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江城的“先鋪貨,後漲價”策略非常有效。


    第一周,大量的感知傳送符以極低的價格衝擊市場。


    第二周,用戶習慣養成之後,影傀宗方麵著手漲價。


    第三周,感知傳送符的價格逐漸拉高至五千塊價位,大把靈石像下雨一樣,劈裏啪啦砸進影傀宗的倉庫裏。


    影傀宗的營業額,幾乎每過幾天就翻一倍。


    由於符籙的製作成本本就不高,這些營業額基本相當於純利潤。


    這是什麽概念?


    照目前的趨勢發展下去,影傀宗幾年內就能積累一筆豐厚的宗產。


    幾十年內便能把分宗開遍梁國周圍,從二流魔宗,晉升為一流魔宗!


    麵對一片大好的發展前景,影傀宗內人人自得,就連普通弟子的工資都漲了不少。


    不過,影傀宗內還是有一些清醒的弟子,具有一定的憂患意識。


    他們注意到,影傀宗目前的表現,完全依賴於感知傳送符,一旦這條收入斷了,蒸蒸日上的影傀宗頃刻間就會被打回原形。


    “副宗主,咱們要不要成立一個新宗門,專門用來運營感知傳送符?”


    “什麽意思?”樊躍不明白。


    “感知傳送符畢竟隻是一張一階符籙,萬一遭人破解,咱們遲早得斷了收入。不如成立一個背景幹淨的新宗門,用新宗門的名義向仙門協會申請符籙認證。這樣的話,就不怕破解了。”


    “多此一舉,”樊躍笑道:“這感知傳送符我之前找人嚐試破解過。由於其上古畫法極為玄妙,現代的符師根本無從下手。除非直接提供繪製藍本,不然根本不可能被破解。你多慮了。”


    那名影傀宗弟子聽到這個結果,終於放心下來。


    第二天,影傀宗符籙的收入不漲反跌。


    第三天,感知傳送符的銷售持續暴跌。


    連續兩日的大跌,終於讓影傀宗高層意識到不對勁。


    由於同為魔宗,影傀宗調查合歡宗,比仙門容易得多。


    他們一天就得出了結論——合歡宗那邊把感知傳送符給破解了!


    “這不可能!”


    樊躍怒拍桌麵,道:“我找了好幾位三階符師,均說無法破解。合歡宗斷然不可能破解符籙!”


    三長老道:“倘若合歡宗能聯係到四階符師呢?”


    大長老冷靜地說:“玉京的四階符師除了宋海,都是仙門中人,怎麽可能幫助合歡宗?”


    “宋海有可能嗎?”


    “不太可能,他們宋家向來善於明哲保身,不會碰得罪人的事情。更何況涉及了魔宗,很容易成為眾矢之的。”


    “唯一的可能性,是咱們內部把符籙的繪畫方法泄露了出去。”


    全程負責畫符事宜的二長老搖頭道:“這也不可能。沉薑和那幾位符師,連生產車間的門都沒出去過,他們怎麽泄露?除非沉薑在來找我們之前,就把畫符方法給合歡宗了。”


    “這說不通啊!沉薑如果能聯係到合歡宗,他還找我們做什麽?不是多此一舉嗎?而且他給兩份畫符方法是圖什麽呢?總不可能是怕符籙賣得太好了吧?”


    影傀宗眾人討論了半天,愣是沒找到江城泄露感知傳送符的動機。


    除非江城一開始就是抱著挑事的心態來的,不然他沒理由把感知傳送符泄露給合歡宗。


    大長老拍了拍桌麵,道:“行了,與其在這胡思亂想,不如思考一下,如何處理符籙泄露的問題。”


    眾人一時都拿不定主意。


    合歡宗是魔道中的“超一流”,不止底蘊深厚,而且門徒眾多,由於其功法特性,更是和各地勢力,都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影傀宗雖然可以在玉京和合歡宗掰掰手腕,但是當視野放大到整片大陸,影傀宗和合歡宗完全不是一個量級的對手。


    樊躍道:“我建議召開玉京魔道大會,在大會上當著眾道友的麵,強烈譴責合歡宗的盜版行為!”


