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陡峭、細碎的冰渣布在大地上,冰冷的氣溫已經逐漸侵占這座古老的城市。


    何新拉開車門,小心翼翼的從車裏攙扶著何亞軍出來,特意伸出手為他遮擋了一下頭頂,避免他被車上簷碰到。


    一旁的助理快速打開大傘,為二人遮擋風雪。


    何亞軍看著眼前金碧輝煌的大酒店,然後看了看身邊的兒子,滿意的點了點頭。


    “五星級酒店啊!”


    何新問道:“爸還可以嗎,我特意把年會安排在這裏,上午我們開會,傍晚再讓員工們過來參加年會。”


    何亞軍嗯了一聲,“挺好的,這算是我們公司第三個年會了,從當初的小酒店,一步步走到現在。可以在五星級大酒店開年會,也算見證了我們公司的成長。走吧,不能讓他們等久了!”


    何亞軍邁步,何新亦步亦趨的跟上,不過何新嘴上還是在發著牢騷。


    “周方源他們怕是還沒進場喲,可不會等我們。”


    何亞軍搖了搖頭,喃喃道:“爭這點先後出場的氣勢,沒什麽意義。”


    何新撇撇嘴,“你這麽看,人家可不這麽認為。喏,你看,周方源和沈楠的車,才剛到。”


    話音甫落,旁邊一黑一紅兩輛豪車逐漸慢慢靠近,最後停在何亞軍他們旁邊。


    周方源推開車門,不顧身邊秘書要掙開的傘,帶著爽朗笑聲就來到了何亞軍身邊。


    “老何,最近身體好些了沒,要我說啊,這麽冷的天氣你就不應該出來,容易感冒。”


    何亞軍輕輕笑了下,仿佛看透世事一般,並沒有理會周方源話裏的綿裏藏針。


    反而是歎口氣道:“身體還是老樣子,忙了大半輩子,一下子倒下來,得靠靜養才能養好。至於今天嘛?”


    看了一眼身邊冷著臉的何新,搖搖頭:“冷是冷,不過年會熱鬧嘛,我來湊點喜慶氣氛,心情也好些。”


    周方源不置可否的點頭,聳了聳肩,“也對,多走走也是好的。”


    這時候沈楠也走了過來,對何亞軍恭敬的問好。


    “何董好!”


    何亞軍怔怔的看著麵前這個乖巧的女人,依稀還記得當初周方源把她帶進公司的時候青澀稚嫩,卻沒想到轉眼她就成為了自己兒子接手公司路上最大的阻礙。


    不過也僅僅是有些感慨,沈楠的表現他一直看在眼裏。


    即便自己現在下位了,但沈楠對自己態度還是沒話說,方方麵麵表現都很好。


    想到這裏,他又下意識看了一眼僵著一張臉的何新,不自主將二人做了個客觀的對比。


    自己兒子城府還是淺了點啊!


    “先進去吧,這裏不是聊天的地方。”


    何亞軍搖了搖頭,帶著何新往酒店前行。


    周方源站在後麵,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小楠,我們走吧!”


    沈楠搶先一步,“我知道。”


    見到這一幕,周方源也沒有動怒,反而是輕笑著跟了上去。


    溫暖的現代化會議廳中,何亞軍踩在柔軟的地毯上,任由助理為他脫去了絨厚的外套。


    此時會議廳裏已經有不少股東匯集起來,見到他的到來,熱鬧的聊天景象一下子冷了下來。


    所有人都知道,平時還算融洽相處的雙方,在今天就不再會那麽和睦了。


    年會傍晚舉行,但在這之前,大家都清楚,必須解決何氏集團總裁人選。


    也正是如此,大家才會這麽早就到位。


    至於所謂總裁人選,其實已經沒有太多懸念了。


    何亞軍的個人所持股份堪堪在場所有股東持平,但他個人的話語權卻無法壓過所有人。


    自然被他的繼承人何新也不會得到比沈楠還要多的支持者。


    也就是說,今天過後,何氏集團就不再姓何了,而是真正要從家族型私人企業變成所有股東一起經營的民營企業。


    何亞軍也將從之前的超然地位,下落成眾多股東的一份子而已。


    周方源走了進來,爽朗笑道:“大家怎麽都幹站著,落座吧!”


    在何新眼中,之前還尷尬不語的眾人,在周方源開口後,一個個都喜笑顏開的坐了下去。


    “當真是目中無人!”


    何新憤怒的捏緊了拳頭,雙目幾欲噴火。


    一雙蒼老的手拍了拍他肩膀,轉眼看去,何亞軍正注視著他。


    “坐下吧!”


    早在元旦節的時候,何亞軍就已經辭去了總裁職位,現在掛著的是董事長的頭銜。


    但在之後,公司的大小會議主持者已經換成了股份持有量較多的周方源。


    此時周方源坐在側位,笑嗬嗬的看向何亞軍。


    “老何,你來主持會議還是我來?”


