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行流回神好半天,才結結巴巴地指著陸一舟問:“你怎麽在這兒?”


    陸一舟不理會陸行流,上前拉住蔣眠:“跟我走。”


    一旁的陸行流見狀,磕磕巴巴地道:“你們?難道你……”


    陸一舟不理會陸行流,要拉蔣眠離開。


    蔣眠:“放開我。”


    陸一舟不再堅持,看著蔣眠道:“你知不知道香港有多少人,你這樣連個身份都沒有的,被人騙了,沉屍海裏怎麽辦?”


    酒喝得有點多,蔣眠大膽道:“最大的騙子就在我跟前,我還怕誰。”


    陸行流呆呆地看著兩人說話,表情已經不能用錯愕來形容。


    陸一舟上前拉蔣眠:“和我回去。”


    “不回,陸一舟,我跟你什麽關係你要帶我走?”


    若是陸一舟直接把人帶走,要麽暴打一頓,陸行流還習慣,偏偏他很有耐心地問蔣眠:“你想是什麽關係?”


    “我想沒關係。”


    看著蔣眠的樣子,陸一舟冷聲道:“蔣眠,這幾天我好像太縱著你了。”說完,陸一舟強拉蔣眠離開。


    蔣眠在他懷裏掙紮:“你放開我。”


    陸行流見兩人一個強拽,一個不走:“不然,我送……”


    不等他說完,陸一舟指著他厲聲道:“你閉嘴。”


    說罷,陸一舟將蔣眠塞上車,指著蔣眠:“不許出來。”


    陸一舟帶著蔣眠走,看著離開的車,反應過來的陸行流愣在那裏。


    “這是什麽路數?我的天哪,那就是陸一舟的女人……沒道理啊,長得不漂亮,也不懂事兒。”


    其實這事兒不止陸行流不明白,陸一舟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陷進去。莫非這就是所謂的問世間情為何物,一物降一物?


    那日,蔣眠被陸一舟帶回淺水灣的別墅,他直接將蔣眠拉上樓,陳媽見狀要說話,也被他的氣勢嚇得不敢言語。


    上樓,陸一舟關上門,將蔣眠壓倒在床上,蔣眠也沒躲,瞪著眼睛看他,道:“陸一舟,我想回去。”


    “如果我說不呢?”


    “如果我一定要走呢?”


    “蔣眠,你自己說的,我殺的人不比你少,況且,你是假的,我是真的。我要做的事兒沒人能阻止我,我要留下的人,也沒人能離開。”


    “陸一舟,你不能這樣。”


    “我可以。”陸一舟俯身吻住蔣眠,他的這個吻並不霸道,而是很溫柔,他的手隨著那個吻,漸漸解開蔣眠衣服的扣子。


    被吻得難以呼吸的蔣眠看著眼前的陸一舟,他們彼此對視,陸一舟的眼睛很漂亮,眼神裏是不容置疑的霸道。似乎無論蔣眠想做什麽,他若是不想放她走,她就走不掉。陸一舟本以為自己對蔣眠的喜歡,就像豢養動物一樣,他想要馴服這隻小獸。可是時間久了他竟然有種感覺,不是他在養她,而是她在用一次次的底線挑戰他的容忍度,以至於很久之後陸一舟才發現,馴的那一方,從來都是蔣眠。


    就在陸一舟將蔣眠抱進被子,一路往下吻的時候,仰頭看著天花板的蔣眠問他:“陸一舟,為什麽是我?”


    自嘲一笑,像是回答蔣眠,也像是在問他自己,陸一舟道:“是呀,為什麽是你呢?”


    那個問題的答案,直至最後,他們也沒給出彼此答案。有時候喜歡和愛,是沒有理由的,就像你不知道她什麽時候,會以什麽方式出現,所以見到她的瞬間,你以為她隻是和旁人稍稍不同,卻不知,那稍稍的不同便是你認定與她走過餘生的開始。


    那一夜,很長也很慢,蔣眠將自己蜷縮在陸一舟的身下的時候,他輕輕撫摸著她消瘦的背脊,他疼惜地吻著她的脖頸,那一刻,陸一舟心底似乎有一個聲音在說,他的未來便是她了。


    蔣眠醒過來已經是隔天中午,陸一舟已經離開,從吳媽口中知道昨天大宅發生的事情後,陳媽也沒好意思問蔣眠。


    還是之後幾日陸一舟都沒來,陳媽才與蔣眠八卦,似乎是怕蔣眠擔心,陸一舟這幾日不來,是不想與她在一起。


    陳媽道:“陸先生這幾天都在處理陸藝芝的事情。”


    “處理她什麽?”


    “他要送陸藝芝出去,陸藝芝不肯,鬧了自殺。是很嚴重,所以他才沒來。你不要誤會。”


    “我沒誤會。”


    拉著蔣眠的手,陳媽道:“蔣小姐,雖然認識的時間不長,但是我看得出,陸先生待你不同,你們兩個都是孤冷的人,不如就在一起,也有個照應。”


    蔣眠道:“現在不就是在一起?”


    “我說的是這一生都在一起,而不是一時的。”


    “我了解陸一舟,他也明白我,所以我們不可能走過一生的,我們彼此都耗不起。”


    陳媽聽罷歎息一聲,家裏的電話響起,菲傭拿了電話說是陸一舟打來的,要蔣眠接通。


    畢竟已經很久沒聯係,蔣眠拿著電話走到院子裏,一邊摳草皮一邊問陸一舟:“幹嗎?”


    “吳修已經去接你,我們晚上一起吃飯。”


    “這算是命令還是邀請?”