    三長老道:“我的建議是不召開大會,隻會打嘴炮太丟人了。”


    二長老道:“不如派人去找合歡宗談判,盡量挽回一些損失。”


    大長老搖頭:“不行,找他們談判是示敵以弱,還沒上桌就認輸了。要找也是他們找我們。”


    影傀宗眾人商量了一下午,也沒想出什麽好對策。


    最後,還是樊躍開口:“不如我們問一下沉薑吧?看看大演宗人是怎麽處理這種情況的。”


    鑒於江城此前幾次的出色表現,影傀宗眾人都覺得可以問一下試試。


    反正試試又不要錢。


    樊躍帶領眾長老,二顧生產車間,找到江城。


    江城聽罷,表情相當疑惑。


    “我說,你們的辦法怎麽都那麽名門正派?”


    此話一出,影傀宗幾位長老都覺得麵子掛不住。


    在魔道,沒有一個形容詞,比“你是好人”殺傷力更大的了。


    江城道:“既然合歡宗竊符理虧,你們跟他們客氣什麽?直接把他們的畫符能力廢了不就行了?”


    樊躍沒想到大演宗人居然這麽剛。


    上來就要教訓合歡宗。


    “沉道友,你有所不知。我影傀宗和合歡宗的實力,有一些小差距。不太方便去合歡宗鬧事。”


    江城道:“我覺得合歡宗也知道這一點。”


    影傀宗眾人一愣,心道:貌似確實如此啊!合歡宗應該也想不到他們敢動手。


    江城再度開口:“你們如果覺得攻擊合歡宗風險太高,我教你們一個萬全之策。”


    “什麽萬全之策?”


    “魔道大宗又並非合歡宗一個,你們去找另一個大宗門,和他們聯手打擊合歡宗。”


    大長老猶豫道:“那我們符籙的利益,多半保不住了啊。”


    眾人紛紛點頭。


    別的魔宗又不傻,沒有足夠的好處,憑什麽跟伱一起對抗合歡宗?


    江城奇怪道:“可是如果你們不找幫手,讓合歡宗自產自用,那不是一點利益都分不到嗎?與其一點利益拿不到,不如分一半出去,找一個保護傘。萬一賣符出事,還有一個幫手和你們一起扛。”


    樊躍越聽越覺得有戲,道:“好主意啊!沉薑,你怎麽想到的辦法?”


    江城擺了擺手,“也沒什麽,都是經驗之談。”


    江城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讓眾人不由得對大演宗心生向往。


    大演宗出來的弟子,無論是的辦事能力,還是遠見卓識,都遠超一般的魔道中人!


    如果大演宗還在,它能不能撐起魔道的半邊天,扛起對抗仙門的大旗?


    影傀宗眾人得到了江城的點撥,迅速抓住了宗門痛點,優化了態勢感知,找到了敵人的壁壘,實現了業內聯動。以合歡宗的侵權行為為抓手,聯合魔紋宗打出一套組合拳,擊穿了合歡宗的商業模式,實現了自身符籙利潤的閉環。


    簡單地說:影傀宗找到了魔紋宗,對合歡宗發動了偷襲!摧毀了好幾處合歡宗可能的畫符地點。


    合歡宗沒了造符能力,隻能繼續從影傀宗手裏買符。


    影傀宗重新過上了高枕無憂的賣符生活。


    但這隻是表麵上的。


    因為感知傳送符的存在,影傀宗和合歡宗存在不可調和的結構性矛盾,這不是影傀宗拉來什麽盟友能解決的事情。


    除非影傀宗的實力達到仙門的水平,不然合歡宗不可能坐視宗門的靈石大量流失。


    “下班以後別光顧著休息,順帶畫一些保命用的符籙。”


    生產車間內,江城對他手下的符師們囑咐道。


    這群符師是影傀宗高價招進廠的,不算影傀宗的弟子。能照顧還是要照顧一下的。


    事實果如江城所料,合歡宗沒安分兩周,便組織力量,發動對影傀宗的反撲!


    魔道鬥爭相當慘烈,由於雙方都不會受法律約束,所以彼此之間一旦動手,往往就是死手!


