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安因為開會,交通管製,航班滯留,傅思睿趕過去已經是三天後了。


    下飛機都沒有通知俞靜音,他直接殺去了俞家。因為這幾天和陳蔚失去聯係,俞靜音正一個人在家琢磨到底為什麽。傅思睿的突然到來,讓她嚇了一跳。


    傅思睿更直接,張口就問俞靜音:“鈴鐺呢?”


    俞靜音從樓上拿了鈴鐺給傅思睿看,傅思睿確定那就是當年他撿的蔣眠的鈴鐺。


    看著傅思睿看鈴鐺的眼神,俞靜音道:“師兄,這不會是你跟那姑娘的定情信物吧?你始亂終棄,姑娘含恨而別,你後悔莫及,多年之後再見此物,你如夢初醒,想要把她再追回來?”


    如果是以前,傅思睿早噴她了,可是這次不然,拿著鈴鐺的傅思睿冷冷地問俞靜音:“是哪個酒店撿的,是包房還是門口?”


    “包房裏。”


    拿出自己的錢包,指著還是十七歲時的蔣眠,傅思睿道:“一起吃飯的有沒有她?”


    俞靜音隱隱覺得照片裏的女孩眼熟,卻想不起在哪裏見過,但是確定那天席上根本沒她,俞靜音搖頭。


    傅思睿還是不死心,拉著俞靜音去了酒店查監控。


    創世樓這樣的地方都是接待政商兩界大人物的,即便有俞家人出麵,對方也不給看。但是對方看到傅思睿手機裏蔣眠的照片,表示這女孩看著很眼熟,應該是常來,傅思睿當即決定,等蔣眠再來。


    沒見過傅思睿這麽瘋的,俞靜音也不管他,一個人回了家。那天,傅思睿沒找到蔣眠,陳蔚也沒有,他查了廣安省內所有的係統檔案都沒她一點消息。就連幫陳蔚查檔案的朋友都說:“她既然不想被你找到,你就放下吧,即便日後,你們真的走到一起,有那段往昔,有關靈均,也隻能是互相傷害而已。”


    站在公司自己辦公室的落地窗前,看著窗外雨的陳蔚背影落寞,難道他和蔣眠真的會像朋友說的那樣,即便在一起,也隻能是互相傷害而已?


    敲門聲傳來,秘書道:“陳先生,陸氏的吳先生到了。”


    “好。”


    陸氏隻有一個吳先生,就是吳修。吳修來見陳蔚不是沒目的的,而這個目的在陳蔚看來是雙方互惠互利的合作,但在陸一舟看來,卻是一場好戲開場。而那一刻,精心做下這一局的陸一舟正陪著陸家老太太在養和醫院做檢查。等著的時候,一個小男孩將球踢到陸一舟的腳下,陸一舟抬頭,似乎被他的氣場嚇到,小男孩站在遠處不敢接近他。還是陸一舟招了招手,小男孩才怯怯地上前。


    陸一舟將球遞給小孩子,小孩子拿過來就要跑遠,陸一舟卻道:“接受了別人的幫助,都不會說聲謝謝嗎?”


    “謝……謝謝。”


    小孩子近乎是哭著說出來的,陸一舟才作罷,放孩子離開,他再回頭,老太太正跟著吳媽一起出來。


    看著眼前的陸一舟,一手將他帶大的陸家老太太道:“欺負一個小孩子算什麽本事?”


    陸一舟微微一笑,上前,從吳媽手中接過老太太攙扶住:“這是在教他規矩。”


    “若是你自己的,教著豈不更好?”


    “不是還沒有。”


    “最近都沒有見過什麽合適的女孩嗎?”


    “這件事兒,就不勞您操心了。”


    被陸一舟攙扶著往醫院外走的老太太停住腳步回頭:“你啊你,什麽都好,唯獨感情,隨你父親,太冷。陸家走到今天,該有的都有了,我也不硬要你找個門當戶對的,隻要有個你看著順眼、覺得過著舒心的,就帶回來。”


    看著順眼、過得舒心,那一刻,陸一舟隻想到蔣眠,那個有著一雙鹿一樣的眼睛的姑娘,是否還好?