    “隨你怎麽想。”


    “給我個必須去的理由。”


    “一個人過生日很有意思嗎?”


    從五年前那件事情之後,蔣眠已經試著忘了那個日子,那是她在這世界的開始,也是結束。最關鍵的是,如果沒有那個生日,關靈均不會死,她的人生或許會和所有人一樣,平安喜樂,無災無禍。


    突然聽不到蔣眠說話,正處理文件的陸一舟放下手裏的筆,從座位上站起來,看著玻璃窗外的中環大樓。


    陸一舟很少勸人,在他心裏,人受傷大多都是自作孽。既然是自作孽,就要自己走出來,他本來也想這麽告訴蔣眠,話到嘴邊卻不得不換了一種方式說出來。


    “你總要走出來。”


    “陸一舟,有關我的事情,你還不知道什麽?”


    “我不喜歡彼此之間有秘密的感覺。”


    “那你的秘密呢,我能知道多少?”


    在給蔣眠打這個電話之前,陸一舟因為自家的事情和陳家的事情已經忙了幾天,眉頭一直皺著,突然聽蔣眠如此問,他笑了起來。


    “蔣眠,為什麽不去自己找答案,考試之前拿到答案還有什麽意思?我還要忙,晚上見。”


    他照舊先掛了電話,留給蔣眠的是猶如無望的未來一樣的忙音。癡癡地看著手裏的電話,蹲在地上的蔣眠站起來,一邊往客廳走,一邊嘟囔。


    “為什麽不去自己找答案?你說為什麽,因為我的成績從來都不好。”


    蔣眠自己嘟囔,根本沒發現接她的吳修已經來了陸家。雖然聽到蔣眠的話,吳修還是禮貌地衝她笑了笑,蔣眠則尷尬地點了點頭。


    彼此僵持一會兒,還是蔣眠說:“我們馬上走?”


    打量了蔣眠居家的衣服,吳修道:“時間還早,車還可以等一會兒。”


    蔣眠也不傻,明白對方的意思,屁顛屁顛地跑上樓換衣服。


    那天蔣眠跟著吳修往陸一舟那裏去的時候,一個一身挺立西裝、十分清俊的男子門都沒敲就進了陸一舟的辦公室。


    正在辦公的陸一舟抬頭,看到來人麵色極是不悅:“說了最近不要見。”


    長相極為俊美,甚至有些妖孽相的男人正是當年為了溫蕁,不惜一死的方紹,早已習慣陸一舟的脾氣,坐在陸一舟對麵椅子上的方紹玩味地開口:“陳家通過關係找到我了,陳蔚明天就會到方氏。”


    “然後呢?”


    “他能找到我,你就不擔心,他知道得比你想得快、想得多?”


    “那是我的事情。”


    “陸一舟,你就這麽自信,我會一直幫你?我是個商人,如果陳家開價合適,我會衡量利弊的。”


    “那是你的事情。”


    在外人麵前也是個厲害角色的方紹,麵對冷麵的陸一舟完全沒脾氣。


    “算了,我大人不記小人過,再給你個消息。關家現在出麵保著陳家,關馳什麽路數你明白,要是他真的出麵,我是會退出去的。”


    “關馳不會出麵。”


    “你怎麽會知道?關家和陳家的關係你又不是不明白,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這是兩敗俱傷。”


    “為什麽會兩敗俱傷?”話出口,方紹驟然一愣,神色變得認真起來,“還是你另有安排?陸一舟,我現在可是搭上身家性命在陪你玩,你不能瞞我。”


    陸一舟放下筆抬頭看方紹:“不是你陪我玩,我們是合作,陳家倒下,方家在廣安的發展會比陸氏更得益,這點你要清楚。”


    方紹道:“我清楚,可是陸一舟,你也要明白,這一局不僅僅是你的,還是我的。”


    彼此對視,陸一舟道:“該你明白的時候,我會讓你明白的。”


    在方紹的眼裏,陸一舟就跟毒蛇一樣,他一旦咬人就是致命的,所以陳家的結局是什麽樣子,他都可以想到,但是他並不想給陳家陪葬。


    方紹在陸一舟辦公室坐到傍晚,雖然還沒問清關家和陳家的事情以及陸一舟是否還有什麽秘密安排,就離開了。


    自從和溫蕁結婚,方紹就成了這樣,每日正點回家,能免的應酬全免。外人都說,他這是為了方峙,隻有陸一舟明白,他是為了溫蕁。


    離開陸一舟的辦公室,剛走到電梯旁的他被一個人叫住了。


    回頭看著這個並不很起眼的女孩子,方紹道:“你認識我?”


    看著方紹的蔣眠點了點頭:“我認識溫蕁。”


    方紹身邊親近的人知道溫蕁大名的都很少,所以她提到溫蕁時方紹擺手要隨身的秘書退到一旁。


    “所以呢?你有事兒找我?”


    “我剛剛路過辦公室的時候,聽你們在說廣安陳家,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麽嗎?”


    那天也是巧,吳修把蔣眠送到公司,就因急事去了下麵的子公司,被他安排接待蔣眠的秘書聽錯了話,直接引蔣眠去了陸一舟辦公室外的小套間等著陸一舟。而那天方紹和陸一舟說的話,蔣眠聽了一多半。


    有時候命運就是這樣,你以為就此放下就算了,可老天偏偏要硬塞給你一個結果。其實這個結果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還沒放下,你若放下,這結果如何早已與你無關了。


    所以攔住方紹那一刻,蔣眠在心裏對自己說,這是最後一次了,無論是對她,還是對陳蔚,又或者對於掌控這一切,卻唯獨算錯她的陸一舟,這都是最後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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