    某日晚,合歡宗眾人突然殺到影傀宗總部,整個影傀宗霎時亂作一團!


    一些低階弟子直接被合歡宗眾人當場幹掉,但幸好總部有許多長老坐鎮,加上影傀宗傀儡眾多,一時擋住了合歡宗的攻勢。


    “沉薑!帶上你的人跟我走!”


    樊躍匆匆趕到生產車間。感知傳送符目前是影傀宗最大的財產,必須優先保護。


    江城點了點頭,道:“大家拿好圖紙,有序撤退。”


    然後樊躍就看到生產車間的符師,不慌不忙地收拾東西,準備撤離。


    車間的氛圍,與外部緊急的情況格格不入。


    好像排練過一樣。


    “樊宗主,你不走嗎?”江城問。


    樊躍這才反應過來,道:“走。”


    在影傀宗眾人的重點保護之下,江城等符師順利轉移到了影傀宗的備用據點。


    據點源源不斷湧入影傀宗的弟子,有些是傷員,有些是有潛力的小輩。


    但是他們在備用據點還沒待到24小時,便聽外邊又打起來了。


    有一些戰鬥的聲音,屋內甚至清晰可聞。


    “哈哈!無論是誰在鬥法,我血煞宗一定幫幫場子!”


    高階修士的戰鬥,練氣期的弟子根本參與不了,隨便一道戰鬥的餘波,都有可能要了低階修士的命。


    外邊打了一會兒,樊躍又出現了。


    這一次他顯得不那麽從容,對著據點的弟子們道:“收拾一下,準備繼續轉移!”


    江城此時站了出來。


    “樊宗主,合歡宗幾次打上門來,咱們影傀宗的據點,他們八成知道。再轉移下去,恐怕也無濟於事。”


    “沉薑,你有什麽好辦法?”


    “我知道一處安全的地點,保準合歡宗的力量再多十倍也打不進來。”


    樊躍雙眼一亮。


    他們影傀宗最缺這種安全的大後方了。


    隻要能安頓好宗門弟子和宗門財產,他們這些結丹、築基哪怕打不過,跑起來也會容易很多。


    “快,速帶我們過去。”


    在江城的帶領下,影傀宗眾人迅速轉移,逐漸來到玉京的邊緣。


    此處有一座陳舊的廠房,看起來平平無奇。


    工廠周圍相當安靜,裏麵不像有工人工作的樣子。


    不過,唯有身為結丹的樊躍才能察覺到這裏的蹊蹺。


    這廠房門口負責看大門的大爺,居然有結丹後期的修為!


    隨便巡邏的保安,最少也有築基後期!


    特地趕來接待江城的工廠領導就更不得了,足有元嬰期的修為!


    此處確實安全!


    樊躍心想。


    這等修為的人員配置,怕是仙門出手都不一定打得下來,更別說合歡宗了!


    如果不是沉薑親自推薦,他八成得懷疑一下,這種地方是不是仙門布置的陷阱。


    “樊宗主,咱們快進去吧,我和他們都商量好了,他們會幫助咱們抵禦合歡宗的攻擊。”江城道。


    樊躍低聲道:“沉道友,在這地方待一天,應該不便宜吧?”


    江城想了想說:“這我倒是沒問,要不我替你問問?”


    樊躍擺了擺手,“不用了,肯定不便宜。但我有一個好主意,可以少花點錢。”


    “怎麽說?”


    “咱們影傀宗現在和魔紋宗、鬼焰宗、千魂宗是同盟關係,他們也正愁怎麽轉移宗門弟子呢。我把他們全都叫過來,一是安全,二也可替我們分擔費用,一舉兩得。”


    江城聽了雙眸一亮。


    這樊躍確實是個治宗人才,連他都沒想到還有這種整整齊齊的辦法。


    “那就有勞樊宗主了。”江城道謝。


    “跟我還客氣什麽?應該是我們多謝你,給我們找了這麽一處安全的容身之處。”


    江城連道:“應該的,應該的。”


    樊躍心想:大演宗的人真是客氣啊,我幫自己宗門的人找容身之地,他卻老是“應該的”幹嘛?


