依舊保持著國王的尊嚴,還不忘掙紮一下。


    同時對著台下的僧眾百姓說了句。


    “謝謝!大會開始!”


    ……


    無遮大會。


    其實並不是字麵意義上的無遮,而是沒有阻擋,沒有阻礙的意思。


    是國王、貴族、富戶,施舍僧眾和貧困百姓的大會。


    不過隨著時代的發展,施舍隻是大會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


    僧人們還會利用這次大會講經論道。


    國王、大臣們也會請求僧眾幫忙,解決五年來在國家治理上遇到的疑難問題。


    大會開始沒多久,老國王又出來了。


    他換了一身新衣服,身上還擦了香葉。


    看起來神采奕奕,神清氣爽。


    估計是毒素排出去了,走道兒也不似剛才那般顫顫巍巍了。


    國王來到和尚們附近,這時候貴族、大臣以及百姓們已經給和尚們施舍了不少東西。


    陳遠麵前都放了很多諸如米麵、果蔬之類的布施。


    中間那一圈中年僧人的麵前則多是金銀器物。


    最裏麵的老僧麵前,更多是象牙、犀鳥、珊瑚、琉璃等名貴的寶物。


    和尚們一個個不苟言笑,有人施舍,他們隻會微微點頭念叨一句阿彌陀佛。


    陳遠四處看看。


    無遮大會說是施舍僧人和貧困百姓。


    實際上,貴族與富戶們大多隻是施舍僧人。


    貧困百姓則隻能去旁邊的粥棚領一碗稀粥。


    “阿彌陀佛。諸位大師辛苦了。”


    國王走到近前,雙手合十對老和尚說道。


    “國王陛下福澤綿長,齋僧善舉,佛祖保佑國泰民安。”


    老和尚也終於站起身來,還算客氣的對國王說道。


    老和尚站起來,中年和尚也就站起來,接著年輕和尚也站了起來。


    “彌羅長老。本國王虔心禮佛,打算借此次無遮大會將本王的一切布施給僧人。”


    說道這裏,國王跪在老和尚麵前,雙手合十口宣阿彌陀佛。


    那位彌羅長老舔了舔手掌,然後放在老國王頭頂。


    “阿彌陀佛。國王您的善舉,一定可以感動佛祖。”


    老國王誠心叩拜,之後便見外麵來了七個身著華麗之人。


    還有不少仆人,抬著大大小小的箱子,裏麵裝的都是金銀財寶。


    七人之中,其中有四個年輕美豔的女子。


    老國王站起身,將一個長相最美麗的女子拉到彌羅身邊。


    “這是我的妻子,如今我把他布施給您。”


    接著又輪到另一個。


    “這是我的妾室,我把他布施給您。”


    “這是我的女兒……”


    “這是我的兒子……”


    “這是我的全部財產……”


    “最後。請允許我把這卑賤的身軀施舍給您!”國王雙手合十虔誠的拜了幾下,最後雙手放在地上,跪著也不起身。


    “阿彌陀佛。貧僧替佛祖,接受你的布施,佛祖將賜福與你!”彌羅法師雙手合十,仰麵朝天的說道。


    說完他又摸了摸國王的後腦勺。


    國王激動的身上直打擺子,熱情的親吻彌羅老僧的腳麵,同時撫摸老和尚的腳後跟。


    陳遠忍著惡心看完了這番操作,頓時覺得這個國王簡直沒sei了。


    把氣兒老小全部財產都送人了,他這是不打算過日子了啊。


    國王施舍完,得到一個彌羅賜給他的法名“彌那”,老和尚說他這是替佛祖收一位弟子,也就是他的師弟。


    把老國王感動的痛哭流涕,揚言要盡心竭力侍奉佛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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