    把老太太送回大宅,處理完公司的一些事情,陸一舟在隔天要秘書定了去廣安的機票。陳家的事情已全部安排好,吳修也開始和陳家接觸,他是時候給自己放個假了。


    那段日子,因為接了秀場布置的活兒,蔣眠格外忙,弄完公司的翻譯,還要趕去現場見合作商,有時候鬱磊不在工廠,她隻能拿著電話兩邊交流。看她實在忙不過來,鬱磊要柯浩凱再招人,柯浩凱的表妹介紹了自己的同學。對方和蔣眠同年,是廣大外文係畢業的,家世也不錯,性格又傲,還喜歡鬱磊。看著工作中鬱磊和蔣眠合作默契,這姑娘對蔣眠各種不滿。一次跟著柯浩凱吃飯,知道小姑娘喜歡鬱磊,鬱磊喜歡蔣眠,酒醉的柯浩凱忙道:“不會,蔣眠進去過,鬱磊那麽明白,絕不會和個有案底的人在一起。”


    聽到案底,姑娘連忙追問:“什麽案底?”


    “聽說,她撞死過人。”


    正所謂,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小女孩鬥氣心思來,從來都是從旁門左道出發,這次依舊。


    大秀彩排最後一天,因為鬱磊不在,他把現場交給蔣眠照顧,蔣眠因為心急一處特定的家具無法準時到現場和那女孩嘮叨了兩句。女孩雖然表示會去處理,但是卻十分不悅。等不到女孩處理好一切的蔣眠忙了一下午終於將家具的事情搞定,才騰出一小會兒時間吃飯。


    她正吃著,手機響了起來,來電人是一串陌生號碼。


    蔣眠:“你好。”


    沒有開場和問候,陸一舟輕笑道:“換了鎖?”


    聽出是陸一舟的聲音,蔣眠道:“防賊。”


    “下次把放鑰匙的地方也換掉。”


    “你不可能找到。”


    “門外鞋櫃裏,隻有一雙鞋和別的鞋子擺的方向不一樣。”


    蔣眠不再說話,電話那頭的陸一舟道:“晚上吃什麽?”


    “我這裏不是旅店,我也沒義務一再收留你。”


    “我幫你做飯,你收留我,大家各取所需,何必談什麽義務。”


    陸一舟的口才那是橫掃客商的,蔣眠根本說不過,隻能賭氣一樣掛了電話。


    看著手機,微微一笑,陸一舟從菜場走出來。那天廣安又下了雨,回去看到兩把傘都在家裏的陸一舟開車去了蔣眠的公司。她同事看著這個冷肅帥氣的男人,眼睛都直了,傻呆呆地告訴陸一舟,蔣眠在秀場。


    謝過蔣眠同事,陸一舟迎著大雨開車去秀場的路上,蔣眠也接受著一番風雨的洗禮。掛掉陸一舟的電話回到秀場,剛剛還忙著彩排的秀場突然亂作一團,外籍設計師大罵他帶來的模特沒有腦子。蔣眠問了一旁的人才知道,模特弄丟了一對全鑽的耳環。


    模特表示自己也很無辜,耳環一直都在盒子裏放著,除了化妝師隻有翻譯接觸過她。


    化妝師和模特都是跟著設計師一起從國外過來的,唯獨翻譯是本地布展公司的蔣眠。


    模特說完,大家都看向剛剛翻譯完就突然離開的蔣眠,蔣眠被眾人盯得一愣。雖然語言不通,但是丟了東西,眾人都看向她,是人都知道那是什麽意思。


    蔣眠愣了一下,回過神隻道:“不是我。”


    “蔣眠,誰也沒懷疑你,你這不是賊喊捉賊嗎?”說話的正是一起來的那個女翻譯。


    即便再傻也知道對方是什麽意思,蔣眠的雙眸像刀一樣看著她:“不是我。”


    蔣眠的事情在公司已經傳開,這時候發生這種事兒,大家難免議論紛紛,國外設計師有自己翻譯,把旁人議論的話講給設計師聽,設計師一下就火了,上前就要蔣眠把東西交出來。


    沒辦法洗脫自己的蔣眠厲聲道:“我說了,我沒拿。”


    大秀彩排時間本就不多,耳環又是價值幾萬的奢侈品,惱怒的設計師要助手搜蔣眠的身和包。


    一旁同公司的人有看戲的,也有知道蔣眠為人的,後者私下聯係了鬱磊。聽到員工說蔣眠被設計師懷疑偷東西,鬱磊第一直覺就是不可能,他要對方先幫他出麵控製現場,他馬上就到。