    在得知工廠的存在後,幾個魔宗二話不說,立刻著手轉移宗門的弟子。


    很快,工廠內就聚集了玉京半數的魔宗弟子。


    由於沒有了宗門弟子當做累贅,不少魔宗的高層打得十分激進,逮住合歡宗以及它盟友的弟子就殺!


    這一下立刻攻守易型。


    本來處於進攻態勢的合歡宗,不得不抽掉大量中高層戰力保護門下弟子。


    這反而拖累了他們的戰力表現,讓局麵變得難以支撐。


    要知道,玉京合歡宗目前大部分的主力修士,都是臨時從其他分宗抽掉過來支援的。如果滅不掉影傀宗,搶不到感知傳送符,他們玉京分部根本沒法交代。


    合歡宗的錢峰麵對宗門遇到的難處,及時向宗主建議道:“宗主,我知道一處地點,十分安全,別說魔紋宗和影傀宗,就是仙門親自出手,都打不下來。”


    影傀宗那邊越打越凶,合歡宗宗主也管不了那麽多了。


    立刻讓錢峰帶路,他親自率領宗門弟子轉移到安全地點。


    於是,合歡宗的弟子也開始向陳舊工廠進行轉移。


    部分合歡宗弟子看著工廠十分眼熟,這不就是影傀宗待的地方嗎?


    果不其然,他們剛到就遇到了同在此處休息的影傀宗弟子。


    雙方差點當場大打出手,幸好有工廠保安維持秩序,製止了衝突。


    合歡宗宗主見此,反而放下心來。


    玉京突然出現一個實力強大的工廠勢力,令他不由得疑從心起。


    因為隻有仙門才能在能短時間內,調集如此多的高階修士。


    這工廠很可能是仙門的陷阱。


    但是看到同樣在此的影傀宗,合歡宗宗主就知道,這不可能是仙門的陷阱了。


    他可以不相信仙門,也可以不相信錢峰,但他相信同為魔門的影傀宗。


    畢竟影傀宗總不至於拿他們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吧?


    合歡宗入住工廠後,他們的高階戰力被瞬間釋放。


    剛剛占據優勢不久的影傀宗、魔紋宗等魔宗,重新陷入挨打的局麵。


    但這一次,他們有了工廠作為後盾。


    打不過合歡宗就去工廠休息恢複,之後再出去打。


    合歡宗那邊也是一樣。


    在外邊休息,很容易遭到影傀宗的偷襲。


    不如和他們一樣,在工廠休息。


    雙方互相拉扯了大半個月,直到影傀宗宗主從外地趕了回來。


    宗主歸位,影傀宗士氣大震。


    他們正要約合歡宗出去打架,就被通知不讓出去。


    “怎麽回事?之前都是隨意出入的。”樊躍上前,質問工廠的門衛大爺。


    門衛大爺聳了聳肩,道:“不清楚,上頭有令,這裏許進不許出。”


    “上頭?哪個上頭?”


    “艮山分門。”


    艮山分門?


    樊躍一時沒反應過來:“我怎麽覺得這個稱呼,好像有點耳熟啊。”


    “艮山之名,取自八卦的一個方位,意思是‘東北方向’。艮山分門就是東北分門的意思。”


    一位身穿儒衫的修士,出現在影傀宗眾人麵前。


    樊躍皺眉:“你是?”


    儒衫修士相當熱情:“哦,忘了介紹,在下姓祁,名長樂,今年一千一百歲,是通天門艮山分門執法堂的長老,化神後期修為。特別歡迎各位魔宗同道,支持我們通天門執法堂的工作。打了大半個月的架,辛苦大家了。等後麵到我們艮山分門的監獄,大家就可以不用再打架,睡一個踏實覺了。”


    說到監獄,祁長樂忍不住介紹起來:“我們分門的監獄還是相當不錯的,不僅住的是單間,還發免費的銀手鐲。如果各位有幸無期徒刑呢,還可以選擇在獄中參加工作。工作的收益大部分都歸個人,我們監獄隻抽百分之九十五,非常人性化。想必各位已經開始期待新生活了吧?不用太著急,好日子都在後頭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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