    何亞軍微微一笑,“你來吧,我身體不太好,不是很想說話。”


    周方源眼珠一轉,也不推辭,順水推舟的就接過了話頭。


    “那好,今天這會議我就忝為主持了。”


    說完,周方源瞥了一眼何亞軍旁邊的何新,又看了一眼自己身邊的沈楠,清了清嗓子,就站著說道:“相信大家都清楚這場會議的目的是什麽,那我也不繞彎子了。國不可一日無君,一個公司也不能群龍無首,今天我們坐在這裏,就是想推選出何氏集團的總裁。現在人選有兩個,何新、沈楠,我想說的是,不管誰當選,另外一人都要盡力配合好他,讓何氏集團走向輝煌,大家也能都賺到錢。正好今天是一年一度的年會,即便落選的人心裏有多不痛快,我也想待會年會酒宴上,一杯泯恩仇!”


    停了一下,周方源看向眾人,“大家說是吧?”


    “周總說得是!”


    “對,競爭就該良性競爭,不管誰當選,誰落選,都不能傷了和氣。”


    “我是小股東,誰當選都跟我沒關係,我的目的是想以後多賺到點錢,所以我的意見是,能者上!”


    何新繃著臉,抑製著自己,他不喜歡這種主動權被別人握在手裏,連話題都被周方源引導。


    何亞軍卻眯著眼,仿佛睡著一般,任由周方源發揮。


    沈楠雙目低垂,清麗的神態不發一語,就跟自己不是當事人一樣。


    偶有其他股東看向她,她也不過是回個微笑,一切都像成竹在胸一般。


    但內心深處,遠不如周方源表現得那麽誌得意滿。


    出於女人的直覺,她始終覺得今天十拿九穩的局麵並不會那麽順利。


    周方源哈哈一笑,“那行,既然大家都開口了,我也不廢話。人都到齊了吧,現在就直接開始投票吧!先說明,作為大股東,何董事長的一票可以抵小股東三票!”


    何氏集團的投票規則其實很簡單,無非是根據各位股東手中握有的股份份額來決定的。


    何亞軍個人持有百分之三十五的何氏集團股份,在不溢出的情況下,三票基本就是他的話語權。


    從這點上來說,他仍然是公司裏最具有話語權的那個人。


    但有些時候,投票占比是一回事,民意又是一回事。


    何氏集團的小股東實在太多了,光是在座的就有十幾個居多。


    這既是何氏集團能發展這麽快的原因,也是何亞軍埋下的隱患。


    即便他們加起來的股份才和何亞軍持平,但這麽多人如果同時支持一個人,那何亞軍也不可能違逆所有人的共同選擇。


    何新拳頭捏得死死的,他現在都沒搞懂,周方源和沈楠這兩個人到底是怎麽做到,讓所有人都站到他們那一邊的。


    “那開始投票吧!”周方源攤了攤手,指向沈楠,“我投沈楠一票!”


    其他股東對視一番,一個個的也都做出了抉擇。


    “沈楠一票!”


    “我選沈楠擔任執行總裁。”


    “雖然何新這兩年表現也不錯,不過我覺得還是太稚嫩了一點,所以我選沈楠。”


    “沈楠一票!”


    .......


    周方源誌得意滿的看向臉色陰沉的何新,然後將目光落到了一直眯著眼不說話的何亞軍身上。


    “老何,大家都投完了,現在該你了。”


    “哦,完了嗎?”


    仿佛睡著了被驚醒一般,何亞軍訝異了一聲,然後睜開渾濁的眼睛,掃視了眾人。


    遇到他的目光,絕大多數小股東都刻意避開。


    此情此景,隱約有了點逼宮的味道,尤其還是在何亞軍病重退下的時候。


    不管是誰,此時都覺得有點尷尬。


    不過涉及到利益,仍然有人堅持己見,毫不心虛的和何亞軍對視。


    何亞軍不以為意,反而笑了起來。


    “作為大股東兼董事長,我覺得我這一票還是該最後投。”


    周方源不悅的說道:“可股東們都已經投完票了,現在該你了。”


    何亞軍慈眉善目的笑道:“都投完了?可我怎麽覺著還有一個人沒有投啊?”


    “誰?”周方源緊追著問道,同時看向其他人,不過卻發現在座所有人都已經投了。


    一直不說話的沈楠突然歎了口氣。


    作為眾人焦點的她歎氣,自然吸引來了所有人的注視。


    她苦笑了一下,敬佩的看了何亞軍一眼,然後搖頭道:“是有一個人沒投,或者說,他還沒有來。”


    此話一出,眾人麵麵相覷,一時無言。


    周方源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故作鎮定的說道:“哦,老何你說陸恒啊!他怕是不會來了喲,前幾次年會他也從沒參加過,其他大大小小的會議,他也不曾來。今天估計也會缺席吧!反正公司盈利了,會給他分紅,其實他來不來也不緊要的。”


    “是嗎?”


    “是嗎?”


    同樣一句話,一前一後,伴隨著的是會議廳大門被推開的聲音。


    陸恒和何亞軍對視一眼,然後落落大方的看向眾人。


    “抱歉,我來晚了。不過出於禮貌,我還是自我介紹一下吧!我是陸恒,何氏集團第二大股東,相信你們沒有見過我,但應該也不會陌生。”


    說完,陸恒直接坐到了何亞軍身邊,微笑的看著眾人。


    氣氛一時凝重,猶如寒冬冷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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