    就在鬱磊趕來秀場的路上,等不到蔣眠下班的陸一舟,下車進了秀場找她,門衛還以為他是來走秀的模特,連攔都沒攔。


    陸一舟再見蔣眠,看到的不是個忙碌得像蜜蜂一樣滿場奔跑的姑娘。這個下午,她被十幾個人圍住,一個男人厲聲要她打開自己的背包,而她硬氣的聲音,也變得越來越沙啞委屈。


    就在男人的手要去扯蔣眠包的瞬間,上前的陸一舟一把攥住了他的手。


    誰都沒想到這時候會出現一個攪局的人,大家都看向他,蔣眠也抬起了頭。


    薄薄的燈光下,陸一舟麵容冷峻,雙眸是不容執意的堅韌,他連情況都沒有了解,便冷聲道:“你憑什麽?”


    “就憑她偷了我的東西。”


    聽到偷,陸一舟低頭問被他擋在身後的蔣眠:“偷,蔣眠,你用得著偷嗎?”


    陸一舟的出現讓蔣眠抬起了頭,看著那張臉,像是突然有了靠山的她搖了搖頭。


    得到蔣眠的回答,陸一舟用嫻熟的英文問設計師:“你丟了什麽?”


    有些被他的氣勢震懾到,但畢竟是自己有理,設計師仰著脖子道:“一對寶格麗的全鑽耳環。”


    陸一舟:“那你憑什麽說,是她拿的?”


    設計師道:“整個秀場,隻有翻譯接近過模特。”


    “整個秀場隻有她一個翻譯嗎?”


    眾人因為陸一舟的話,看向另外一個女孩,那女孩忙道:“看我幹嗎,我又不缺這些。”


    陸一舟是那種看一個人一眼,就能看到這人骨子裏是什麽貨色的人,聽那女孩如此說,他已經猜得差不多。隻是這時候再揪對錯,根本沒意義。


    “她也不缺。”


    話音落下,從出現就控製了全場的陸一舟拿出手機,交代了兩句就掛了電話。之後現場的氣氛一直都是僵持的。


    十分鍾後,兩個身著西裝的安保員出現。


    對方是廣安省內最大的奢侈品經銷商,這次布展有很多首飾都是從他那裏借來的,包括那對耳環,隻是這次來他卻不是為了走秀的事情。


    來人進了會場就看到了陸一舟,急忙上前,連手都不敢跟陸一舟握,隻恭敬地道:“陸先生,吳先生來電,我還以為聽錯了。前幾日來的新貨送去了香港一批,家裏現在隻有這些,您若不滿意,我馬上讓人去調來。”


    “不用了,把這些打開。”


    負責人曆來都是和吳修見麵,難得見陸一舟一麵,不敢怠慢,連忙將帶來的保險箱打開。即便沒有追光,那盒子裏的珠寶也是璀璨奪目,隨便拿出一樣都比這一對耳環貴出百倍不止。


    “你可以從這裏麵挑一套作為對你失竊的補償,但是,你要向這位女士道歉。”


    這次是中文,翻譯愣了一下,將陸一舟的話翻譯給設計師。


    知道這是陸一舟的羞辱,設計師道:“你不可以這樣。”


    “我可以,現在就向她道歉。”


    設計師無法對怒陸一舟,隻能找蔣眠的麻煩,但是有陸一舟在,怎麽能讓這種事兒發生。他向前走了兩步,在設計師不知他要做什麽而下意識地後退時,俯身在設計師身邊。誰都不知道陸一舟輕聲說了什麽,對方直接就呆住了。待陸一舟站直,設計師直接就對蔣眠說了抱歉。


    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被鬱磊托付照料全場的人忙出麵調解,而真正拿了耳環放在蔣眠包裏的那位翻譯也傻眼了。


    眾目睽睽之下,陸一舟帶著蔣眠離開了,背影傲嬌得猶如救世神一般。


    後來回憶和陸一舟在一起的點點滴滴,說到這次經曆,有些酒醉的蔣眠傻笑道:“那時候真的有種,全世界都是我的感覺。”


    彼時羅馬的一家小旅店裏,與蔣眠偶遇的小姑娘聽蔣眠如此說,並沒豔羨,不知道經曆過什麽的她玩著已經齊腰的長發,懶懶地道:“越是這樣的男人越可怕,他可以給你全世界,也可以毀掉你的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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